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曼原本是想要当做没看见这句话的,她私心里觉得即使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她也不会再戴这个口罩了。
而事实上,刚开始的时候她也确实没戴,可是当走到地铁口撞上了人山人海的人流时,却鬼使神差的从包里摸出了口罩悄悄挂在了耳朵上。
但是这也不妨碍陈曼在心里悄悄为自己辩解着:是因为人流太大传染几率太高。
并不是因为她想要听苏梨的话。
虽然嘴上和脑子里都在说着从前的满腔欢喜全部扔进了深渊里不再捡起,但陈曼似乎也发现了苏梨一句不经意的话仍然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影响力。
她把这当做是习惯使然,从前学生时代遗留下来的惯性。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陈曼再打开手机又收到了一条新的评论,评论来自林水,内容也很简单:【是苏梨姐给的吧,我也有一份。】
评论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前,林水似乎是中午回去吃过感冒药之后才刚刚睡醒。
这句话宛若一盆冷水将陈曼心头那点点刚刚升起来的躁动给浇灭了,就如同南城这个季节的天气一般,温度已经足够让人心如止水了。
她就说……苏梨没道理要对她区别对待呢。
大概都是处于对朋友最基本的关心吧。
这个季节的流感越发的严重了,但是经过那一次之后陈曼在不知不觉里也养成了冬季出门戴口罩的习惯,其实这在街上并不少见,如今的年轻人大部分都还比较讲究。
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为此而感谢苏梨了。
再加上她的身体抵抗力还可以所以一个年关下来也没有出现感冒发烧的情况,倒是她的父母,光荣的病倒了。
因为病了所以没有功夫再去操心给陈曼介绍对象的事情,从侧面看,这倒也是坏事里的好事了,她倒可以清清静静过一个年。
在过去的一年里陈曼觉得自己运气简直可以用‘非常好’三个字来形容,不仅仅成功迈入了有房一族而且还不用背着沉重的房贷。
一直认真工作却表现平平的她突然间受到了领导的提拔,成为了小组长。
年底开年会的时候,公司给她颁了一个‘优秀员工奖’,奖金是一千元现金,虽然钱并不是很多但这些事情串在一起,足以让她心情美丽的度过一个农历新年了。
哪怕代价是过完年之后她又长一岁,即将迈入25岁的门槛。
年假里最不缺的活动就是同学聚会,因为春节的假期是难得能够统一的假期,许许多多前往外地发展的人在这个时候纷纷回到了南城老家。
陈曼收到了高中班长发来的同学聚会的邀请。
“曼曼,你去吗?”傅明月也收到了邀请,她和陈曼两个人从高中开始就同一个班级,也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收到这个邀请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询问好朋友。
“你问我去不去干嘛,反正你也不能去,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傅明月的父母是农民出身,往上数三代的话其实还是朴实的劳动人民,虽然现在做生意发达了但是回老家过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但是这个老家也不远,就是在隔壁地级城市附近的农村里,开车回来的话两个小时够了。
“我这不是怕你孤单吗,你要是决定去的话,我肯定回来陪你一起去的。”傅明月一点也不在意陈曼的寡淡的态度,她在电话里大大咧咧的表态。
别看陈曼这人看起来闷葫芦一样冷清清的,其实除夕的时候给她发了一个大红包。
陈曼没有立刻回答傅明月的问题,而是说考虑考虑再告诉你之类的话就结束了这个通话。
而事实上,陈曼知道傅明月所说的‘怕她孤单’之类的话都不过是一个帮她维持体面的掩饰罢了,其实傅明月没说出来还是怕自己不在的话她会被欺负而已。
像高中对方还没有出现在自己生命里成为自己朋友的时候那样,被人围着欺负。
一想到这个陈曼的心情就很沉重,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而且当时的那些人也都已经向她道歉了,可有些事情并不是几句轻巧的道歉能够解决的。
她不是很想去,但是据她所知班上还在南城的同学几乎都会去。
假如她不去的话,她肯定会在背后被人诟病。
只有陈曼自己知道,虽然这么些年来自己总是装得很坚强的样子,可在某些方面还是会在意别人的评说,尤其是关于自己高中的那一段过往……
陈曼还是答应班长说她会的。
她做不到别人口中说的那么洒脱说什么‘当别人全在放屁,自己活自己的’,那是她一整个青春里最深的一道伤痕,除了她本人以外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她总不能一直去逃避。
陈曼一直都知道自己最应该做的是直面这一切才对。
傅明月于是陪她一起去面对了。
聚会的日子定在大年初五,这天南城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刮着冰冷的北风吹到人的脸上感觉在吃刀子,人在室外说上一句话冒出来的白雾几乎能迷糊自己的视线。
傅明月提前从老家驱车赶了回来,一路风尘仆仆的模样就连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脖子上还围着她姥爷的大粗布围巾,这条围巾和全身名牌的傅明月一点也不搭。
陈曼看到这样的傅明月没忍住笑得趴在车盖上,眼泪星子都冒了出来,沾在长长的睫毛仿若一颗颗亮晶晶的水晶。
“笑什么笑,家传的。”傅明月没好气朝着陈曼吼了一句,手下动作飞快地将这条围巾取了下来扔进车子里。
陈曼还在继续笑着。
一直到傅明月掐住了她的脖子,手掌上的凉意冻得她一个哆嗦:“再笑就把你的脖子拧断!”
陈曼没有再笑了,不远处已经有了陆陆续续前来参加聚会的高中同学,她们认出了站在KTV门口打脑的两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陈曼和傅明月也看见了她们。
“傅明月,”陈曼叫了好朋友的名字。
她望着这几个曾经是她最怕看到的身影慢慢朝着自己走过来,挺直了脊背站得笔直,宛如寒风中一颗小白杨。
一阵风将陈曼的低语带到傅明月的耳边:“谢谢你当时愿意和我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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