陈榕、武力和周大义各自都带了一个包裹,里头装了不少粮食和水,以及一些准备卖的样品。
陈榕把红葡萄酒样品装在了她的保温杯里。装红葡萄酒的橡木桶底部有水龙头,一打开里头的酒液就哗啦啦地流了出来,满室的酒香,像陈榕这样不喜欢喝酒的,也感觉受到了诱惑。
分装样品的时候陈榕把小莲带进去了,在得到小莲对这红葡萄酒的夸赞后,她放了心。
本来小莲还想尝尝,被陈榕拦住了,未成年怎么能喝酒!
陈榕从小莲那儿得知,这时代饮酒的主流是黄酒和白酒,具体说来,底层百姓更偏爱白酒,而上层权贵们则更偏爱黄酒以及各种功效夸张的药酒。
有个例外是葡萄酒。葡萄很早之前就传入了大邺,但因为气候问题,种植困难,无论是新鲜的葡萄,还是葡萄酿造的葡萄酒,都为上层权贵所垄断,听小莲说,如今大邺的葡萄酒酒坊只有一家,处于皇室垄断之下,因此能喝到葡萄酒的极少,大邺便以能喝到葡萄酒为荣。
当然,葡萄酒的黑市也有,都是从西岐走私进来的,如今两国交战,黑市上只怕也找不到多少流通的葡萄酒了。
陈榕知道,她若将稀有的葡萄酒拿出去,危险极大,现在可不是什么法治时代,说不定她刚拿出来就要被人套麻袋掳走了,包括她同样带了样品的丝绸也是。
然而,缺钱使人铤而走险。
除了即将去找主顾的酒和丝绸,陈榕也不是毫无准备。她之前在书包里找到过一条手链,她隐约记得是之前去健身房时嫌碍事摘下来顺手丢书包里的,后来给忘记了。这条手链是她爸送她的生日礼物,大概一万多点,因为她爸年年送她的生日礼物都是手链,各种不同品牌不同样式的手链,所以她都不知道少了一条。
也幸亏她忘记了,才能在穿越时无意间带来。这手链主体是黄金,链子很细,由一个个很小的金环穿成,中间镶嵌了非常小的一颗切割钻石,总重量不超过二十克。单从重量上来说,当黄金来卖只怕卖不出多少,这时代又尚未流行钻石,可整条手链精细的做工,应当能提升不少价值。
她准备先把这手链拿去卖,弄点储备资金。
庆平县距离陈家堡一百多里地,除了最初出来的那段路在山间不太好走,其余的都是官道,三人需要加紧赶路走两天才能到。
陈榕从小莲那儿还得知,大邺都城那附近来往都需要路引,但离都城越远,检查就越松懈,到了涠州这边境之地,路引根本没人查了。因此,她一个真身穿的黑户完全不用担心进入庆平县城的问题。
三人中,武力的体力最好,在高强度走了半天后,还像没事人似的。周大义体力最差,喘着粗气,脸色都泛了白,中午休息时瘫坐在地上像死狗一样。
陈榕因从前经常锻炼,参加过多次马拉松,这点路倒还好。这也多亏她穿的鞋还是运动鞋,走起路来轻松不少。她已把内衣都换成了这个时代的样式,然而这鞋却舍不得换,实在是穿着走路太舒服了。
因此,看武力穿着普通的布鞋还能走得那么快坚持那么久,她很是佩服。
一天下来,三人走了差不多七十里路,眼看着天黑了,便找了个地方休息过夜。
这时候陈榕很想要一个户外帐篷包,若她是在跟室友们野外露营时穿越就好了。
虽然没有现代帐篷,但陈榕拉着武力一起搭了一个简易版帐篷。材料是树枝和麻布,在离官道较远的一棵大树下搭成一个适合三人睡的帐篷。
然而当陈榕说该睡觉时,武力和周大义都不肯。
“我守夜。”武力这样说。
而周大义的话就多了:“小人怎么敢跟陈姑娘睡一处,这不是坏了陈姑娘的名声吗?万万使不得!”
陈榕道:“这里远离官道,谁能想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有人在睡觉?用不着守夜。至于名声问题……我是陈家堡如今的代堡主,谁让你们将我当成女子看待?”
她现在就是一个莫得感情只想好好升级发展领地的领主,要什么女子名声?她名声好了会有人给她送钱送物资送人口吗?
陈榕钻进去靠边躺下,对两人道:“明天还要赶路,赶紧睡觉!”
周大义面带难色看了眼武力,谁知武力根本不看他,钻进帐篷后在另一边躺下。
周大义看着只余下的中间位置,只好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还尽量往武力这边靠。
武力感觉周大义几乎贴着自己,回头瞪他。
周大义也不敢出声,一脸为难地往后点了点,又耸肩摊手。
武力抬头看向陈榕,她背对着他们,安稳地侧躺着,而她和周大义之间,还能再塞下一个人的样子。
武力再次瞪了周大义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转头背对着他,闭眼睡觉。
毕竟走了一整天,周大义虽然最初心神恍惚忐忑,然而还是斗不过疲劳,迷糊间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周大义醒来时,陈榕和武力都已经起来了。他连忙爬起,还殷勤地收了帐篷。
这天上午又是急行军,临近中午时,三人终于到达了庆平县城。
庆平县城的城墙很高大,城墙外还有不少民居和街市。据周大义说,庆平县城虽在边境,但神奇的是百年来都没被围过城,因此始终繁荣。
陈榕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街市和居民生活,并不急着赶路进城,而是时不时停下脚步,问问东西的价钱,跟老板聊上两句,但没买任何东西,谁叫她一个子儿都没有呢?
见陈榕光看不买,周大义在犹豫纠结很久之后,终于摸出珍藏许久的钱袋子,咬牙献给陈榕道:“陈姑娘,小人这里还有些小钱,不如您先拿去用。”
周大义知道陈榕跟着她的主人隐居了很久,虽然陈家堡不缺吃的,但他怀疑她都没有可以用的银钱,因此才如此献殷勤。
陈榕在周大义万分不舍的目光中接过灰布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极少量的碎银和不少铜板,估摸着足有一两多吧。
陈榕看了周大义一眼:“给我你不心疼?”
好吃好喝了两天的周大义面色比之前红润了些,闻言立即眉头一竖道:“陈姑娘说的是哪里话!为陈家堡效力,小人哪会心疼!”
陈榕抛了抛钱袋子,眼神微微一瞥,见周大义一脸心疼却又强忍着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手上力道一变,钱袋子便朝周大义飞了去,被他手忙脚乱地接下。
见陈榕把银子还给了自己,什么都没说就继续往前走去,周大义不禁又忐忑又庆幸。
陈姑娘可是看出来他并不情愿?唉,这可是他的所有积蓄,自然是不愿的!他路上饿得狠了都舍不得用,就为了来到庆平县城后靠着这些钱翻身。
再偷眼看陈榕,她的面容平静,似乎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再加之后来也时不时问他几句,周大义这才放下心来。
大邺的官方流通货币是铜币和银子,小老百姓多用铜币,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银子。目前,一两银子可以兑换约一千文铜钱,一两黄金可以兑换的银子在十三两到十六两之间,具体数字随市场波动,一两约为现代的31克。一两银子的购买力,以现代的人民币来计量,大约是500元。
在把城外的街市都逛了一圈后,陈榕对这时代的部分情况有所了解,将原本的规划略作调整,便打算入城。
东城门旁边有一个大棚,棚子里有人在舍粥,不少穿着粗布麻衣、灰头土脸的百姓正捧着碗,一个个排队等粥。
粥棚不远处停着辆马车,车窗帘子掀开,曾在路上送糕点的白衣小公子正从里面探头探脑,时不时还自言自语。
“奇怪,怎么还没有来?本少爷都来盯两天了。”
“咦,此人有些眼熟,好似之前见过,是不是与那对姐妹一道走的?”
“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把排队的人都看了个遍也没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白衣小公子很是郁闷。
他之前随口跟阿姐说了这对姐妹的事,结果他阿姐一脸“以你的本事能选中什么聪明得用的人”的嘲讽表情,把他给激得上了心。本来他随口一说也就算了,但既然他阿姐不信,他还偏要把人找出来带到他阿姐面前,非让她承认自己的眼光很好不可!
可盯梢盯了两天还没找到人,他也不禁泄了气。
找不到就算了吧,被他阿姐嘲讽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从小到大都被阿姐讥笑多少次了,都习惯了!
如此一想,白衣小公子又往人群里扫了一眼,突然目光一凝。
这个人……不就是那对姐妹里的姐姐吗!
他自小就十分擅长认人,家里的亲戚长辈一个个都记得非常清楚,再加之嘴甜,便十分得宠。这项认人的绝活,大了也没退步,因此即便对方换了衣裳,脸上也没有了黑灰,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样貌果然跟他起初推测的一样好看。
他没有擅动,仔细打量发觉他们一行三人中,她似乎才是领头的那个。
等三人入了城门,他才将扇子啪的展开,得意地轻轻扇动。
他就说自己眼光好嘛,一眼就从那些逃荒者里挑出了最不同寻常的那个!她哪是什么逃荒者啊,明明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隐藏在逃荒者中。
于是他下了马车,只带了个家丁,便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那女子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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