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进耳里, 倒是有几分像真事, 小云闻言蹙眉, 不过心里面却始终对苏二颜这个人的话半信半疑,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悲伤愤怒的女人, 瞪她一眼说:“无须你帮我, 今日,你们二人都得死。”
“那我此生都无法报仇了。”苏二颜一脸怅然, 低头喃喃道:“至亲之人,被奸人所害,是我为人最大遗憾, 小云姐姐, 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吧,能死在你手里, 我也无憾,你是一位英雄,能为自己所爱的人报仇, 我真是好生羡慕你。”
屋外一片静谧, 拖延时间, 并没有任何的希望, 那小云明白此情此景,也不急,冷笑道:“让你们这么容易去死,岂不是便宜你们?”
三公主府里空置的院子很多,与四公主府里相比较, 反而显得人才稀释,也就导致了三公主身边的丫鬟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今日三公主受惊,大夫一句需要静养,安晟身边的那些丫鬟竟都自发地离开了屋里,苏二颜本就有些无语,更何况此刻这个疯婆子恰好是算准了这点,她心中对安晟的同情更甚,自仰头抬眼看她,却发现她竟在旁若无人的走神,苏二颜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安晟露在棉被外头的雪白肩头上,那处肌肤真是细腻,绒毛颜色粉嫩,不过起了一层粉色的小疙瘩,许是被棉被外的寒冷空气所冻。
苏二颜皱起了小脸,眼瞳突然一深,兀自伸手把安晟的肩膀给盖上了,她的手刚收回来,便听到小云喝了一声:“你别动!!”
苏二颜前世从小便养在江洲,被当做刺客教养,与她同岁的小伙伴们皆等到十几岁后才被放出江湖,唯有她,在尚未及笄的年龄,便被四公主夺去初红,可事后,四公主却把她打发到了鸟不拉屎的苏家村,那个村子民风淳朴,有些事也不好隐瞒,苏二颜索性便先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傻子,傻子有傻子的优点,至少在此时,苏二颜看着小云,她能够快速觉察到小云眼里的狂躁与失神,这是一个失去了理智的女人,苏二颜暗暗咬牙,顿了顿,专挑她软肋道:“小云姐姐,这么杀了她,当然是便宜了她,我过去听说,死去不超过三天的人,只要用杀人凶手的灵魂与他互换,就能苏醒,我有一个好计谋,不如你过来些,我说给你听,说不定可以救活驸马爷。”
小云听得愣住,张口结舌说不上话来,随既眼里闪过一抹狂喜,但是很快,她镇定下来,话语里多了丝疑惑:“你可是在诓我?”
苏二颜眉宇间含着几分委屈,可怜巴巴地道:“我是将死之人,何必要诓姐姐?”
小云一听也是,她心想苏二颜与三公主都不会武功,自己武功高强,手里又有武器,何必要害怕她一个小丫头片子?随之放宽心,身子前倾:“好,你说!”
话音刚落,她的胸膛忽地被两根手指侵入,一下点中了穴位,小云大怒,嘴一张便想骂人,谁料她一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没了,先前刚刚被点穴的时候没意识到,现在真的开始动了了,却发现不止声音,原来连身体也动不了!
前世在苏二颜手里吃过此亏的人,还有谢悠念,苏二颜吸口气抬起头,一改刚刚的可怜兮兮,嗤笑一声道:“你当我那么好欺负?”说完她弯下身,捡起小云手里的剑丢到一旁,才伸手去想把安晟拉起来。
眼前的这一幕,熟悉得叫人胆战心惊,但凡武艺高强的人,面对苏二颜这种稚嫩的点穴手法,自然不放心里去,安晟强撑着坐起身来,小小咳嗽了两声,飞快扫了一遍小云闭合的双眼,突然身形一动,抓起苏二颜丢在一旁的剑,黄色的床帘也跟着晃动,瞬间被几行鲜血染湿。
苏二颜精致的小脸瞬间泛白,那小云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却再也睁不开了,她胸口更是流满了鲜血,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苏二颜什么都想过了,却没想到安晟会亲自动手杀人,她转头去看安晟,只能瞧见安晟眼中的水亮润泽,和一缕旁若无人的淡然。
杀了人还这么若无其事,这些公主们,当真一个个不好欺负,苏二颜心惊胆战地瞧着安晟手里的那把剑,她飞快地背过身去,将自己脸上的血迹快速抹去,才慢吞吞地红着眼转过身来,强颜欢笑道:“公主,呵呵,我刚刚是诓她的,其实我根本不认识漠北小侯爷,我就是一个老百姓,你放心,我绝对会保密,我明日一大早就离开苏州,在苏州城发生的一切,我都会把它忘了。”
“咳咳咳。”安晟摇着头咳嗽了两声,想必是心中无法抑制,她咳得娇躯颤抖,缓缓地把手里滴血的剑放下,双目疲惫地望着一片狼藉的软床,低低道:“你无须骗我,你与小时变化不大,见你第一眼,我就认出你了。”
苏二颜无言以对,她听着安晟剧烈的喘息声,心想若是自己此刻动手,会不会,有那么一点胜算杀了这个病秧子?毕竟,苏二颜不想被无须有的罪名冤死在苏州,正想着,安晟突然拽住了她那只不断冒出冷汗的左手,空中摇晃几下,像是安慰,又像是在叹息:“我时常在想,若是当年从漠北把你带回苏州,你会不会不用那么颠沛流离的背井离乡?”
屋子里有一股很奇怪的草药味,苏二颜起初觉得难闻,闻久了亦是欢喜,安晟说的每一个字落在苏二颜的耳畔,都让她觉得惊悚,她水润晶亮的眸子中多了丝不解,因为在苏二颜的心中,其实是有些怕安晟的,是安晟救她离开了漠北的地狱,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事实无法抹灭,所以安晟在她心中,是一个赠予她希望的人,这个人让苏二颜觉得害怕,仅仅也是因为,她害怕安晟对她的失望。
“幼时,你很可爱。”安晟没有留意到苏二颜的失态,她平静的声音似乎都带着弥漫在空气中的药草气味,犹如久病成积的解药,让人欲罢不能:“你变了很多,我几乎不敢相认,你顽劣,你撒谎,你残酷,咳咳咳,我想知道,四妹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若是前世她能带自己走就罢了,偏生多年后,她来问自己这句话,想到这,苏二颜禁不住开始苦笑,都说命中注定,看来原不是没有道理:“是你当初不愿带我走,我再卑鄙无耻,也是这个世道在逼我,我压根不想当什么漠北小侯爷,穷其一生,我也只想能够远离尔虞我诈。”
听她不再狡辩漠北小侯爷的身份,安晟脸色凝重起来,语气却显得越发轻柔:“我若是今日带你走,你可愿意?我苏州城如今朝不保夕,可是,有我一日在,苏州城便是你的家。”
苏二颜冷眼看着她,这高贵的公主病恹地躺在一个被血浸染的床上,身旁还有一个尸骨未寒的死人,也真是有闲情逸致说这些,苏二颜不理她,她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再看了安晟一眼,见到她的发髻都散开了,场面混乱得叫人想笑:“你四妹之前也说过这种话,我不信你们,再说苏州城这么多主人,我哪里会知道我算什么家?”
安晟闻言,不由皱皱鼻子,语气困惑道:“你杀了我的驸马,难道不是想鸠占鹊巢?”
苏二颜愣了一下,听她言下之意,难道还想让自己做她的驸马吗?苏二颜也没了法子,她看那安晟的目光真诚真挚,似乎也没那种意思,猜测着莫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驸马一死,他的人马上就会有动作,你杀了他便想一走了之,不如留下,把他的党羽赶尽杀绝。”安晟面上坦荡,深吸一口气道:“只要你能立威,驸马爷拥有的一切,都会是你的。”
果真是苏二颜想多了,苏二颜侧目望过去,咽了咽口水:“若是我留在苏州,你能不能把蒋浩涛放了?我也不想要多大的权力,他当年在漠北跟着我出生入死,是我对不住他。”
安晟眉眼弯弯地点头,道:“可以。”
苏二颜本只是试探,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心里松了口气,又说:“反正你也反了,不如咱们就合作,放话出去,说漠北小侯爷与你三公主狼狈为奸,为天下伸张正义,明日便发函,第一个寄到傅山,通过他们,给全天下一个讯息,说我蒋二颜,是前朝的公主,我倒是想看看,朝廷与她江洲,还想怎么样来镇压我!”
“什么狼狈为奸?”安晟轻笑一声,洁白如玉的素手在苏二颜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没用力,动作却是显得那么亲昵:“这叫替天行道。”
苏二颜眸中颜色渐深,气哼哼道:“管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应该太心软,不果断,才让人趁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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