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伤痊愈得很快。
刚刚过去大约一周, 沙耶身上的伤便都大致痊愈了,只在身上留下淡淡的粉色疤痕。
“再涂一次药,差不多就可以了。”
蝴蝶忍如往常一般地笑着, 清凉的药膏粘在纤细的指尖上, 撩开她身上的衣料,不轻不重地涂抹在她的腰部的伤疤上。
蝶屋在此时十分安静, 蝴蝶忍在之前就笑眯眯地将所有的男人赶出了这间屋子, 沙耶窝在病床内的被褥之上, 看着外边的日光,有些昏昏欲睡。
“沙耶, ”涂抹完伤药之后,蝴蝶忍的声音在她入睡的前一秒轻轻地响了起来:“这次在花街,你是不是遇见了一个…总是无忧无虑地微笑、沉稳柔和地说着话…头上像是被泼了血似的鬼?”
好奇怪。
沙耶掀起沉重的眼帘来,看向了一旁低着头的蝴蝶忍。
她从没听过忍小姐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几乎快要扭曲了的、似乎在极力控制着什么情绪的语气。
“…是的。”
她想了想, 最终回答道。
“白橡色的头发…五彩的眼睛…使用的武器,是…”
“锋利的对扇。”
蝴蝶忍语气冰冷地接过她的话,双手的指尖深深地陷入病床的床褥之中,用力得连指关节都在发白, 双手暴起隐约的青筋。
“那个鬼…叫什么名字?”
“……童磨。”
沙耶望向她挣扎的双眼,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
“他是上弦之二。”
“…我明白了。”
蝴蝶忍垂下眼来,松开她的手掌,随后缓缓地站了起来,俯下身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先走了, 好好休息吧,沙耶。”
沙耶的心脏在那瞬间猛地跳了跳,她直直地望着蝴蝶忍的双眼,在她转身离开之时忽然坐起了身。
“请、请等一下!!忍小姐!”
身后传来少女似乎因为语气太过急促而激起的咳嗽声,蝴蝶忍的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她。
“…若要寻找他的话,可以打探一下与「万世极乐教」有关的消息。”
粉发的少女趴在床边,眼睫微颤地望着她。
“……请您一切小心。”
来自本丸的信在那天下午由唤回远征的鸟儿送了过来。
它如同以前一般叽叽喳喳地在她肩上跳着,似乎变得更胖了一些,沙耶笑着摸了摸它身上蓬松的羽毛,小鸟黄豆般大的眼睛便舒服得眯了眯。
她在山姥切国广与肥前忠广的目光下拿过衔在鸟儿嘴边那一封看起来就有些重量的书信,将它拆开。
一目十行地略过第一张信纸上一看就是长谷部所写的一大段敬语以及关心,看到最后一段,确定了在寄回那个刀装后本丸的灵力有所恢复,沙耶便安下了心。
第二张信纸是一期一振的笔迹,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敬语以及问候,沙耶习惯性地跳到最后一行,才捕捉到「弟弟们很想您」这个关键词。
第三张信纸有着药研藤四郎的署名。
沙耶仔仔细细地读完,眼睛眨了眨,将那张信纸放在了一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第四张信纸比其他几张要大上许多,是造成信封厚度的罪魁祸首。
信笺的开头写得还算整齐,大多是一些刀剑拼凑着一句句写出的问候,但到了半路混入了某些调皮的家伙,排列的顺序就突然有些凌乱了。
「药研哥好讨厌!人家也想给少主你写一封信嘛!」
「哟,少主。还好吗?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们和一期哥都很想念您。」
「老虎们也很想少主。」
「少主!肥前忠广先生拿走了好多小判!他明明不会投资!」
「……江雪和宗三哥哥都很想念您。」
「少主是去寻找龙宫城了吗?」
沙耶一块一块地看了下去,看到最后时,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白色信纸的角落里画了一只可怜兮兮哭泣着的白鹤,正凄凄惨惨地用翅膀抹着眼泪。
「小混蛋你要是有良心的话就回来看看你可怜的鹤吧!!」
这句话的底下还十分小心机地画了个小箭头。
沙耶心领神会地翻过信纸,看到了鹤丸用极小的字体写在背面的一段字。
「你知道你走了以后本丸的那群小坏蛋有多欺负人吗鹤都要被他们欺负死了啦,鹤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没功劳也有苦劳嘤嘤嘤现在小混蛋长大了就不认之前一起玩的鹤了还要离家出走,你是不是从来没爱过我?你不可以这样对待鹤哥哥的,鹤哥哥死了的心都有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沙耶沉默了。
她默默将信纸收起来,靠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想了很久,突然重新坐起了身。
“怎么了?”
原本坐在一旁擦拭着刀鞘的山姥切国广与肥前忠广两人立刻觉察着站起来,走到她的病床前。
“锖兔在哪?”
粉发的少女轻轻念着另一个人的名字,轻巧地下了床。
“我去找他,你们不要跟上来。”
她朝着门外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安的表情,抓了抓自己的发尾。
“那个…我头发有没有很乱?”
已经一个多月了,灶门炭治郎还是没有醒来。
锖兔坐在病床前,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等到栗花落香奈乎从门外走进来时,他才对着她点了点头,起身走向屋外。
午后的蝶屋有着微风。
他坐在屋子前的台阶上,有风吹动他的发丝。锖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或许可以找个时间把它剪短些。
些许碎发正好落在颈间,刺得他有些微痒,锖兔皱了皱眉,手指习惯性地往病服口袋里一探,居然拿出了一条红色的发带。
或许是之前在吉原内买给沙耶的,他不太记得了。
愣了一两秒,他伸出手来,两三下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
暗红色的发带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发间,一股由内而外的少年气衬着常年握刀而养成的锋锐气场,宛如雨后的青竹。
沙耶走到蝶屋的这一边时,恰巧看见这样的锖兔坐在屋前的台阶上。
她怔了怔,目光与少年接触了片刻后,便看见他在几秒后对她露出一个笑,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她忽然有些慌张,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并没有什么褶皱的衣服,再抬头时,肉色头发的少年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
“沙耶?”
他带着清朗的笑意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到病房的门口。
“怎么过来了?”
算算时间,沙耶大概也有一个多月的左右没看见他了,每次向付丧神询问的时候都被含糊其辞地绕过去,直到今天,她终于可以下床走路,才赶过来见他。
“想你了。”
沙耶眨了眨眼,说这话时脸一点不红,锖兔倒是被她说得愣住了。
“你都没过来看看我。”
“……”锖兔罕见得有些卡壳,他看了少女半晌,才作出回答:“看过的。”
“什么时候?”
“…你刚刚醒过来的时候。”
沙耶抬起眼来望着他,眯了眯眼,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睁大眼睛,转身准备往什么地方走去。
“沙、沙耶?去哪里?”
“去找忠广!他绝对欺负你了!这个人脾气超坏的!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锖兔哭笑不得地露出一个笑来。
“没有……”
“真的?那——”
“和他谈了一些事情而已。”
锖兔垂下眼,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头。
“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休息。”
“…好吧。”
“…锖兔,过几天陪我回家吧?”
沙耶没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但场面又沉默了起来,于是她率先开口。
“你答应过我的。”
锖兔没想多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当然,我承诺过的,就不会反悔。”
“唔…还有。”
粉发的少女非常开心地笑了笑,又甜甜蜜蜜地蹭过来,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之前花街的时候你和我说完成那次任务之后要和我讲的事情,是什么呀?”
锖兔怔了怔,耳畔的温度急剧上升,他偏过头,捂住嘴想要欲盖弥彰,却直接把另一只通红的耳朵暴露在了少女的眼下。
“……过几天再和你说。”
眼下这环境着实不是说那件事的良好时机,锖兔的大脑急速运转,迂回地打算避开这个话题。
虽说连对喜欢的姑娘坦白爱意都不敢根本就不算是男子汉!…不,他不是不敢,只是时机不对而已!
这样想着的锖兔坚定了自己的目光,转过头来时,却又与少女困惑的视线对上,顷刻间又目光闪烁着偏过了头去。
“嗯…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也想对你说件事。”
粉发的少女看了他半晌,却忽然笑了起来,示意他走得近些。
锖兔朝着她的方向走了半步,然后被她轻轻地拉了过去,两人突然之间靠得很近。
他的心脏又开始砰砰地狂跳。
“…在近点。”
少女模糊不清的耳语轻轻响起。
附近隐约传来饱含着水汽的花香,头顶的紫藤花瓣被风吹散,缓缓地落在他心上。
在他正在胡思乱想着什么的时候,她突然踮起脚来,拉着他的衣襟,小心翼翼地吻了吻他嘴边的那道伤疤。
锖兔站立在原地,呆呆地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亲了,好难。
写这章的时候一直在想锖兔扎高马尾,aw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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