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枕是第二天早晨的飞机。
晚上的时候, 她驱车来到程之扬的楼下, 想说清楚白天时候的问题, 以及她现在面临的窘境。
只是, 当在楼下看到漆黑的房间时,她有些茫然。沉默良久,沈枕决定给程之扬打个电话。只是,电话还没拨出去,她却又迟疑了。犹豫了一会, 还是决定先发一条消息,只是指尖敲敲打打,录入又删除, 终究是没个定型。
一条短信竟突然成了一道天大的难解的题。
——之扬,手机卡补办好了,明天上午是七点四十的飞机。
消息回复的很快:
——知道了,早点休息, 我有点累,明早就不去送你了哦, 一路顺风。
这语气没来由的让人觉得敷衍, 沈枕叹了口气。
——你在家么。
这一次隔了一会才收到回复:
——嗯嗯, 在看电视, 正准备要睡觉了, 怎么了?沈医生想我了是不是~
沈枕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看了看黑漆漆的窗洞,又看着手机屏幕, 直到屏幕也变得墨黑,她才声音低低的“嗯”了一声,轻轻一叹:“是啊,想你了。”
——我去找你?
这次又是很快的回复:
——别了别了,明天飞机时间挺早的吧?你别折腾了,早点休息。
沈枕还没读完这条,也就是一晃神的功夫,她又收到了新的消息:
——晚安。
沈枕没再回复,却有种是对方没回复的错觉。她撑住方向盘,额头枕在了手上,叹了口气。
可就在沈枕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里看到一条细瘦的影子走进了程之扬所在的楼栋,她下意识的注意,以为是程之扬回来了,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并不是她。
车子已经发动,方向盘也已经打向一边,可偏偏就在这时,楼上的灯亮了起来。沈枕一时间有些晃神,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而又数了一遍楼层。
不会错的。
是程之扬家的灯亮了起来。
暖黄色的灯光,将窗边的芭蕉叶子的剪影映照在了窗户玻璃上。沈枕面沉如水,手指下意识的点在包着牛皮的方向盘上,一下一下,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断断听听的节拍是一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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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发动的车子引擎又被熄灭,沈枕下车,但还不等她走过去,却发现不远处黑影攒动,甚至还有人向着她的方向看过来,目光是警惕而又戒备的。
沈枕装作未察,用不重不轻的力道关上了车门,又去后备箱里翻找些什么,揣进口袋。然后,便若无其事的向着门口的光亮处走了出去。
经过那些鬼鬼祟祟人影的时候,两方相安无事。看来对方的目标倒并不是她,沈枕稍稍放松了些,拿着程之扬给的钥匙进了楼栋,坐上了电梯。
然而没等电梯门关上,一只手突然伸了进来,电梯门受力一合便马上弹了开来。
刚刚的几人一股脑的挤进了不大的电梯间。
五个男人,与之前的小混混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沈枕心下一沉。
“你们也在这住?”沈枕没摁楼层,抱着手臂问道。“没见过你们几个。”
“我们来找朋友的。”为首的壮汉凶到:“怎么,不行啊!”
另一人伸手摁下了楼层数,正是程之扬家所在。沈枕见此,平静的摁下了对方楼层的楼下一层,并率先走出了电梯。
她并没有受到什么难为或是阻拦,否则,在电梯里动手应该是最好的选择,看来这群人也只是尾随她进入了防盗门而已。
沈枕在心里暗暗计算着若是两边发生冲突,自保以及制服对方的几率。虽然有风险,但也不算很低,她摸了摸兜里的东西,然后悄悄的从楼梯处走了上去。
还没走到,就听见一声女人的尖叫,但是只一瞬,声音就断掉了,紧接着穿开了一些挣扎的踢踏声。
沈枕耳音敏感,清楚这并不是程之扬的声音。她稍稍放心,压低身子躲在门后面向走廊里张望。
画面进入视网膜那一瞬,沈枕的眉峰倏的蹙起,她看到一间四敞大开的房间不是别人,正是程之扬家。她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没有立刻冲出去。
她没见到程之扬,而发出尖叫的女人正被一个壮汉一手勒住脖子,一手死死堵住口鼻,她的腿还在四下乱蹬。而其余的人已经进了程之扬的房间。
尽管沈枕觉得,此时此刻程之扬并没在家,但却依旧控制不住的担心起来。
见五个人只有两个留在了外面,沈枕再也按耐不住,她一个箭步冲出,先趁着对方不查,给了离她最近的男人小腹一个膝撞。
这一下快准狠,男人一下子仰倒在地,捂着肚子爬不起来。
制住女人的男人见状正要阻止,可手里的女人见到沈枕却是越挣扎越凶。
男人想先把手上的女人往屋里拖,顺便和伙伴们汇合,可沈枕的动作更快,她抬腿就要踹,然那男人竟用人质挡在身前。无论沈枕向着哪一边,都只能对上被拖着四下转动的女人。
而就在这时,冲进程之扬家里的人闻声也跑了出来,低声对抓住女人的男人说了句“里面没人”,沈枕也听到了,这才彻底安下心来。
程之扬不在就没事了。
还好她的之扬不在。沈枕心想,不知为什么,自己最近总遇到这种场面,上一次在宴会场也是,有人中毒还有一群小混混闹事,还有不久前的枪击……
这一连串的事情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不知不觉已经将她笼罩其中,沈枕只觉得有种无形的力量在慢慢收紧这张网,她也在一点一点被夺去呼吸。
但她最担心的却是吓到她家的小朋友。无论什么事,沈枕想到的第一件就是:千万不要吓到之扬。
“妈的,给老子弄她!”
刚刚被沈枕踹倒在地的人也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捂着肚子向后倒退,嘴里却还骂骂咧咧,但又不敢大声说话。
旁边的两个男人撸着袖子靠近,对着沈枕阴笑。
沈枕全身肌肉绷紧,一副蓄势而发的样子,这让两个男人动作也是慢了下来,生怕这个女人突然袭击。然而下一秒,沈枕却挥拳直接抡在了旁边挨着的两道门上。
“操!”
还掳着女人的男子眼睛一瞪,招呼兄弟们:“先走,先把这个烂货给弄回去,别管那个臭娘们儿了!”
被勒住脖子的女人一听这个,挣扎的更凶,险些挣脱男人的桎梏。
旁边房间里也陆陆续续的传来“谁呀”的发问和脚步声,几个男人一看顿时也慌了,也顾不得沈枕,放下一句“臭娘们你他妈的给老子等着”就拖着女人往电梯处走去。
这时,有人率先开了门,是个小姑娘。
她孤疑的打量着沈枕,余光里却见到几个男人就要拖走一个蓬头散发的女人。小姑娘发出一身尖叫,往房间里退去。
“别出来,赶紧报警!”
沈枕冲着小姑娘叫到,跟着追了上去,却没想到电梯口拐角那里还藏着一个男人,正准备守株待兔呢。
但沈枕何等反应,只感觉到眼前一道黑影晃来,她就已经矮身闪躲并用手臂护住头部了。但终究还是挨了一下,一瞬间,沈枕觉得大脑像是短暂的空白了一瞬,五感尽失,只余下火辣辣的疼,粘稠的液体伴随着血腥味糊了满脸,沈枕却来不及擦除。
但哪怕是这样,她的身体却已经向后滚去,终究是没让男人揪住她的头发。
“操,先别管她,赶紧走!”
为首的招呼一声,还要追上去踹上几脚的男人这才悻悻回身折返,跑进了电梯。
沈枕也不追,她从地上起身,捂着头上的粘腻就往楼下跑去。才下了一层,她就跑到电梯间摁了下下行按钮,也不等电梯,便继续向下冲去。
程之扬家住的挺高,为的是视野良好一览无遗。
可在此刻,这群男人只觉得憋屈的不行。电梯是强制开启的,里面的人不想开门也无能为力。哪怕他们马上摁下关门键钮,电梯也会为了安全,多停顿个几秒钟。这一来一回却已经耽误了十多秒。
而沈枕就跑在这时间差的前面如法炮制,按下了全部的楼层按钮。十几层楼的距离,男人们从来没有下的这么艰难,一楼一停,以至于到了五层的时候,几人恨不得出去跑着下楼算了。
但是人质并不老实,他们没办法只能继续这种蜗牛速度,而心里早已经把沈枕骂了个狗血淋头。
然而等他们几个终于姗姗来到了楼下,却见到十几个拿着警.棍电.击.枪的保安把楼宇门围的水泄不通。挺近的距离却都拿着传呼机煞有介事的喊着。
高级公寓的安保这一点还是做的不错的。一定是刚刚那个小姑娘叫了保安,要是发生在她那个老旧小区,怕是人都被撕.票了保安还堵在路上呢。沈枕心想,她只却觉得一阵头晕,她靠着墙,忍住让自己不要摔倒。
刚刚那一下,她估计自己是有点脑震荡了,本来缓一缓也许就能恢复,但她却一口气冲下了十几层楼,一时间只觉得晕头转向,一阵天旋地转,只想原地抱着垃圾桶干呕。
她这个从不喝酒的终于也体验了一把“醉醺醺”的感觉了。
不过好在那群人终究是被保安一顿乱棍制服了。没过一会,沈枕就听见外面警笛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她松了口气,背靠着墙慢慢滑坐在了地上。
*
“小姐,小姐,您还好么?”
沈枕眯起眼睛,看着天花板有些刺目的白光。
那刚刚睁开眼睛就紧皱起的眉和带着些不耐的目光,却让叫醒她的小警员一下子噤了声。
慢慢的,沈枕眼中的冷漠与疏离退去,转变成温和,她冲着小警官礼貌的笑了笑。
但不知为什么,小警官却觉得刚刚那带着梦中情绪的一瞬间,才是属于这人的真实。
这环境沈枕熟悉,灯光、墙壁、还有空气中浓重的消毒水味。
“怎么在医院?”她问。
“您晕倒了,我们送您来的医院,多亏了您……”
后面是一些感激的客套话,沈枕微笑着倾听,就像每次做完手术之后,面对病人家属的感激涕零那样。
“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也像是每一次一样,这么回了一句。
“那位受到攻击的小姐她在哪?”
“她先去了我们分局里,您好一些了也要和我们回去一趟录个口供。”
“我现在没事了,现在就可以过去。”沈枕慢慢从床上坐起,往床头扫了一眼。
“可是医生说您有轻微……”
“轻微脑震荡是吧,”
沈枕抓过了床头放着的头颅CT,对着光轻微抬头审视了片刻:
“一般观点认为是大脑中枢神经系统发生了暂时性功能障碍,也有说法认为是轻型弥散性轴索损伤,由于外部暴力作用下产生的剪切力造成。如无颅内出血或颅压异常,一般情况下预后良好,不需要特殊治疗,可以自行恢复。我没事的。”
“……”
小警官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枕,足足半分钟半点动作也没有。
“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有了!”小警官扶了扶有些脱力的下巴,“那、那咱们走吧。”
*
到了警局,沈枕又见到的那个女人。
比起沈枕身上又是灰土又是血污,头上还缠着厚重的绷带。女人看起来就要好得多了,她虽然是受害者,但其实也就是被捂住了嘴,拖行了几步,对方并没有对她动手,所以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损伤。
沈枕走进来,正想问女人关于程之扬家里的事,对方却一脸探究的向她望了过来。
突然,女人眼睛一圆,惊声叫到:“竟然是你!”
她这么一说,沈枕好像也对她有了点熟悉的感觉,但模模糊糊记不得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沈枕的记忆力好,仅限于知识,她甚至是半个脸盲。哪怕是程之扬,当初一通打扮化身乡村非主流,她甚至都没能认出来。
“你认识我?”她疑惑的看着女人。
“你……你……”
女人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她确实见过沈枕,在挺久以前的一间酒吧里。
那时候的她被这女人凶的莫名其妙,也被她的气场震慑的动都不敢动。当时她刚刚甩了程之扬,还在那里给了她一巴掌。
全被这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撞见了。
不过,也亏她爱多管闲事,否则自己今天怕是要被姓张的那个畜生弄死。
这个女人就是段雯雯。她下午和程之扬一叙找到了点底气,还拿到了程之扬家里的钥匙。回去之后,就和张弛提了分手。
但是那个王八蛋竟然将她赶出了家门。她段雯雯现在也是有脾气的人了,她不仅没有服软道歉,反而直接潇潇洒洒的走了,这让张弛非常不爽,也对她产生了怀疑。
这女人怕不是有下家了?
也不知道这狗男人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己出轨在先,睡的女人都能组成个女团了。她段雯雯这要是给他添点绿,就像是掘了他家祖坟似的。
竟然让人来查她,甚至想要绑走她!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程之扬并不在家,否则,她怕是会被这群比上次那些小混混专业不知道多少倍的打手,修理惨了。
只是现在可就倒霉了这个爱多管闲事的女医生了。段雯雯面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心里却冷笑着想:
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上学上班很忙呀,又见不到你们人啦。
本来下一本想写一诺和迟之的,但是突发情况,晋江最近有那个种树活动,哎只能这两天开新文,但写一篇还没结,这篇估计下个月能结,所以那本得下个月再开了……
于是只能作死的开了另一本……(余烬)一个大姐姐套路小狼狗,先暖心再暖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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