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苑带着凌恒昭直接去了客栈对面的酒楼, 要了一个包间和招牌的烩鱼羹后两人开始分享这一年的经历。
比起许苑宅一年的简单生活, 凌恒昭在这一年里可跑了不少地方，而且，她也看出师兄的修为又高了。
所以果然师兄才是真天选之子吧
“王家”
“对，我还在想怎么把戒指还给他们呢。”许苑并不想和王家扯上关系, 所以要怎么悄无声息地还又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也不知道这位王长老现在还在不在天日城。
王家大本营离天日城可不算近。
“不用还, 苑儿拿着就是。”凌恒昭几乎没有动面前香气扑鼻味道也很好的烩鱼羹，右手拿着茶杯却也不见他喝一口。
许苑吞下口中的鱼片，疑惑道, “这不是相当于和王家有了因果，我不想扯入其中。”
这笔灵石数额巨大, 如果许苑收下，那就必须要保住王家起码一人，谁知道这第一世家犯了什么错让他们觉得自己连一丝血脉都难存, 需要求助许苑这个外人。
凌恒昭看着说完这句话就又埋头吃鱼的许苑, 倒觉得王家难得也有聪明人, 竟然知道找上许苑。
“一人罢了，王家的事不麻烦。”
“等那时候你就随便要个看的顺眼的王家人丢到昇阳派即可。”
许苑沉默, 这样就要人家百万灵石她都觉得自己良心有些过意不去。
“你要实在不愿意, 我帮你把戒指还过去。”凌恒昭是真没把王家放在心上, 只是想着许苑也许需要这笔灵石才给出一个建议, 但如果她真的不需要, 那他不会觉得怎么样。
“啊”许苑手顿住, “太麻烦师兄了，我自己会解决的。”
本来是她和王家的事，要是让师兄帮忙不是又多牵扯进一个人。
许苑的想法凌恒昭一眼就能看穿，唇角勾起，“把戒指给我。”
嗯
许苑拿出戒指，却没有马上给凌恒昭，“是要做什么我真的”
话未说完，许苑掌心的戒指已经到了凌恒昭手中，一点动静都没有，虽然也有她没有对师兄设防的原因，但凌恒昭这一手还是让许苑对他的手段又多了一分认知。
“很简单的事。”凌恒昭另一只手指轻碰一下，戒指发出一道白光，然后许苑就看到这枚戒指突然在面前消失。
“这是”许苑没有怀疑师兄把它藏了起来，在她的灵识感应中，戒指消失的彻彻底底，一丝痕迹都没留下来。
“一个小小的空间法术，戒指上面有那个王家人的气息残留，我顺着这因果线将戒指送了过去，那边应该已经看到了。”
凌恒昭这一句话许苑能听懂，但是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却不是一个化神期修士能接触到的，她甚至怀疑号称掌握了一定空间能力的大乘修士都不一定能做到这点。
凌恒昭看许苑想说什么但又不说的样子，轻笑一声还是稍稍解释了一句，“这些东西你现在学还稍稍早了点，等合体时我会教你。”
这两样和精神力有关，而精神力又和灵魂有关，凌恒昭的修为只是化神，但他的灵魂之力可不止如此，所以重拾这两样东西很简单，比起前世，现在他用的只能算是皮毛罢了。
要是凌恒昭愿意教，沧源界那几位大乘修士也能做到这一步，无非是少了指导和功法。
小世界受规则限制，很多东西不是不能用而且没人会，如果是在仙界，这些东西一个普通门派就有。
而上界那些家伙又禁止他们把这些功法下传，所以很多从下界飞升的修士初到仙界不可避免都会有一段蛰伏期，上辈子凌恒昭在这些事上也吃过一些苦头，不过最后，他才是那个胜利者。
许苑是注定要飞升的，凌恒昭在恰当的时候会把这些东西教给她，以许苑的资质学这些不难，毕竟她的灵魂力也不弱，可以媲美一般化神后期的修士。
“师兄。”烩鱼羹还剩一大半，许苑已然没了胃口，“沧源界是不是马上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王家、暗虚界、道盟
她能感受到现在平静下的暗流，而她师兄，看样子和这些事也有关系，“我不想你挡在前面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苑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她此刻的面容十分普通，脸上最出彩的地方只有那双眼神。
这是一双让人一看就会可惜的眼睛，可惜这么美的眼睛怎么会长在这么一个普通修士脸上，而凌恒昭，他现在就直视着这双眼睛。
真美啊，没有一丝黑暗，一双如此生机勃勃的眼睛，让人甚至有一种收藏的冲动，不过，这双眼还是在许苑身上才最好看。
本来想随口敷衍过去的凌恒昭也在这双眼下改变了想法。
“暗虚界是一个没有太阳只有月亮的世界，那里的人主攻的就是精神灵魂法术，这你应该已经知道。”
许苑点头，“他们到我们沧源界到底想做什么”
“因为暗虚界已经是末法时代，那个世界心魔横行，天道不全，规则残缺，那里的飞升之路已断。”
不仅飞升之路断绝，他们的灵力也日夜在减少，总有一天这个小世界会彻底消失在三千世界中。
这也是正常的衍化规律，可惜，暗虚界的修士不认命。
他们费尽心机打通了两界通道，想到沧源界求一线生机。
沧源界和暗虚界不同，这个小世界气运旺盛，正处于巅峰状态，之后还有很久的繁盛期，更何况它又是离暗虚界最近的一个世界。
许苑听得很认真，在凌恒昭叙述时她脸上也出现疑惑，显然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不过凌恒昭没有停下，他相信等他讲完，许苑的疑惑就会得到解答。
暗虚界最初打通两界通道时是很小心翼翼的，过来的修士也不多，他们也不想和一界修士对抗，而且暗虚界人口本来就已经所剩不多，看沧源大陆这宽广的样子，他们就想着偷偷泽一地栖息发展。
反正沧源界那时候人妖魔三族斗得厉害，暂时应该分不出心神注意到这一边。
就这样，暗虚界陆陆续续一点点过来不少修士，感受到那完全不一样的浓郁灵气，大家都仿佛获得了新生。
可是，暗虚界的修士毕竟和沧源界修士不同，他们受到沧源界规则本能的排斥，这种排斥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他们还是无法飞升。
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子嗣出生率降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值，不管是和本界人结合，还是去找沧源界的修士，都是一样的结果。
这样下去，即使他们逃出暗虚界，在这沧源界终有一天也会灭绝。
费那么大力气舍弃旧土过来的他们又怎么甘心，终于，他们的祭司大人找到了一个办法。
遮天换日。
以暗虚界残缺的规则替换部分沧源界的规则，让他们能得到此界的认同。
许苑“这也行”
她忍不住出声，规则这种东西，抓不住摸不透，还能像一件东西一样换来换去吗
凌恒昭眼底闪过笑意，看许苑不由瞪大的双眼，还是解释一句，“规则对修为低的修士来说的确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当你一步步晋升，直至成神，你会发现，规则也就是一件东西，你可以创造，也可以修改，就像之前在天玄遗迹时你不是见识过言出法随吗”
许苑一愣，师兄这口吻，他创造修改过规则吗
而凌恒昭看许苑没有再问，就继续讲下去。
当年那位祭司的确是一位不得了的人物，如果不是受规则所限，绝对能飞升甚至可能成神。
这个方法可行性很大，但同样有个明显的缺点，一旦开始改规则，沧源界所有生物都能感应到，那他们会同意吗
显然不可能。
谁知道你们会换什么规则，万一把我们的规则也弄坏了怎么办这对修士来说就是断道途的做法。
所以，十三万年前那场战争爆发了。
暗虚界虽然人数远远少于沧源界，但他们那心魔之法的确是一个大杀器，很多修士就是心魔入体敌我不分陷入疯狂。
后来沧源界虽然胜了，但暗虚界的人也蛰伏起来，等待时机。
“这个时机快到了”许苑听出了凌恒昭的未尽之意。
暗虚界想存活下去，沧源界也不可能让人改规则，这就是无解之题，两者无法共存。
凌恒昭点头，“这次他们准备了那么久，你看武子安就知道，一旦开始必定不死不休。”
许苑紧咬唇，她从沧源界出生，甚至有大希望飞升，自然也不会看着别界之人断此路。
此事无关对错，只是立场不同。
“苑儿不用过担心，沧源界这些年也不是干等着，你现在还是安心修炼为主。”
凌恒昭的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许苑，也许沧源界胜率更大，以她的天资，道盟也会优先保护她。
但一旦战争爆发，许父许母、大师伯和昇阳派的那些小弟子怎么办
还有沧源学院里的梦师姐，于师兄他们呢
甚至，师兄也
他知道暗虚界那么多事，真的不会牵扯到他吗
“师兄”许苑抬头，“等阵师比赛结束我会去古战场，我一个人”最后四个字被她加了重音。
古战场就是当年暗虚界和沧源界最终决战之地，因为当时战况实在太过激烈，那一大片土地已经完全成了死地。
里面全是杀戮之气，诞生了不少没有神志只知杀戮的怪物，待久了甚至会不自觉被杀戮侵袭，变成一样的怪物。
为此，沧源界的大能们布下了大阵才将这块地方隔绝起来，平常修士根本不会想到这里面去。
但同样的，古战场的机缘一样多，不说当年战争遗留下的神兵利器还有死后那些修士的遗物等等，都是不菲的财富。
光那些怪物，杀死后也会留下一种叫戮石的东西，添加到法器中能增强不少威力，尤其受剑修的欢迎。
而许苑去不是为了这些东西，她想再强一点，修为增长再快一点，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战斗。
能战斗的地方很多，许苑却选了最危险的一个。
凌恒昭嘴角下沉，不带任何笑意地看向许苑，但他对上的只有那双坚定的眼睛，表露着主人的决心。
咔嚓，凌恒昭面前的茶杯突然炸裂，许苑没有被吓到，而是继续重复一遍，顺便又加了一句，“不要告诉爹娘他们。”
“第二场比赛快开始了，苑儿先去休息准备吧。”凌恒昭出乎意料地直接岔开了话题，而他本人也起身打算走人。
许苑没有再说什么，反正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告诉师兄也只是想他替她在爹娘那遮掩一番。
她有预感，如果她不够强，一定会发生一些她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所以，得抓紧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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