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雪尔的故事讲了将近一个时辰, 概括起来就是他和一位女修两情相悦，杨之然横刀夺爱这么一句话。
不过，在听的过程中, 许苑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施师兄，照你所说，我觉得……那位女修好像没有说……喜欢你吧？”
怕打击到施雪尔幼小的心灵, 许苑只好委婉一点的说出这句话, 甚至在她看来，这女修……还有点那啥。
“我们发乎情，止乎礼，她那么害羞怎么会当面说, 但是那些行为不都证明了，要是没有杨之然这混蛋, 我孩子说不定都比你大了！”
施雪尔有些羞恼，这是他第一次和人讲起这段经历，重点不该是杨之然那家伙如何阴险狡诈, 没有道德吗。
许苑：“……”
以前她觉得自家师尊挺不容易的，要把应天澜安安稳稳带这么大, 但现在看来，玉华帝君也不容易。
施雪尔都修炼那么多年了, 还这么的……赤子之心, 玉华帝君一定费了不少心，果然冰山的外表下是一颗爱护徒弟的心吗？
这么一想，师兄能拜在玉华帝君门下也是一件好事了。
“蠢。”
正在许苑想该怎么接施雪尔的话时, 凌恒昭直接嘲讽地吐出这个字，而且一听就知道他在说的人绝对不会是杨之然。
施雪尔本就是羞恼状态，现在直接进化成恼怒。
“凌恒昭！你真当我不会揍你吗？”
按道理，一个仙君九阶对一个仙君五阶说这种话，一般人即使不退缩道歉也不会再激怒对方。
可惜，凌恒昭不是一般人。
他决定推翻自己之前的想法。
人蠢不是好事情，还是需要来顿毒打，要是施雪尔能聪明点，上辈子也不会搞的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还自作聪明的要找自己报仇？
呵，要不是看到玉华帝君的面子上，这家伙哪能那么蹦跶！
“你蠢还不自知，迟早连累师尊。”火上浇油这四个字就可以形容现在的情况。
看着施雪尔几乎快要喷火的双目，许苑假装自己是个工具人。
说怕？
那还真没有。
师兄既然想打醒施师兄，她只要安静看着就行。
毕竟，这也算得上是同门“相残”？
“你、你……”施雪尔怒极状态反而说不出话，但他仅存的理智又让他没有朝凌恒昭出手。
整个人只能在那呼气吸气，看着许苑都有些担忧施雪尔会不会一口气上不来，好吧，仙君不会那么差劲。
“轻信陌生女修，此为你第一蠢。”
“做事不动脑子，此为你第二蠢。”
“过于感情用事，此为你第三蠢。”
“最重要的，是你蠢还自视聪明，一旦认定后就坚信自己是对的。”
“呵，你能长这么大，最大的运气大概就是认识了几个好人吧。”
难得看凌恒昭说这么长一段话，也难得看师兄发火，对，即使现在师兄面上还是很平静的样子，但许苑知道。
师兄挺生气的。
说完一段话的凌恒昭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壶灵茶，给自己和许苑各泡了一杯茶，然后也没去看施雪尔的反应，自顾自抿了一口。
即使是凌恒昭，都不能说自己从没犯过蠢做错过事，相反上辈子错的还不少，不过他比施雪尔聪明点。
至少同一个错误不会犯第二次。
在刚刚听到施雪尔那裹脚布般的故事时，他都有些同情杨之然了，这样的蠢材，当时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救的。
“施师兄，你冷静点，坐下来我和你说说我的想法吧。”
眼看似乎陷入僵局，两个当事人都不想说话的样子，许苑知道，该自己这个外人出场了。
“刚刚听完施师兄的那些事，我就想问师兄一个问题。”
看施雪尔表情稍微冷静一点，许苑就直接接下去说了，“你真的、真的觉得杨之然师兄是那种人吗？”
杨之然和施雪尔当年都凑巧下山历练，两个顶尖门派的弟子遇上也就顺势结伴而行。
这可不是短短的一年两年，而是将近五十年，即使对修真者来说，五十年不长，但也并不算短。
更何况两人还算共患难过。
这样的交情，就因为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女修毁了，许苑都想撬开施雪尔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果然，听到许苑这个问题，施雪尔条件反射般就想应答，“当、当……”
可是对上许苑的眼神，施雪尔那句当然怎么也说不出口。
杨之然真的是那种会故意夺人所好的人吗？
现在回想那个女修，说实话，她符合施雪尔心目中对道侣的幻想。
天真、可爱、有活力，和她在一起时真的很开心。
但施雪尔也不得不承认，她相貌只能用可爱来形容，资质也一般，比施雪尔还大百岁，修为更是差了一半有余。
而杨之然和不少女修处过，也能从中看出他的喜好。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看脸修士。
莫名有些心虚的施雪尔坐了下来，然后就听到凌恒昭的一声冷笑。
他忍了又忍，才没把视线看过去。
“但、但是他就是做了啊！”似乎为了给自己增加底气，这句话声音格外大。
然后他就得到了许苑同情的目光。
施雪尔瞬间有一种自己做错事的感觉，他明明比许苑大那么多！
“施师兄，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想说，从刚刚那些事里，我能看到那个女修很多疑点和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你不想直接去问杨师兄，那就花点灵石查一查那位女修吧。”
“灵石够吗？”
“废话，当然够！”施雪尔立马接道。
这位师兄抓重点的角度还真是厉害，许苑默了三息。
“那就先这样，我和师兄就不打扰你了。”她觉得自己和师兄说的够多了。
而且说再多，也不如施雪尔自己去查来的管用，毕竟那么大一个人呢，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凌恒昭直接起身走人，连个招呼也不屑打。
不过他还是在门口等许苑出来。
“师兄，很喜欢施师兄啊——”
这句话许苑用的是传音，脸上还同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你这是什么表情？”凌恒昭都有些搞不明白许苑在想什么才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开心啊，很开心师兄能有在意的人。”许苑晃着小步，及腰的头发也随之舞动，看得出来心情的确不错。
明明现在在五峰的院子，凌恒昭的屋子就在旁边，他还是跟着许苑向外走去。
“我只在意苑儿不好吗？”
“啊——，师兄你突然犯规。”比凌恒昭快了几步的许苑突然转身，嘴角的笑容却还是那么灿烂。
“不好。”
“师兄，我很在意你，但是我也会在意爹娘，在意师伯、师尊、梦师姐、墨师兄等等很多人。”
“因为这些人，我不会寂寞，会有很多开心美好的事。”
“所以啊，我希望师兄也可以稍稍，能多那么几个在意的人呢。”
许苑伸出手，比划了几下，在凌恒昭看来，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他也没有掩饰自己突然愉悦起来的心情，眉眼都带上笑意，周围的气息仿佛都是明媚的，“好，我会努力的。”
“但是，我还是最在意苑儿。”
“我也是！”
*
施雪尔这两天很沉默，毕竟是千年前的事，即使是以他的身份背景，调查起来也需要一点时间。
但明明结果并没有出来，他就是不想看到凌恒昭，连带着和凌恒昭在一起的许苑也不想看到。
比武时还故意坐到最后面，惹得明珏都来过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孩子闹别扭呢，过两天就好了。”许苑一本正经的回答逗笑了明珏，不过也听出了言下之意。
没大事就好，不然就是他这个大师兄不称职了。
本来许苑以为今天又是一个寻常的比武日，没想到，应天澜，竟然主动上场了。
“应天澜，请长生门洛有涯道友赐教。”
这句话，让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大了几分。
洛有涯是谁？那可是长生门的大师兄，仙王九阶的存在，离仙帝只有一步之遥。
可应天澜呢？
她虽然在阵道上小有名气，但修为还是只有仙王四阶，和洛有涯相差实在太大了。
而且，谁不知道，洛有涯在阵道上的名气比应天澜还要大几分，这个挑战确定不是开玩笑吗？
连许苑都忍不住皱眉，不明白应天澜想做什么。
“别担心，总归不会死的。”凌恒昭大概也知道这句话不好当面说，用的传音。
然后就得到了许苑无语的眼神。
她当然知道不会死，这种场合怎么可能会死，但现在应天澜不仅仅代表她自己，还代表着问道宗，代表着七峰。
这位师姐，真的是一搞事就来大的。
既然是当面指名道姓的喊人，洛有涯当然要上去，不过心里也在想，等下动起手来，出几分力比较好。
“洛道友，当日你说我阵法过于死板，今日我想以阵法会一会你。”
应天澜这句话让洛有涯愣了一下，但很快想起此人是谁，“原来当时是应道友，实在抱歉。”
十几年前有个小型的阵师比赛，奖品是洛有涯刚好感兴趣的一个残阵，就化名去了。
当时，在最后一场决赛时就遇上一位红衣女修，虽然知道对方也掩饰了身份，但洛有涯并没有仔细探查。
最后，赢得是他。
其实，能走到这一步，应天澜的天资悟性绝对不差，基础也很牢固，一看就知道绝对有一个很好的传承。
可是，阵道越到后面，就越需要创新，需要融入自己的东西。
看应天澜实在是个好苗子，洛有涯也就提点了一句。
原话当然不是那样的，不知道应天澜是怎么理解的。
不过实在没想到她会……
弄的现在自己怎么有种欺负小姑娘的感觉。
以洛有涯的年纪，应天澜也的确算是小姑娘了。
“不用多说，我只想再与你比上一场。”
能比自己阵道水平还高的没多少，洛有涯的身份不难查，而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应天澜就想到了这次的交流会。
这是她最快能和洛有涯比上一次的机会。
应天澜生平最自傲的就是自己的阵法，她今天就要来一雪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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