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坐着四个玩家和一个NPC,除了全身心投入沙雕小说的丁琶以外，剩下几个人都立起耳朵听着厨房那边的动静。
噼里啪啦——
哐当——
碰——
沙僧实在忍不住，嘀咕着：“这是要把厨房拆了吗？”他缩着脖子回头，惊恐的发现厨房冒出了滚滚黑烟。
“师傅、大师兄，你们快看。”沙僧拉了拉谈宴的衣袖，指向厨房。
“嗯？”孙悟空顺势回头，吓得捂住嘴，不知所措。
谈宴倒是很淡定，没说什么，在两人惊吓的目光中起身走过去，拉开厨房门的同时侧身一躲，完美避开了瞬间喷涌的黑烟。
“你来啦，稍等一下，菜马上就好。”黑烟散开之后的厨房出人意料的干净整洁——如果忽略掉还在冒烟的锅的话。
“……”谈宴沉默着思考，自己作为一个创造了整个公司和游戏的智能系统，上至董事长下至客服全都模拟的妥妥帖帖，玩经营游戏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为什么自动生成的NPC厨艺这般惊天动地？
轰隆——
“地震了？”大地一阵颤抖，众人吓得紧紧抓住了沙发扶手，面面相觑。
“不是。”谈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只是锅出了一点小问题。”
不堪重负的锅终于光荣牺牲了，像火箭一样蹿上半空，完美的嵌入天花板。谈宴诡异的有些解脱感，趁NPC们还没祸害其他厨具，及时拦住了他们：“这些菜够了，时间还长呢，以后慢慢吃。”
其他玩家没注意这边，谈宴悄悄修改了一下程序，空空如也的料理台上已经摆满了菜肴，狂风过境般的厨房也恢复了整洁。
NPC们神色自然，谈宴作为系统，他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NPC甚至还会帮忙掩饰过去，就像现在。
“饭好啦，快来吃吧。”金顾率先端着几个盘子，一面摆放餐桌一面热情的招呼玩家们。
剩下三人总算能从丁琶的魔音灌耳中解脱了，忙不迭的来餐桌边坐好，桌上菜肴精致的让他们有些不可置信。
“这些，都是你们做的？”沙僧试探道。那噼里啪啦的声响让他们做好了面对黑暗料理的准备，谁能想到这桌菜看起来还不错？
“我们没这水平，都是玄奘师傅做的。”白龙又推了推眼镜，面色如常。
沙僧总觉得白龙看起来是最斯文败类的那个，每次他一推眼镜或者露出笑容的时候，沙僧就胆战心惊，担忧他是不是憋了坏水。小说里怎么写的，他眼神中带着五分轻蔑三分高傲两分嘲讽？
“咳。”孙悟空坐在他身边，伸手在他手臂上狠狠一拧，沙僧在剧痛之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尤其是白龙和谈宴的目光最奇怪。
他该不会把想的内容说出来了吧？
沙僧有些绝望。
【系统】：恭喜沙僧触发“他的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获得“眼神杀”体验，时间持续一个副本。
什么玩意？沙僧莫名其妙，想问问孙悟空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对上他目光的人表演了一个当场笑趴。
“哈哈哈哈哈你的眼睛哈哈哈。”孙悟空眼泪都笑出来了，谈宴体贴的递过餐巾纸，委婉道：“你的眼神就和你刚刚说的一样。”
传说中的五分轻蔑三分高傲两分嘲讽？
非常好，身为灵异游戏的玩家，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激发NPC仇恨值的技能吗？
沙僧尝试着对上白龙的眼神，不出意料，原本斯斯文文的白龙皱了皱眉，眼神开始变得凶恶，伸手想摘下眼镜。
不是！哥！有话好说！
绝望的沙僧正想努力解释以求一线生机，就见谈宴先他一步拦住了。
“你戴眼镜好看。”谈宴伸手将白龙的眼镜替他重新戴上，认真道。
试图影响NPC的行为对玩家来说是大忌，猪八戒暗骂一句找死，毕竟经验丰富，身体绷紧，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这样吗？”在玩家们惊愕的眼神中，白龙顺势扶了扶眼镜，这场风波就算是过去了。
猪八戒再怎么高傲也感觉出不对了，隐晦问道：“新——师傅，你——您知道‘契阔’公司吗？”
这个游戏就是契阔公司出品，系统对女生优待是出了名的，然而谈宴怎么看都不是女生，又是新人，也不可能用道具掩饰性别，那么对于这种像是开了外挂一样的玩家……
说不定人家真的就是开了外挂！
猪八戒飞快的思索着，契阔公司一直很神秘，除了视频影像外，没有人真正见过公司员工，导致越传越邪乎，有说是员工都是机器人的，有说是外星人的，有说是妖怪修炼成精的……等等等等，最后一种可以直接排除，毕竟建国以后不准成精。
他想法都写在脸上，就差直接问你是不是和系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谈宴被他盯得毛毛的，咳嗽一声，NPC就像全部启动了发条一样，殷勤的替他们分菜。
“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猪八戒的想法还没得到印证，有些不满，何况眼前这些菜肴看着精致，实际上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嘲讽道：“这里的东西你们也敢吃，不怕变成什么？嗯？”
在NPC面前敢说这话，胆子真大。
谈宴默默低头吃菜，毕竟是自己弄出来的，不吃浪费。沙僧和孙悟空看他吃了，自己也跟着开动，折腾这么久都有点饿了，三人埋头苦吃，只有猪八戒极为嫌弃的尝了几口，就不准备动了，端着红酒杯轻晃，不屑的看着其他人。
“哼。”沙僧不敢对上NPC的眼神，但是玩家还是能试试的，他学着之前猪八戒的姿势，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用鼻孔看人，眼神又是标准的“五分轻蔑三分高傲两分嘲讽”，成功激怒了对方。
猪八戒咬牙忍下心头怒火，愤愤的喝酒，自己这样一个大佬得不到重视，他们迟早会后悔的！
等他一杯接一杯的红酒下肚，众人终于吃完了，毕竟自己也要吃，谈宴准备的当然都是美味，几人一脸餍足的瘫在椅子上，甚至还有些犯困。
“浴室就在卧室旁边，我们先去洗漱啦，你们休息会儿。”
NPC自觉主动的退场，剩下玩家们坐在餐桌边。随着走在最后的丁琶身影消失，猪八戒终于忍不住道：“我在之前的副本，也是吃东西，结果吃完之后剩下的都变成了残肢断臂、血液、头发、眼球，你们真是心大。”
刚吃完饭的沙僧和孙悟空面色都不太好，猪八戒说的场景光是想想都令人反胃，唯有谈宴面色从容八风不动，拿过酒杯轻嗅，赞同道：“确实，真是心大啊。”
随着三人落在酒杯上的目光，猪八戒正要喝酒的动作僵住了，低头看看杯中，原本清澈透亮的液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正在变得粘稠，还散发出一股铁锈味。
不对！肯定是错觉！
强行说服自己这些都是假的，猪八戒艰难的将目光从酒杯上离开，落在了餐桌上。
餐盘里剩下的菜肴在这一瞬间全都变了模样，鲜血漫过破碎的餐具，桌面裂开，中间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不止桌上，玩家们惊骇的发现墙壁也开始漫出血液，餐厅明亮的灯光变得暗红，抬头一看，灯罩上布满了血迹，一滴滴落在餐桌上。
他们想要挣扎逃脱，却动弹不得，身体不受自己控制，通往客厅的门在他们眼前消失，鲜血很快就淹过了他们的脚踝。
该死。猪八戒在心里暗骂，离他最近的酒瓶源源不断的冒出血液，还夹杂着一丝丝黑线，仔细一看，还能分辨出是头发，仿佛在提醒他之前喝下肚的都是些脏东西，他肠胃翻涌，要不是控制不了身体，几乎要吐出来。
剩下三人比他幸运一些，虽然无能为力的感觉很糟糕，但是面前至少没东西恶心他们，谈宴甚至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沙僧和孙悟空见了也照做。
汇聚的血液开始漫过众人的膝盖，手腕，胸膛，最后是脖颈。
就像在不合适的泳池里一样，血海暂时停滞了，轻轻在众人的脖颈处晃荡，猪八戒最惨，他靠在椅背上，对其他人来说不影响呼吸的血海已经到了他的口鼻处，时不时就会呛到，又不能咳嗽，憋得他脸通红，几乎喘不上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血海突然暴涨，将几人灭顶的刹那，灯光重新亮起。
“水还合适吗？”
谈宴睁开眼，白龙站在他旁边，侧着身子问道。
“合适，谢谢你。”谈宴神态自若的回答，他正坐在一个宽敞的浴缸内，房内灯光温暖，气味芬芳，饮品书籍都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身上不着一缕，虽然浴缸里漂满用来缓解疲劳的香草，但是白龙还是避开了目光，微微欠身，退了出去。
在游戏里感觉还不错？谈宴放松下来，好奇的拨弄花草。果然还是有实体能享受的更多啊。
他愉快的沐浴休息，楼下的沙僧也差不多，孙悟空因为是女生，多了件衣服，两人除了最开始的惊吓外，还算不错。只剩下二楼倒霉的猪八戒。
“看你好像很无聊的样子，我读书给你听吧。”丁琶兴致勃勃的搬来椅子坐到浴缸旁边。
猪八戒尴尬的挤在狭小的浴缸里，腿都伸不直，勉强靠在墙上，还要接受丁琶声情并茂的朗诵：“呵，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副本第一天，暂时就平平安安的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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