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苏二颜不信。
前世种种无情, 譬如昨日再现, 苏二颜转过头来看着她,眼中丝毫没有波动:“人家不敢, 也不该。”
四公主不语, 眼神一时间居然有些意外,她缓缓靠近, 修长的指尖在苏二颜的唇瓣上滑过,透着漫不经心的温柔,苏二颜被她这一摸, 情绪有些慌张, 却没有表现出来,装作不经意地提醒道:“红杏只怕还在她屋里等殿下呢。”
她不说这话还好, 一说完,四公主稍稍一怔,随后倒是耐人寻味地笑了:“纵然本宫万花丛中笑, 世人又耐我何?”
苏二颜不动声色地听着, 盯着她慵懒地卧在软垫上, 把玩着握在手里的玉佩, 心里却在思量着那红杏到底是何人?苏二颜前世离开公主府的时间较早,她到了苏家村后,往日跟她接头的线人一直是杨帆,杨帆每番带话,都会与她聊起府邸的情况, 说府里来了很多美人,驸马爷常年郁郁寡欢,一夜之间白头这等趣闻,但唯独没有听过红杏此人的名字,是她忘了吗?
如今想起杨帆,苏二颜隐隐约约觉察出些不好之处,若是她没记错,那杨帆应该是苏师年的人吧?当年他背叛四公主后,偷偷给大驸马送信,才导致四公主兵败野外,落得苏二颜身首异处。
四公主闲着无聊,视线不自觉地又落到了苏二颜的身上,瞥见她垂首立在一旁,模样乖巧可人的紧,全然没有了白日的尖牙利嘴,看她的目光不由得软了下来,口气柔和地问:“王总管这般欺你,你可是心里怨他?”
苏二颜回过神来,她的心思被她猜中,可哪里敢承认,她缓缓握拳,声音委屈又坚定地回答道:“人家不敢。”
又是一句不敢,四公主挑了挑嘴角,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半天,突地深深一笑,她的手腕向上轻转,果断地向苏二颜伸了出去,苏二颜迟疑了片刻,尚未反应过来该如何应对,四公主已经赤脚站起,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蛮力把她抱起,并将她粗鲁地丢到了榻上。
软榻有股淡淡的幽香,也不知是不是四公主自身的味道,苏二颜身子被摔,情不自已地闷哼了一声,刚抬起头,四公主再次抬高手腕,往下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把柄:“不老实,该打。”
话说完,没有多余的动作,二话不说就把苏二颜的人给按在了膝盖上,苏二颜心里一凉,心中又羞又愤,刚要就力爬起,屋里忽然“啪”地一声,响起了清脆的巴掌音,一下将这二人的虚假和谐之气给打破了。
“朱安言,你堂堂四公主!你怎地如此过分!你,欺人太甚!”苏二颜羞愤难当,眸中喷火,怒气已然高涨冲天,她被四公主压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沉着张脸叫嚣道:“你放开我!你这无赖!你就会欺负我!”
四公主动作停了下来,欠了欠身,手仍旧放在苏二颜冰冷柔软的小T部上,随既拍拍手下的嫩肉,脸上露出了一抹趣味十足的笑容,她摸着苏二颜光滑修长的手指,接着又拿起小桌上的和田玉佩,手指间夹着玉佩,塞进她的上衣下摆,让它轻轻滑过苏二颜白皙修长的腰间,声音蛊惑地问她:“本宫欺你,你不是应该回答说不敢吗?怎地,这么快就露出满嘴利牙了?”
苏二颜黑着脸,说不气是不可能,她前世就被四公主屡次戏弄,今生这么失态,也是因为是她第一次如此,她的眼神充满杀气,但很快恢复原状,心不甘情不愿地回道:“殿下想要一个服从命令的奴才,我也只不过想要一个不为难我的主子,两两不相干,何必计较那么多的无谓?”
四公主呵呵地笑,看着她的身体在寒冷的空气中起了一层疙瘩,才意犹未尽地缩回手,懒洋洋地道:“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本宫今天就告诉你,天下能人才子居多,本宫不缺乏替本宫办事的人,你呀,注定要留在本宫身边,就不要虚情假意,本宫想看见的蒋二颜,是个能与本宫并肩作战的奇女子,而不是包藏祸心的奴婢,你要知道,本宫留你,也能护你,天下苍生,本宫能守,也能攻,你可懂?”
一股凉意直袭心头,苏二颜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服,站起来,态度不卑不亢:“好,我帮你,那你替我杀了王大海!”
四公主依旧赤脚站在地上,她好似不怕冷,轻笑着转身,悠悠地打开了书架侧的一个小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她背影略显单薄,扭头看向苏二颜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本宫送你一件礼物。”
烛光模糊了她的讨厌之处,她垫着脚回到床边,柔柔的光照过她的侧脸,勾起了一个令人心悸的优美弧度,她低下头,在苏二颜失神的时刻,端起她的玉手,把匕首亲手交到了她的手心:“此刀如我,今转交给你,望再三爱惜,你之仇敌,他日等我再起,必会割其首,挖其心,杀其人,若有违背,让我今生无法善终。”
苏二颜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她一半怀疑,一半猜测,面前的四公主有说有笑,与梦里那无情的主子身影重合,彷徨中染上了一层雾气,那是一种荒凉的惧怕,来自地狱,来自记忆深处。
这人还在,她的温度和呼吸,到底能不能信任,苏二颜微合上眼,垂了眼帘轻声说道:“殿下,这一下,我怕是真不敢了。”
夜凉如水,四公主脸上的笑意也冷了下去,良久,她又妩媚地笑了起来,眼睛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微微一叹道:“早些歇息吧,本宫昨夜在西房就寝,床板太硬,屋里尽是灰尘,真乏了,本宫先去睡了。”
她今晚肯定是要睡在这里了,毕竟这是她的屋子,一府之主再次光临无人的西房,苏二颜自己也过意不去,点了点头,低低说道:“好。”
四公主这才记起穿鞋,却没有完全穿好,像个几岁的孩童一样,一摇一摆地用稚嫩的步伐缓步进入房内。
苏二颜竟有点想笑,嘴巴张了张,又笑不出来了,那把充满殷切盼望的匕首还在她手里,她扔不掉,也抓不紧,只能无奈地被迫接受。
第二日,苏二颜在榻上醒来,外头天色已经大亮,她昨夜吃了药后,在屋内炉火的温暖包围下,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连身上的衣服都忘了换下,她一夜好眠,可惜身下软绵绵的榻子太短,让人四肢无法顺利展开,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后腰,苏二颜缓缓起身,转头看见一个面生的丫鬟一动不动地站在她的身后,好像等待了很久。
她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屋子大门没有打开,屋里光线依旧有些暗沉,她沉不住气,没有理睬那丫鬟,拔腿就往里屋走去。
房里空无一人,四公主显然已经走了,苏二颜遽然松了口气,正想着心思,就听到外头大门被推开,有一阵有条不紊的脚步声传进了她的耳中。
转身一看,苏二颜又是一怔,她眼瞧着五、六个身着鹅毛黄衣的丫鬟进了屋,有的手里拿着装满热水的铜盆,有的捧着衣服,其余的皆是端着惹人口水的早餐美食。
第一个端上桌的包子个头不大,整体晶莹剔透,似乎还能看到里面包着的虾馅,苏二颜咽了下口水,故作镇定地去看第二件菜,第二件菜是盘洒满肉沫的清粥,苏二颜走过去,刚夹起一只包子,就听见门外有人朗笑道:“姑娘醒了?”
男声明朗,带着调侃,苏二颜放下筷子,抬眉望去,见是米振思,目光微动:“殿下不在,大人请回吧。”
米振思“咦”了一声,做出一副困惑的模样:“殿下不在,在下为何不能来此找姑娘?”
苏二颜头渐痛,不耐烦地颔首道:“大人日理万机,找我这等闲人,岂不是浪费时间?”
院中风大,米振思宽大的衣袖迎风招展,有股说不出来的惬意:“姑娘误会了,今个早上,殿下特意叮嘱在下,说是江洲如今客人太多,又恰逢盟主大会,但凡有不懂、不妥、或不对的地方,都来问问姑娘的意见,临走前还说,姑娘刚回江洲,让我带您去见见江洲的一些大人,所以在下半个时辰前就在门口等您了,您可千万不要生气。”
苏二颜一听,顿时感觉被四公主一夜之间拉上了贼船,她低头再看这些美食佳肴,心里面就有点不舒服了,冷冷一哼道:“她倒是想得周全。”
米振思察言观色完毕,小小作揖道:“殿下说了,在江洲,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代表什么?比驸马爷还大的权利?苏二颜一向诡计多端,听完计上心来,嘻嘻一笑,问道:“这么说来,我若是要走,你们也不能拦?”
米振思虽然跟随四公主多年,可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子,镇定自若回道:“殿下说了,只在江洲,这要是离开江洲了,保不定我们江洲的侍卫不开眼,会伤了您的金贵之躯。”
苏二颜脸色不好看,想发火又找不到人,咬咬牙道:“哟,她可真是神机妙算,连这点都清楚,莫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说完,语气不对,又停顿了一下,才道:“也行,那首富之女来了江洲,她欠我银两未还,既然你今天有空,不如陪我去浩气教走一趟?”
米振思面色一变:“这,我们与江湖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若是给殿下带来麻烦,岂不是...”
“有趣。”苏二颜毫不畏惧地打断他的话,笑眯眯地道:“她激我出面,不就是想找麻烦?呵,我真要走,你能拦得住我?”
作者有话要说:四公主(一本正经):我不喜欢软萌包子,强强联手才是我的最爱。。
二丫(蠢蠢欲动):哦?那你想尝尝我的厉害?
四公主(冷漠):来人,提我的训妾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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