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伙子叫树生,用他父亲的话来评价, 平时文不成武不就, 不好意思让他出门,嫌弃他出门之后口出狂言得罪人还丢人。
这小伙子也不爱出门, 要不是因为听说有一辆宝车在朝歌出现了, 他还在家里窝着呢。
女荒在大殿里面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不算陌生的青年已经来到了自己跟前。
“原来是树生弟弟,你不是在外边和他们坐车玩吗怎么来到我这儿了”
女荒的眼睛里面并不是没看见散宜生, 只是散宜生作为一个臣子是没办法和自己的血缘兄弟相比较的。
“公主,我已经坐了一轮了,没想到宝车并非是传说,而是真的有这个东西。”
女荒看他眼睛里面亮晶晶的,想着他一时半会不会走,让人端了水过来,自己喝了一口,也往这位兄弟跟前推了一杯。
“你可不经常到姐姐跟前来, 说吧, 这次是为什么事”
树生听到女荒这么问, 他赶快把杯子放下, 扭头看了看在一边低着头的散宜生。
“姐姐, 这是西岐来的散宜生散大夫, 弟弟刚才跟他在大殿前面说话, 他说那一辆宝车是修补过的, 弟弟就想着若是从那个宝车上拆下来一些板子, 跟其他的配在一起,会不会又有一辆宝车呢”
女荒抬头看了看散宜生,散宜生仍然低着头。
所以女荒慢悠悠地喝了一杯水,也慢悠悠地跟树生讲“你说这个办法也有可能,你把散大夫拉过来,就是想说这辆车如今有现在这么大的本事,也是经过修补的,咱们拆下来之后组成的新车也有可能像现在这辆车一样,出行极为方便。”
树生赶快点了点头,“所以,公主,您能不能下令让我去把那车给拆了”
女荒听完之后装作思考的模样,“按道理来说,这辆车是祖宗留下来的,咱们做后人的应该爱惜,但是你若是能再组装一辆跟这辆车一样的宝车,在地上跑着如飞一般的快,咱们这就不是破坏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了,咱们有可能是把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发扬光大了。”
树生赶快点头,别说两只眼睛了,他整个脸仿佛都在发光。
散宜生这个时候已经抬头仔细盯着女荒看,女荒不在意他,端着杯子把水喝完之后拍板同意了。
“既然是弟弟你想这么做,也不是不行,你若是后来组的那一辆车不能跑,那先前的这一辆车上所有的东西不能丢,是你把它拆下来的,你再把它装回一处去。”
树生点点头,草草的拱了拱拳,拔腿便跑出去了。
散宜生看到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了,心中特别着急,来的时候二公子也只是说这辆车先暂时放在朝歌,当时大家都说了,毕竟成汤的先祖和西岐这边的先祖都是同一个人,不可能对祖先留下来的东西不恭敬。这辆车送到朝歌之后,他们只会把这辆车供起来,哪怕是用也没有多少损伤,可没想到,朝歌的人居然如此丧心病狂,胆大包天。
散宜生看着树生跑了出去,赶快提起袍服跪在女荒跟前,“公主不行啊,这车是黄帝留下来的,若是把车拆了,到时候人家说公主不敬先祖。”
女荒听完之后眼皮一抬,“散大夫不说话我把你给忘了,你这一说话倒让我想起一件事儿,你说这是黄帝他老人家留下来的,可是你又说这辆车是你们修补过的,那我问你,这辆车到底是不是黄帝留下来的”
“当然是人皇留下来的”
“可他身上有几块板儿不是当年人皇留下来的,既然这几块板人皇没用过的,你怎么说这是人皇的车”
散宜生心想,这简直是不讲理。女人就是这样,喜欢胡搅蛮缠,他就知道,若是让这公主知道了有修补过的事,肯定还要再勒索一番,而且他们兄妹果然是无道昏君,对不起祖宗也就算了,以后要盯着他们,看看还有什么事儿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想到这里也不再求情,“人皇那时候到如今已经有一千多年了,再好的东西也有放坏的一天,我主公祖上的历代老主公皆是爱惜东西的人物,他们不舍得将这东西用上,更不舍得将这东西弃之荒野,所以才会修修补补,这正是孝顺。再看公主,将先祖的东西拿过来,弃之如撇履,忘了祖先是谁,忘了圣君功绩,正是无道昏君。”
女荒并无恼怒,她把一个鼓鼓囊囊的靠枕放在自己背后,端着杯子倚了上去,眼皮子疲惫的落了下来,想着先睡一会儿,看这牙尖嘴利的散大夫等会儿怎么说
散宜生骂了几句,抬头一看这昏君已经睡着了,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旁边落了一地的竹简,而且竹简旁边又放了一把刻刀。
大殿里并没有什么人,最近的甲士都在大殿门口站着,只要自己动作够快,用刻刀抹了这公主的脖子,到时候一了百了。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悄悄的用手摸向了刻刀,心里面想着到时候一下抹了这女王的脖子,出门的时候镇静一点,先哄着门口的甲士和文武大臣们说公主说她有事情,想让诸位晚点进来。出去赶快找到申公豹和姜子牙,让他们到大牢里面将主公抢出来,随后在朝歌城放一把火,大家一块逃出去。
这样的好机会真的是千载难逢。
他已经快走到刻刀旁边了,往常非常冷静睿智的头脑,这个时候还在反复的推敲自己这一刀下去要不要紧
若真的是一刀把女王杀死了,那么真的是把主公逼到了反叛的路上。
说是会放主公出来,但是他们兄妹的话能相信吗
有这样好的机会刺激着,散宜生不能冷静睿智的思考,而且这个女王因为太疲惫,已经发出微微的鼾声,她这个时候真的睡着了。
可是散宜生心中又有一个想法,“这女王怎么敢在一个陌生臣子跟前睡觉这是不是诱使我落入圈套的阴谋诡计”
可是如果自己这个时候不行刺,机会稍纵即逝。
他站在当地,只觉得左右为难。
刚才很急迫的想把刻刀拿到手中,现在反而不着急了。
他重新跪坐了回去,在想着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杀了女王。
刚才主公在大牢里也说了,朝歌在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切就在掌握之中,就因为这个女王回来了,所以现在才跳出了掌握,弄得西岐上下都惊惧不安。
散宜生的心思已经放到了谋杀上,现在在思考的是等一会儿若是没有得手该怎么办
女王虽然是一个女人,听人家说也是学过几年功夫的,刻刀虽然好用,若是一刀不能杀死她,这女王在大殿上与自己对打起来,又该如何收场
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再连累西岐,连累在大牢里面苦苦煎熬的主公。
可是眼前的机会真的太好了,这一会儿不杀了她,以后想要再杀了女王那真是千难万难。
散宜生又看向刻刀,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
随即又把手缩了回来,整个大殿上安静之极,也只有女荒微微的鼾声。
杀还是不杀
西岐有没有准备好立即反叛
杀还是不杀
若是没有得手,主公将有什么下场
杀还是不杀
不杀她,若是这公主等一会儿勒索出来更多的东西,西岐给还是不给
他的心中时时刻刻在进行天人交战,但是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大殿外边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散宜生惊吓之极,在这种惊吓之下,一伸手把刻刀捞在了手里。
进入大殿的比干看见了散宜生的动作,随后就当做没看见一样走向女荒。
看见女荒倚着一个麻布做的靠枕,微微的打着鼾声,转头看了看散宜生,散宜生这个时候已经镇定了下来,觉得手中的刻刀跟烫手的山芋一样,扔也扔不掉,藏也没办法藏。
“公主她这是怎么回事儿”
“回王叔的话,公主刚才太疲累了,说话的时候睡着过去了。”
“既然如此,你就应该把宫女们叫进来。你先走吧,有什么话明天再来找公主说。”
散宜生本来是打算告辞的,明天根本不想来这里。
“回王叔,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是来向公主告辞的。话还没说出来”
比干点了点头,用手推了一下女荒的肩膀,“公主快醒醒,快醒一醒。”
女荒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看见比干的老脸就在自己跟前,“王叔怎么来这里了今天有什么大事吗”
“臣刚才在班房里面听见外边都在议论,说是公主允许了那些人拆了宝车。”
“王叔,他们会拼回去的。”
“公主,若是他们今天拆完拼回去,过几天还有一群孩子来跟您说也想拆开看看,您是不是还要让别人再拆一回。”
“有一回就够了,您别多想,就拆这一次。”女荒不想跟比干多说,一转眼看见散宜生,笑着问他“散大夫的手里是什么东西怎么自从进来都不把手露出来。”
散宜生这个时候突然明白过来了,这公主就是给自己设了圈套,脑子里面飞快的想着,若是把自己留下来,甚至处死自己,这女王能落下什么好处
就像这女王昨天说的那样,自己来做主使终究有些不够格,既然在她眼里不够格,为什么还要再算计自己
散宜生这个时候非常冷静,把刻刀放到了自己的袖袋里,两只手露了出来,“公主说笑了,臣的手里什么都没有。”
女荒点了点头,眼神往旁边那堆竹简上看了看,随手从竹简堆里抽了一卷儿出来。
散宜生随着女荒的动作,整个人崩紧了起来,比干也跟着女荒的动作看到了一堆竹简。
竹简旁边放的有刻刀,可现在这刻刀已经找不到了,比干这个人很聪明,属于那种一点就透的。
他明白了,刚才散宜生悄悄藏起来的东西,就是刻刀,之所以藏刻刀,那是因为公主刚才睡着了,散宜生想要伺机行刺。
这大殿里面只有三个人,可这三个人有三种心思,公主设了圈套,散宜生差点掉到圈套里面,不对,是已经掉到了圈套里面。
自己算怎么回事儿
自己也不是被别人叫过来的,自己想着主动来找公主说一说外边拆七香车的事。
公主为什么隐而不发设下圈套又是为什么
公主到底是安排了谁来拆穿散宜生
比干的心里想了很多,大殿上静悄悄的,散宜生一头冷汗,比干正襟危坐,也只有女荒低头翻着竹简,快速的在上面找着东西。
过了一会儿,女荒对着散宜生招了招手,“大夫,你来看看,这是你们二公子昨天刚送来的表文,里面列举了你们受灾最严重的一些地方,你来看看这里说的对不对。”
说完之后就把竹简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自己盘腿对着散宜生微微笑着。
散宜生提起衣袍,小心的膝行到了桌子跟前,就看到女荒满不在意的对着比干挥了挥手,“王叔先回去吧,那些兄弟们也只是好奇,绝不会把事情做坏的,您放心,他们知道轻重。”
散宜生放下心来,专心的盯着竹简看,竹简上的字迹真的是二公子的,上面用的印章也是西岐专用的。这竹简看上去不是假的,散宜生忍不住伸手把竹简接了过来。
比干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转头的时候,看着女荒无甚防备的低头又翻了一卷竹简。心里面在想,这到底是不是公主设下的圈套,若是公主设下的圈套,现在是接着下套还是
公主的心思太难猜了,公主到底在给谁下套自己撞上了若是不提,到时候公主真出了什么意外,百年之后到了地下难以向祖宗交代。
若是自己提了,散宜生肯定要被问罪,西岐还要被连累,说不定在大牢里面的姬昌也会被抓出来直接行刑。
再或者说这个圈套就是针对自己的,是因为自己前一段对公主吩咐下来的事情不甚上心也不应该啊。
他磨磨蹭蹭地往大殿门口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往后瞧,公主仍然是毫无防备,散宜生明显的心不在焉。
突然之间比干想到一个办法,又转身回去了。
他来到女王的桌子跟前,“公主,散宜生从西岐出来有一个多月了,西岐如今什么模样他并不知晓,就算问散宜生大旱的事儿,还不如问送信的使者呢。再说了,西岐的事情也不能光问一个臣子,他们的大公子还在城里呢,不如让散宜生把这大公子请过来,公主与他们大公子一起商量,这才显得更有分量。”
女荒点点头,“还是王叔说的对,既然如此就派人把伯邑考请过来吧。”
比干坚持让散宜生回去请,女荒笑着说不用,能让那些奴隶去跑腿的事干嘛让一个大夫去做
散宜生也听出来了,不禁面露哀求的看向比干。
但是公主那边坚持不吐口,散宜生根本没办法走出大殿。
散宜生离开不了,还可能会把伯邑考牵扯进来,比干急得头上冒汗。
自己还不能立即离开,若是离开了,说不定公主的计划就能照常进行,到时候就能有人目睹散宜生行刺公主。
大殿上再次安静了下来,女荒跟没事人一样,又把其他竹简找出来挨个对比查看。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外边一阵哭声,散宜生知道这是大公子的声音。
比干就说了一句“伯邑考在外边儿哭什么不如散大夫出去看看”
散宜生听了赶快站起来,对着女荒拱了拱手,小跑着出了大殿。
女荒看着散宜生出去了,把竹简合上来,对着比干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样,“王叔,也没什么事了,不如这会儿您回去歇着吧。”
比干想着等一会儿散宜生回来的时候那一把刻刀肯定不在他身上了,知道惹恼了公主,赶快站起来,拱手退下了。
比干出了大殿,走下台阶,看见不少大臣对着一个方向指指点点,就忍不住问站在最前边的杨任。
“杨大夫,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刚才几位宗师的小爷们把进贡的宝车拆了,让西岐的大公子看见了,大公子顿时哭嚎了出来,那是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刚送到朝歌就被拆的一件一件的,想来看见了心中难过吧。”
旁边又有人说“这东西既然已经送到朝歌,那就是敬献给了大王做贡品,大王就算是劈了烧柴,他们也不能说什么,这一会儿在这里嚎啕大哭就是失了做臣子的本分。”
还有人说“诸位诸位,咱们做臣子的没能进谏留下这宝车,已经是失职了。不如咱们这个时候一起进去,请公主下令让那几位小爷把车再重新装上吧。”
很多人都纷纷叫好,又顾及着这会儿是公主单独处理朝政的时候,这辆车拆都已经拆了,想要装好也不是现在马上就能装好的,都相约着明天到了九间殿一起向公主进言。
伯邑考哭的情难自已,散宜生没办法,只好自己回到了大殿上,向女荒请罪。
女荒根本没那么多时间跟他们浪费,让人直接把伯邑考架了过来。
“大公子,西岐来人了,你跟着一块回去吧,也别在这里哭着嚎着不愿意走了。”
又对散宜生说“你的主公最看重的就是这位大公子,我知道有人想取他的性命,他若是死在西岐了我不管,他若是死在其他地方,到时候我跟你们没完。”
散宜生唯唯诺诺,从刚才那把刻刀上,他就能看出来这位公主是位玩弄人心的高手。恐怕二公子打的主意已经被这位公主看得明明白白了。
他心思还没转完就听见公主又说“你们想把姬昌接回去,这事我知道。如今姬昌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留在这里不是病了就是灾了,我就担心他死了到时候我没法跟天下人交代,所以你回去给你们二公子说,让他替他老子坐牢,这是我特意下诏的殊荣,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伯邑考又在一边哭得情难自已,他情愿替父亲坐牢,请父亲回去。
但是女荒还真不稀罕伯邑考。
全程都是吩咐散宜生,对伯邑考连个正眼都没给。
散宜生听了之后战战兢兢的答应了下来,拉着伯邑考赶快回到驿馆收拾了东西,等不到第二天,当天下午火速离开了朝歌。
他们走了之后女荒接着处理政务,到了晚上,女荒仍然在大殿上挑灯夜战,就听到外边一声长啸,有一只黑色老虎跳进大殿当中,对着自己咆哮了一声。
女荒真没被吓着,也只是抬眼皮儿看了看黑色的老虎,对着老虎招了招手。
这黑色老虎傻乎乎的歪着脑袋,看见女荒招手之后,傻乎乎的凑了过来,女荒用手挠了挠它的下巴,老虎的喉咙里咕噜噜的,似乎非常高兴。
申公豹想让老虎跳进去吓唬一下女王,然后自己再进去表明来意。
这女王到时候肯定会折节下交,觉得自己是有大本事的,申公豹马上就能成为殷商的座上宾。
可惜的是申公豹只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尾,老虎进去了,没吓唬到女王倒是被女王当成了宠物,拍了拍脑袋拉了拉尾巴之后,这傻虎乖乖巧巧的卧在旁边,还把自己的肚皮露了出来。
申公豹就在暗处想着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再进去,这戏还能不能再接着唱出来。
这老虎也太没用了吧。
女荒已经握着老虎爪子跟他玩第二轮了,申公豹还在磨叽没有出现,女荒就对柱子后面说了一声“把申公豹道长请过来,既然来了,咱们若是不待客,那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柱子后面轻笑了一声,孔宣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申公豹没想到大殿里面还藏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远在几步之外的孔宣跨了一步来到自己跟前。
孔宣做出请的动作,盯着申公豹的眼睛,“道长请吧,公主有请。”
申公豹心一横,整理了一下衣服,迈着方步走进了大殿里面。他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威仪,把阐教的派头拿了出来,“昆仑山申公豹拜见公主。”
女荒已经让黑虎的脑袋枕在了自己腿上,正撸着黑虎。
听见申公豹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看见这位申公豹道长长得气宇轩昂,光从外相来看,绝对符合阐教的标准。
听说阐教的那位掌教老爷最喜欢出身好的徒弟,话说回来了,不管是人还是妖怪,凡是出身好的都长得漂亮。传说女娲娘娘当初在造人的时候,她亲手捏出来的泥人都是后来的贵人,长相几乎是完美无缺。只有那些被葫芦藤甩出来的泥点子,有着各种各样的毛病,成了升斗小民。
妖怪也是这样,越是洪荒异种长相就越奇特,化形之后就越好看。
总之一句话,这位申公豹道长比姜子牙看上去更像一位道长,气质更出尘飘渺一些。
女荒指了指自己前面,“道长请坐吧,道长深夜来此,不知道有何指教”
申公豹虽然觉得情势不利于自己,但是高人的架子还是端得足足的。
“指教谈不上,今天来这里就是想问问公主殿下,知不知道如今自己已然深陷泥潭”
女荒听了之后跟孔宣对视了一眼。
孔宣就问“道长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我们公主贵为女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掌乾坤称量江山,这样的富贵权势天下没几个能比得上的,怎么说会深陷泥潭呢”
申公豹听了这一句话没有回答,又问女荒“公主难道不知道大祸将要来临”
女荒又看了看孔宣,孔宣又说“道长这话又说错了,我们公主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黎民,怎么会有大祸将要临头”
申公豹发现自己连问两次女王都不回答,偏偏是旁边这个看不出深浅的小白脸儿在旁边答话,知道自己要不露一点真才实学,怕是他们不会相信自己。
“公主之所以知道老道,那是因为老道我随着西岐的那些人来的,所以公主就防备老道,这是人之常情。公主只觉得西岐有不臣之心,有没有想过这不臣之心是怎么起来的”
女荒揉着黑虎的耳朵,“愿听其详。”
“公主绝对没听过封神榜。”
女荒心里面想着,抱歉,封神榜我还真的听说过,想到申公豹是从昆仑山上下来的,那么对封神榜的事情了解的应该比自己更多一点。脸上表现的特别有兴趣,“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张封神的榜单,只要往上面写谁的名字,谁日后就能成神。”
“日后这么说是死后还是让道长笑话了,我到底是有些见识短浅,所以还请道长细细讲来。”
看见这个女王终于服了点软,申公豹这个时候才算是觉得扬眉吐气了,刚才出场被别人主导了全局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自己在离开的时候震慑住他们君臣两个,到时候荣华富贵还不是手到擒来。
“女王想知的老道当然会细细讲来,榜单如今保留在昆仑山玉虚宫”
一席话说的女荒和孔宣两个人目瞪口呆,实在是申公豹这个人说的太细致了。
女荒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么说人族也可以封神,活着也可以封神”
申公豹点了点头,“公主要想想,到时候死了那么多修道的,也只有三百五六十五个人才能封神,哪有多余的神位给那些活着的凡人呢。所以活着的凡人被封成神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
女荒听完之后赶快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想来人人都能封神吧说句狂妄的话,若是有一天我拿到了这张封神榜,我在上面写了人名,是不是我就能封神了”
“想要封神,除非是天命之人”说到这里申公豹赶快打住,就害怕嘴一秃噜把姜子牙的名字说出来,到时候这公主留着姜子牙不让走,自己岂不是还要和姜子牙再一争高低。
“难道只有天命之人才能封神圣人能封神吗人皇能封吗人间共主能封吗”
这几句话把申公豹问得哑口无言,“不瞒公主说,老道知道天命之人封神也是从师门听说的,至于其他人能不能封,倒是没有听说过。”
申公豹说完之后,心里还在想,自己明明说了西岐将来要代替殷商成为这天下共主,这公主怎么不多问问这个,反而对封神的事情一问再问。
女荒对于封神的事情虽然了解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有一些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把封神的事情抛开不谈,转而问申公豹一些其他问题。
“道长,或许是我多想,我这会儿问出来若是让您笑话,还请您见谅。为什么您师门选择了西岐而不去选别的诸侯呢据我所知,北伯侯和东伯侯也都有实力,如果说实力最强劲的应该算得上是东伯侯,他们那里土地肥沃,灌溉方便,每年的收成不算少,属地内算得上安居乐业。西岐和他们比起来就差了一等,有这么好的地方不选,玉虚宫怎么就选上了西岐”
关于这个问题,申公豹也有一些不明白,这天下四大诸侯除了穷的叮当响的南伯侯,其他人也不比西岐的姬昌差。
但是申公豹不能对公主说自己不知道,这样就显得自己不那么神通广大了,他就胡诌出来一个理由。
“当然是西伯侯姬昌仁义的名声广传海内,和姬昌比起来,东伯侯稍显软弱,北伯侯显得鲁莽,也只有姬昌显得仁义无双。”
女荒点头同意了,“您说的对,在沽名钓誉这一块,其他人在姬昌跟前只能甘拜下风。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您的师门要下山相助西岐,您怎么到我们朝歌来了”
申公豹心想这个问题总算是来了,若是回答的不好,说不定讨不了这位公主的欢心,讨不了欢心就没有荣华富贵,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申公豹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义正言辞的说“天下都说西伯侯父子是仁义之辈,公主刚才也说了他们父子正是沽名钓誉之徒,不瞒公主说,老道就是看不惯这种人,不屑于与他们同路。”
申公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大礼参拜了女荒,“所以今天特来投奔公主,还望公主收留。”
女荒赶快把腿上黑乎乎的脑袋搬开,慌忙站起来扶起申公豹,“道长严重了,今日道长来投对我来说真的是雪中送炭,道长的大恩大德我不敢相忘,既然道长以诚心待我,我也以诚心对待道长,道长请坐,刚才您说了这么多,我有一个计划想和您商量商量。”
申公豹心想,这女王果然上道,美滋滋的坐了下来。
女荒转身从自己身后抽了一卷竹简出来铺在中间,招呼着孔宣也过来,对着他们点了点竹简。
“刚才道长说了那么多,让我有一种危机意识,幸好西岐那个地方发生了大旱,要不然说不定他们今年都已经叩打五关了。若是道长今天不说这一番话,我殷商宗室说不定就要遭受灭顶之灾,所以我想着到时候主动出击。”
申公豹不说话,孔宣皱着眉头“公主,刚才道长说的你也听了,他们都是受到山上一些修道之人的协助,咱们都是凡人之躯,怎么才能对上他们还有胜算”
“孔元帅,从申公豹道长身上不就是看到了咱们的胜算吗”
申公豹挑了挑自己的眉毛,不知道这女王打的是什么主意。
孔宣转头看了申公豹一眼,“公主,请说明白一点。”
“西岐他们父子两个本来就是伪善之辈,能看清楚的人多的是,天下并非所有的人都能迫于师门压力而与他们父子同流合污,像申公豹道长这样志趣高洁之士,肯定有不少志同道合的同门,到时候请申公豹道长出面将他们请到咱们这里来,帮咱们一个小忙,到时候他们来去自由,我对他们和道长也只有感激不尽的份儿。”
申公豹明白了,这不是让自己冲在前面领军打仗,而是要让自己到各处游说,找一些人来跟西岐那边对着干。
申公豹觉得这个活还是挺有意思的。
不仅有些心动,也仅仅是有些心动而已。
女荒做了这么久的女王当然知道申公豹没有一口答应下来的原因。
“既然请道长代我们出面到各处请一些大能之士,就由我们给道长置办行头,道长也应该有一个响亮的官职好在外边行走,也能让各位高人看到我们对待修道之人的诚意。”
说到这里,女荒一边收起竹简,一边跟申公豹解释,“并非是我这个人怠慢道长,朝歌城里面文武大臣当中,最尊贵的两个职位一个是丞相,另一个就是太师。丞相是我的叔叔,他做官兢兢业业,他的年纪大了,也做不多久了,到时候我叔叔因为年老要退位让贤,我必定将您扶到丞相的位置上,只是在此之前还需要委屈你一段时间,请您暂时做一段时间的国师,您看这种安排怎么样”
申公豹太满意了,在西岐的时候,二公子姬发虽然能在西岐城上下发号施令,但是并没有资格任命官员,毕竟他目前名不正言不顺。来到朝歌之后,这女王做事儿也真够意思,姜子牙那厮来了也只能做一个下大夫,自己就能做国师,真的是太满意了,但是满意也不能表现出来,时刻记住自己是个高人,高人喜怒不形于色。
“一切听从公主安排。”
“那真的是太委屈你了,稍后我让人给您安排府邸和奴隶,我记得闻太师边上的院子还空着,收拾出来也只有半天的功夫,差不多明天中午您就能搬进去了。”
申公豹就更满意了,“多谢公主。”
“这些都是应该的,凡是忠臣良将,我们殷商从不亏待,您的邻居闻太师就是,从我祖父那会到我兄长这里,我们不曾怠慢过他老人家,我也请求您在朝中多住一段时日,人族命运短暂,我如今已有三十岁,不再年轻了,我侄儿还年幼,我也教导不了他几年了,我若是撒手人寰或者我哥哥仍然不管不顾,说不定太子还需要像您这样的老臣在一边辅佐。”
这就是把他放到了和闻太师一样的高度,当成了托孤大臣。
闻太师在人间的富贵尊荣,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
申公豹被这一番礼遇弄得飘飘然,“公主公主只管放心。”
为了保持自己的高人模样,话不能多说,但是申公豹打心眼儿里面感激这位公主,从去昆仑山学艺到现在,也只有在朝歌才感受到了被尊重。
申公豹这个时候真的萌生出一种为女王死而后已的心情。
“公主您只管安坐,人族有一句话,叫做无功不受禄,女王既然高看了老道一眼,老道若是不报答,肯定要为天下人耻笑,宅子只管收拾着,老道去去就来。”
说完之后,他叫了一声黑虎,站起来和女荒孔宣拱手做别,骑上黑虎趁着夜色出了朝歌城,到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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