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透过窗吹进屋里, 安晟微拢上眼, 眼底毫无暖意, 面上却是流露出一股璀璨夺目的笑容:“能见到你二位重逢,我也是心欢喜, 既如此, 先生连夜奔波定是辛苦,我命人早已准备好了房间, 先生不如先去歇息?”
她坐在灯火阑珊下,瞧着婉然是位平易近人又气质出尘的大家闺秀,齐黑夜没有看她, 只微微颔首, 低声道谢了两句,又转头望向苏二颜:“小侯爷, 平日里我常与少主提起小侯爷,等少主到了,可要与她多聊几句。”
苏二颜心下了然, 想他在安晟面前如此说来, 也是为了保自己的安全, 浅笑道:“那是当然。”
夜已深, 深谈无益,齐黑夜随小西去了西房入住,与苏二颜所住的北房隔了一段很大的距离,安晟此举必定也是防备苏二颜私下与齐黑夜来往,虽说这齐黑夜是傅山的军师, 但不代表他完全值得信任,苏二颜心里的盘算不比安晟少,她自然知道安晟对自己的折磨就是为了拖垮她的身体,让她没法离开镇宝府,且不说在安晟的计划里面苏二颜是颗什么样的棋子,单说今日齐黑夜出现,那就意味着有人在保苏二颜的安全,那人,肯定不只是齐黑夜。
齐黑夜的出现,在安晟的计划中,也在她的计划之外。
想来苏二颜是前朝公主的消息肯定早已在江湖流传开了,傅山多为前朝余孽,想保苏二颜也是理所当然,只不过这个齐黑夜的出现,确实让安晟有点措手不及,她原本以为苏二颜的前朝公主身份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如今齐黑夜如此光明正大的上门保人,难不成苏二颜还真是前朝的公主不成?
这边府里安晟正在与苏二颜互相猜忌中,城里巡逻的侍卫却又出事了,四更时分府里有人来报,说是巡逻的侍卫在街上又发现了一具男尸,正是贾平安手下的一员大将,名唤李双,这李双也是负责今晚巡夜的统领之一,夜晚巡逻时,身边伴有好几位巡逻侍卫跟随,没想到竟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杀了,并且没有被他的身边人发现。
据一路跟着他的侍卫回报,说是半个时辰前,李双等人经过一家酒坊,听到里面有人呼救,便领人破门而入,不曾想等到侍卫把不慎跌下楼的女子扶起来后,李双就已经不见人影,等再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是他的尸体了。
四更天,贾平安早已歇息,匆匆起床听完汇报,看了看外头,脸色凝重了许些,终是没有把消息立刻回禀给安晟,思索了片刻,便直接命人差遣酒坊里的人到府接受调查,属下应了,连夜下山接人,待到天明,才把酒坊一家六口给带到了镇宝府。
彼时,贾平安早已换好官服,单膝跪在安晟门外等候处置,屋里帮忙洗漱的丫鬟不明所以,偷偷瞥了眼站在床前的小西,安晟才刚起床,脸上睡意未完全消退,听到贾平安在外头跪了大半个时辰,她目光里涌现出一丝疑惑,随即伸手一抚额头,微微摇首,叹息一声,带着点无奈:“允他进来。”
安晟尚未起床,贾平安自然不敢进里卧,不过是把跪地认错的地方从外头院子变为了大厅,他也知自己被召唤,定是安晟的允许,当下也不敢怠慢,沉着声,当下把昨夜发生的命案给汇报了一遍,末了又道:“微臣已命人把酒坊中之人带上了山,殿下可随时审问。”
谁知他说完后,里卧并无人回应,贾平安心下忐忑,不知安晟该如何处置此事,正思索中,就听到里头幽幽地传来了一句:“此事重大,贾大人也无须自责,不过眼下傅山群雄即将到达漠北,还是不宜张扬。”
贾平安连忙道:“此事属下并无外传。”
“命案之事,应当是贾大人负责。”安晟声音毫无起伏,淡淡的又道:“这样,你既把人带上了山,干脆把人带到北房,让北房之人处理,如何?”
贾平安哪里敢说不,连忙应了,等应完后又意识到了不对,才想到北房之人正是苏二颜,他话已经回下去了,自然没有反悔的余地,等他把一干人带到了北房后,又听说苏二颜还没起床,一下有点泄气,岂不说太阳已经高高悬起了,这苏二颜还在屋里睡着,另外一件事,就是贾平安也不知该如何定义苏二颜的身份,以前好歹安晟还给了苏二颜一个莫须有的官位,现在苏二颜的官位没了,身份不清不楚,贾平安也确实不知该如何称呼她。
“姑娘,殿下说了,让您来处理此事,现在酒坊的掌柜与其家人,还有昨夜巡逻的侍卫都在外头,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苏二颜身上的伤口尚未痊愈,正把苦涩的药倒进嘴里,就听见安晟把这个事交给了她,心下一时无语,转过身,见到贾平安正躬身弯腰行着礼,一双眼在他身上转了转,随即反应过来,想着这贾平安当真是老谋深算,这出了人命,怎么说都是他的责任,他肯定是不想惹祸上身,便一大早去找安晟认罪,安晟自然不糊涂,可能是猜测这件事肯定与前几日的命案有关,那个命案又牵扯到了苏二颜特意传出去的谣言,兜兜转转,她还是把这个怀疑的目光锁定在了苏二颜的身上。
苏二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的神色却越发冷静了下来,她抬手把手里的药碗递到了丫鬟手中,故作天真问道:“是吗?那我便随贾大人去看看吧。”
贾平安连忙带路,酒坊六口与昨夜跟随李双巡逻的侍卫共有十三人,苏二颜往大厅正位一坐,黑压压的人头一同看向她,倒是给她带来了一股莫名的压力,酒坊六口不知她的身份,年龄颇大的老人本就跪在地上,见她出现,忽地往前一扑,抓住她的脚就是一顿干嚎:“冤枉啊大人,草民一家六口在漠北五年了,从来都是遵纪守法呀,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昨夜我家儿媳半夜上茅房,不小心实足在二楼楼梯口摔了下去,不知怎么被各位官爷听见了,幸得几位官爷扶持,才没有摔伤,可是,其他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早在他扑来之际,就被贾平安一脚踢开了,导致他后面几句话越说越小声,眼神鬼鬼祟祟地瞥着贾平安的腰间,似乎是在畏惧这位贾大人身上佩戴的剑,贾平安皱眉看了苏二颜一眼,见她沉默不语,不知她在思考什么,复又道:“姑娘,这一家六口口供一致,似是有意串供,不如用刑?”
话音刚落,那几个刚刚没有开口只埋首在地的酒坊五口“哇”地一下哭了出来,不分男女老少,皆是泪目纵横:
“大人,冤枉啊,草民冤枉啊。”
“民女冤枉啊,大人!请明察!”
贾平安转身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侍卫,那侍卫得令,“唰”地抽出利剑,目光深寒,恶语道:“放肆!大人问话了吗?都给我闭嘴!”
底下立刻静了下来,刚刚还哀嚎的酒坊六口瞬间没了声音,最小的那个应也不满十岁,悄悄地抬头望了一眼苏二颜,眼里尽是恐惧与害怕。
苏二颜侧头望着这个因害怕而颤抖着的小小身躯,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了苏三牛的身影,恍如隔世,似乎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心中的惆怅一哄而散,苏二颜有些头疼,摆摆手:“放了他们吧。”
贾平安一愣:“放了他们?可是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这...”
“贾大人这是不相信我办案的能力吗?”苏二颜笑了笑,耀眼美丽的脸蛋上平白多了一丝清冷:“既然如此,不如就让贾大人处理吧?我想也是殿下抬爱了,不然怎么会把此事交给我呢?”
安晟交给她,自然有交给她的道理,贾平安不明白安晟的用意,但不代表他不遵守,就比如此刻,安晟和苏二颜之间有一种你来我挡的纠葛存在,贾平安夹在中间,自然不敢去做这个炮灰,当下醒悟,马上含笑温语道:“姑娘说笑,即是殿下安排,自然有殿下的道理,这都由姑娘说了算。”
苏二颜本来就不想管这事,明知道这是安晟在试探她,想来个引蛇出洞,看看这侍卫之死到底与苏二颜有没有关系,但她碰到贾平安这种不上套的人,也没有办法,顿了顿,眼珠四处转了几圈,视线依旧投向贾平安,突然道:“来人啊,把这几个侍卫,都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贾平安立在原地,身子轻抖,语气有些莫名其妙:“姑娘,这是何故?”
苏二颜闻言,细致柳眉轻轻一皱,假装困惑道:“昨夜与李双在一起的就是他们,既然他们不能指认出凶手,自然要打的他们说为止。”
贾平安失了言语,脸色苍白,一下沉默了。
苏二颜赌他爱惜属下,拂袖而起,又道:“若是贾大人认为我处理不当,把他们带回去即可。”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大家了
最近作者君在养病。。。好了很多
嘻嘻,不会坑的哦,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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