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颜垂眸, 满心皆是疑惑, 顿了顿道:“不知殿下梦见了何事?”
四公主眼里的光芒一窒, 语气忽然变得玩味了起来:“你怎会不知道?”
苏二颜浑身一颤,看着她的神色颇为意味深长, 心中的大石高高悬起, 不禁地有些心虚:“人家只是一个小丫头,怎么会知晓殿下的梦境?”
四公主不慌不忙, 沉默地盯了她半响,随后道:“蒋言欢....”声音往下延长,刻意撩拨苏二颜不安稳的情绪, 四公主垂眸轻笑, 看着苏二颜那张惊慌失措的隐忍模样,语气中满满都是调笑:“蒋言欢, 本宫不识得,可本宫识得你,名字与本宫不过是个称谓, 蒋二颜啊, 这个天下, 你要知道, 永远不会出现蒋言欢这个人,永远不会有。”
苏二颜抿了抿嘴,她觉得自己和四公主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个白痴,前世她极度惧怕四公主,今生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新开始, 闯荡江湖间,心中自然少了对四公主的敬畏,可是今日四公主一席话,仿佛又把她带到了前世,她要让她记得,她是冷血无情的公主,她是深藏不露的狐狸,她又是她的主人,永远不会改变。
惧,是苏二颜此刻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四公主瞧着她的脸,嘴角浅浅上扬,露出了一抹促狭的微笑,而后伸手揉了揉苏二颜青紫的额头,柔声道:“你无须害怕,本宫会陪着你。”
心脏遽然一下跳停,苏二颜有些恹恹地答道:“我逃得走吗?”
四公主神情似乎很愉悦,扬起眉,温声笑道:“你尽管逃,若抓不回来,本宫叫你一声主子。”
苏二颜撇撇嘴,心中十分不以为然。
四公主陪她静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反正响午无事,叫了好几位丫鬟到院子里面蹴鞠,苏二颜趴在窗户上看着一群少女玩耍,屋里的火炉旺盛,她能清楚感觉到四公主的视线一直随着一个穿紫衣的丫鬟转动,苏二颜定睛一看,发觉那丫鬟长相上等,连身上穿的衣物都比其他几位精致,略一思索,便闻出来了一股猫腻。
四公主喜好女~色这件事,苏二颜前世就知道,她是江洲之主,江洲的美女江山皆为她所有,外人只道四公主与驸马爷伉俪情深,却不知四公主在府里养了多少宠妾,前世有苏二颜这个绝色美人,今生府里的美人更是数不尽数,正想到这里,就见到那紫衣丫鬟露出裙外白嫩的手臂,一下子就坐到了四公主的大腿上,四公主眼睛微眯,抓住她的臀部,刹那间就把她抱进了怀里。
“醉卧床榻君莫笑,殿下这么久不见奴家,奴家还以为殿下把我给忘了呢。”
苏二颜被她酸溜溜的声音激得牙齿都快掉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就看见院里的其他丫鬟十分识趣地齐齐离去了,一时间院里就剩下那对不知廉耻的狗女女,在那二人身体紧贴的一刹那间,苏二颜反应过来,随即微退一步,不露声色地关好了窗户。
过了一会,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有人走到门口顿了顿,最终还是伸手推开了门。
“红杏见过姐姐。”
空气中散发着此女子带来的香味,苏二颜微微一愣,不知怎地,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她了。
那女子缓慢抬头,美艳的脸蛋上勾勒出一抹眩人的笑容:“殿下说姐姐受伤了,一个人待在屋里怕是百无聊赖,让红杏陪姐姐聊聊心事。”
苏二颜神情复杂,她虽然武功不济,但还是能感觉到有人站在门外,那人想做什么?苏二颜想问她,你堂堂一个公主殿下,就这么喜欢偷听别人的谈话?
红杏见她不理自己,声音明显有些灰心,她在府里多年,还从会碰到这种情形,随既又笑道:“红杏伺候殿下多年,常听殿下提起姐姐的名字,今日得见,实为荣幸。”
那妩媚至极的声音直入双耳,苏二颜感觉自己的骨头也酥了,她好像瞬间就能明白四公主为何会喜欢这个女子,她起身走到红杏的身侧,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这衣服可真漂亮。”
门外传来一声极小的轻笑,稍纵即逝,被苏二颜快速捕捉到了,也不清楚红杏有没有觉察到,她的面上微红,满是骄傲地颔首道:“是殿下赏赐的。”
所以她的殿下到底有何用意?苏二颜也没去看她的表情,心想着你要演戏,那我便陪你吧,于是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耐着性子,表现出有些伤心,又带着遗憾:“姐姐好福气,殿下,殿下从未对我这么好。”
红杏微微一惊,低眸安慰道:“殿下公务繁忙,定是忘了,殿下一直记挂姐姐,怎么会舍不得这些俗物?”
苏二颜失落地叹了口气,露出不受宠的小女儿娇态:“小时,殿下也爱我宠我,不曾想这么多年不见,她对我...哎,不说也罢,红杏姐姐,以后在府里,可能还需要你帮衬,殿下那里,我有心无力,今后麻烦你了。”
“姐姐言重了。”被她这么一说,红杏哪里还能崩住,她露出妩媚的笑容,却还是有些炫耀:“我们是一家人,殿下对我极好,我自然也不会忘记姐姐。”
苏二颜这个时候已经不太想演了,她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双眸一闪,薄唇边闪过一抹笑意,拉起红杏的手又道:“那敢情好,大家都是女子,殿下公务繁忙,夜里天气冷了,我也可以去帮红杏姐姐暖暖被窝。”
红杏神色夹着一丝慌乱,明摆着知道四公主就在门外,赶紧道:“那倒不必了。”
苏二颜一听,眼角湿润了,装成可怜巴巴的模样,独自泣泪道:“好姐姐,我在外地多年,染上了不少毛病,因为体虚,过去养了几个丫鬟,可以帮我暖暖被窝,现在回到公主府,见到殿下心里只有姐姐,身边的丫鬟,我也不放心,姐姐要是嫌弃我,我...我不如死了算了。”说完,当真要去撞墙。
红杏大惊,拉着她的胳膊,忙怜惜地劝慰道:“姐姐莫要冲动,这事,咱们从长计议。”
耳边终于响起了离去的脚步声,脚步渐渐向后退去,直到完全听不到了,苏二颜才觉得心稳下一些,她端正态度,自觉戏过了,干脆就势一晕,直挺挺地倒在了红杏的怀中。
没想到这么一倒,还当真睡着了,可能是与王大海踢她那一脚有关,醒来时,天色已暗,她的脑袋还有点晕,院外尚有侍卫巡逻,苏二颜想逃,怕是难了,她在床上坐起,想到响午的那一幕,猜测四公主是不是想给她来个下马威?不然为何要她跟红杏正面相会?难道她有一夜宠幸二位的怪异趣味?
苏二颜被自己的脑洞惊到,倒吸了一口凉气,下床穿上鞋子,直接就往正屋走去,却不料出去一看,就见到四公主正懒洋洋地眯着眼睛躺在软榻上,面色如常,应是没有睡着。
苏二颜犹豫了一下,静悄悄地坐到她身边,想说几句,又不知该不该开口,沉默的时候,她盯着四公主的睡颜,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她的长相与前世相比并无太大出落,眉宇之间自有一股英气,五官却是秀气,宛如天下巧匠巧夺而成,说不出的动人祥和,看她这相貌,再忆起她前世的悲惨下场,苏二颜当下也起了股怜惜之意,忍不住轻声一叹,带着无止境的落寞。
似乎注意到了苏二颜的视线,四公主慢慢睁眼,精锐的视线瞬间射了过来,吓得苏二颜面上猛地一赫,有些为自己的偷窥行为感到丢人,四公主一副乐在其中的享受模样盯着她的脸,轻易地看出她心里的混乱和慌张,嘴角上扬,眼里透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本宫这模样,可会让你失望?”
苏二颜已然冷静下来,淡淡瞥了她一眼说:“不敢。”
四公主微微俯下身,筘住她的手腕,声音中尽是揶揄:“本宫听闻有人身体不好,特来帮她暖暖被窝。”
苏二颜想用力收回自己的手,未果后,掀了掀眼皮:“我屋子凉,殿下不如去陪红杏?”
死一般的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公主松开她的手腕,颇为慵懒地躺回到了榻上,她修长的手指抚过温热的雕花茶杯,那模样,惬意中透着股淡漠,眼睛直视着前方,却空无一物,让人不寒而栗。
“你心中当真在意?”
她的嘴角缓缓绽出一个笑意,恍若阳光满地,让苏二颜忍不住晃神,有些感情,试探与暗示,已经足够了,苏二颜答不出来她的问题,纵然她经历过太多的过去,但面对七情六欲,只有苏师年让她动过心,现在,四公主没有像前世一样强迫她,她只是安排了一个孰真孰假的宠妾来试探她的心,可,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她真的喜欢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二丫。。枉你聪明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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