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待在已经布置好的诺顿馆内,漫不经心地擦拭着他的那把猎刀狄克推多,诺诺坐在他旁边聚精会神地打游戏,耳边的银色四叶草耳坠闪闪发光。
由于狮心会两大领袖楚子航和路明非的缺席,今年的“自由一日”毫无疑问是学生会赢了。但是恺撒并不高兴。
因为楚子航缺席了。
在卡塞尔,人人都知道恺撒·加图索和楚子航是一对宿敌,他们所领导的社团也彼此对立,大小冲突不断,“自由一日”更是每年两大社团必争的重点,造成的损失常令风纪委员曼施坦因感到头秃。
但要说深仇大恨也并没有,这两人只是单纯的看彼此不顺眼。恺撒是贵公子中的贵公子,从小被当做一个皇帝般教导长大,每一个毛孔里都浸满了骄傲;而楚子航虽说也是一枚地道中国富二代,但与恺撒从不在物质上亏待自己的作风相反,楚子航把自己活成了一把刀,像一台精细的机器一样规律而枯燥地度过每一天。他们几乎从没有在同一件事上达成一致意见,时间长了之后恺撒甚至会为了反对楚子航而反对。比如在路明非的3E入学考试中,楚子航押了500力挺小师弟,恺撒就押了5000赌这个“自由一日”上一枪把他崩了的狠人通不过。
诺诺时常觉得自己的男朋友像个大龄中二病,而遇上了楚子航的恺撒则是连大龄两个字都失去了,迅速变成中二的幼稚小屁孩,最多三岁不能更多了。
“怎么,还在不爽楚子航没参加‘自由一日’让你白捡了个便宜?”诺诺说这话时头也没抬,将按键摁得飞快,操纵着屏幕上的小人跳来跳去。
“没有楚子航的狮心会简直不堪一击,如果路明非在场的话或许会精彩一些,但是他们俩因为那次袭击都躺进病房去了。”恺撒没有否认诺诺的话。
“六旗游乐园那次吗?”诺诺说,眼睛仍然没从手机上离开,“我还蛮想去玩玩那的过山车的,可惜‘中庭之蛇’已经变成废墟了吧。”
“你如果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现在那是加图索家的产业了。”恺撒说。自从在守夜人论坛上刷到楚子航他们五人在游乐园遇袭后他就一直关注着相关信息,所以六旗游乐园的产权变动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不了,我现在又不想了。”诺诺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倒是比较奇怪这事是哪个狗仔捅出来的。”
“新闻部那群家伙虽然都是些没节操且嗅觉灵敏的狗仔,但是这次的帖子出现的太快了,而且太详细了。”不知何时诺诺已经退出了那个小游戏转而打开了守夜人论坛,盯着那上面并排着的两张照片,南火车站和“中庭之蛇”的照片,“这可真是令人不安啊。”她喃喃地说。
“你发现了什么?”恺撒问,他知道诺诺的侧写能力,在其他人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两张照片,对诺诺而言却可能是真相的一把钥匙。
“我能看出什么来,两张照片的信息也太少了。”诺诺说。
少见的,她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声音中透着一股迟疑。这可真少见。诺诺的绰号是“红发巫女”,这个绰号还是恺撒最先叫出来的。因为诺诺其人就是这样一个不可捉摸的小巫女,永远肆意乖张,红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流水般张扬。若是将女人比作一本书,那么诺诺就是一本你永远也读不懂的书……但是这样的诺诺此刻却表现出了对于自己结论的不自信。
“我不确定……只是有种感觉……”诺诺说着,将照片的一处放到最大——那正是最初轨道发生崩毁的那一段,“出手袭击的这个人……很坚定……但是他的坚定是因为紧迫感……山雨欲来的紧迫感……”
诺诺打了个寒噤。恺撒是没办法理解她感受到了什么的……无论是谁,能造成南火车站和六旗游乐园的惨状的都是一位强大如君王的家伙,这样的人物本该无所畏惧,所有敢于冒犯他的人都会被碾压进尘土里。如果一位君王也会被压力驱动着行动的话,那只能是来自一位更强大的君王……或者神明……那种压迫感正是这么对她说的。
她凝视着那两张照片,就像是和死神隔着镜面对视。你知道时间未到,祂理应不会对你产生危害。可是你看到祂摩挲着镰刀漆黑得没有一丝反光的刀脊时,你还是会感到铺天盖地地恐惧感把你紧紧裹住……祂只是在等,等那个正确的时间。在等待的时间祂一直在静静地磨刀,不时向你投来一丝注视,但是并不担心你会跑掉。
你跑不掉的。
“应该是和龙类有关,否则家族里那些老家伙们不会那么快的动作。”虽然一直都是家里叛逆的黑羊,但是恺撒很明白那些家伙们的思维方式,“但是,即使是四大君主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山雨欲来,那就打出一片晴天。”
恺撒并不畏惧即将到来的挑战,不如说他乐见其成。所以诺诺才觉得他是个大龄中二病,永远骄傲,永远不知畏惧,好像世界上没有任何无法战胜的困难……只有小孩子才会如此无理由的坚信。
真令人羡慕啊,诺诺想。和她表现出来小魔女性格的不同的是,诺诺内心其实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孩。她清楚这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奈和无能为力了,但她也会像个小女孩一样幻想,幻想在某个时候,有个男人破开一切阻碍站在她面前。就像《大话西游》里那句台词一样,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的云彩。也许不够高大,或许不够强壮,但只要你看到他了,你就感觉安全了。
但是这并不酷,也不帅,所以她从不和别人说。只是偶尔,偶尔地会和苏茜说一说。
所以恺撒也从不知道她的这个想法。这不能怪恺撒,因为她从来不说。
可是女孩的任性就是这样。从不对你说,但就是希望你能从她表现出的蛛丝马迹中苦苦思索,战战兢兢地做出行动,等待女孩的审判……这样的男孩是多么可爱啊,有时他做错了女孩也会原谅他,因为他那么可爱。
可是恺撒从来不这样。他一向是把他觉得最好的给诺诺。就像是他觉得诺诺是学院里最好的妞,于是就追了;他觉得诺诺是他的女朋友,那她就值得最好的。他会送她昂贵的胸针,也会摆一个巨大的party邀请全校除了楚子航的狮心会的学生来参加,因为她在中国完美的完成了任务。有时候她喜欢他的礼物,有时候觉得很无聊。
那为什么她会答应当恺撒的女朋友呢?因为恺撒喜欢她,他又不让她觉得讨厌,那就在一起试试呗。
她看着窗外的夜空,月光很明亮。就像她妈妈死去的那个晚上,她的灵视里也有这么明亮的月光,让她看清了那个带走了妈妈的人的脸。
宋殊沐浴在银白的月光下,将那个热度仍然在上升的帖子关掉。一旁穿着格子衫的男人大力拍打他的肩膀,夸赞,“师弟你可真是有前途!我果然没看错,你天生就是吃新闻工作者这碗饭的!”
宋殊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似是羞涩地低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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