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珊珊在公司愈发嚣张。
以前只要陈烨开口，啥都去干，楼下的快递都屁颠屁颠去给她拿上来。
今天让她拖地板，人家拿着抹布就走了，“我来大姨妈了，肚子疼，不想动。”
好吧，陈烨忍。
中午的时候，她让章珊珊帮她去戴组长那里拿资料，人家坐在位置上没动，慢悠悠道，“我不想去，我还有学校的事情没做完。”
陈烨脸色已经有些难看。
章珊珊还在边缘疯狂试探，进休息室的时候，伸手捂了下鼻子，“陈烨姐，你今天喷的香水好浓啊。”
声音还很大。
好些男同事都看过来。
陈烨面色一阵青白，“我没喷香水，你的鼻子是失灵了吧？”
“那是什么这么香？”章珊珊继续笑着，涂得火红的嘴唇弯着。
“你以为谁都是你，脸刷得跟白墙一样。”陈烨也不是吃素的，顶了回去，语气也是尖酸刻薄。
“陈烨姐啊，你也是。”章珊珊眼尾上扬着，越发妖艳高傲了。
当然，鉴于她的五官，十足的傲慢，绝对谈不上美，跟翻白眼似的。
“你说谁呢？”陈烨受不了这种屈辱，“章珊珊，你抬杠呢？脑子吃啃了？”
“是你先骂我，我回一下怎么了？”章珊珊也不服软。
有了靠山，她也是看不起人的本事比陈烨还大。
办公室里开始吵了。
阮昕原本在工作，听闻吵声都转身望过去，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谁都不让谁。
一个是实习生，一个是老员工，想想都知道谁处于优势。
可章珊珊不怕啊。
吵到李铭都出来了，剑眉拧了起来，沉着声走过去，“闹什么？”
“上班时间闹什么？！”
陈烨见他过来，胜券在握，却发现章珊珊一脸委屈站在一边，还可怜兮兮望向李铭。
见此，她心底咯噔一下，涌上不好的预感。
“也不怕被笑话。”李铭看了眼章珊珊，又看向陈烨，“知不知道是上班时间？”
“为了工作上的事情争吵还是私人事情？”
章珊珊低着头，没说话。
李铭眯着眼看向陈烨。
“私人。”她理亏出声，但也不服，“章珊珊是个实习生，好歹也要懂点规矩吧？说话没有一点分寸。”
她们这群人，擅长倚老卖老，千错万错，那都是信任的错，新人就是来吃亏的。
“她已经要签约了，从这个月开始就是正式员工，和你一样，而且作为老员工，要多包容新人。”李铭语气不满，袒护得十分明显了。
陈烨懵了，“签约了？不是在实习吗？”
李铭：“这段时间她表现得不错，就不用实习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章珊珊什么话都没说，不过那张脸也染上得意，结合她的五官，让人更不舒服了。
表现得不错？
哪方面不错呢？
“老板给你们发工资，不是让你们上班吵架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李铭没让陈烨出声，又重重呵斥一声。
看热闹的人也赶紧回座位上，打着键盘假装忙碌。
陈烨吃了一个闷亏。
章珊珊沾沾自喜，众人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都变了，她以为他们是嫉妒羡慕。
毕业生找工作不容易啊。
合约一签，实习期都没有，直接就能当正式员工，她才大四，可不就乐开花？
接下来，天天和李铭成双入对。
明眼人都看出来，两人已经同居。
陈烨气炸，还针对章珊珊几次，都被李铭骂了，甚至还被警告，“想上班你就好好上班，待不下去，你就找别的地方待。”
“把辞呈交上来，我立马批！”
这话还是开会的时候说的，大家都听着。
陈烨没敢说话，只能恶狠狠盯着章珊珊，两人背地闹得可精彩了，谁都不饶谁。
阮昕日子倒是平静了很多，办公室里的人每天看两人斗来斗去，就跟看戏似的。
不过。
看戏的人最近心情也不咋地。
订单逐渐减少，大家绩效都被扣了不少，发工资的时候，很多人都被扣了钱。
“绩效怎么算出来的？我被扣了八百块。”张怡一脸懵逼，“我上个月没迟到，什么都按时完成啊。”
她说着愤愤不平。
“我被扣了一千五。”阮昕抿了抿唇，但她不觉得吃惊，公司收益是越来越不好了。
“我都被扣三个月了。”张磊转过身子，骂了一句，“上次我还去找了薛总，鬼知道她怎么算出来的？”
薛总是大老板的老婆，极其克扣，时不时还喜欢来查岗，觉得自己超级牛逼的一个女人。
据说也是小三上位。
大家多多少少都被扣了一些，阮昕一看这种情况，看来辞职的事情得抓紧。
薪资条件可以再放低一些。
因为这个工资事情，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满，但是没人敢说。
尤其是像陈烨一样的老员工，更不敢说，在这里她能领到近万一个月，基本上是熬出来的。
出来之后呢？
他们不可能再接受三四千的起点。
临近下班。
李铭让大家去办公室开夕会。
他站在上面，出言道，“今天，我去总部开会了，公司要进行改革。”
闻言，下面的人竖起耳朵。
“总部准备让分公司自己管理，意思就是，总部不再过多参与，我们自己管理，你们可以购买我们公司的股份，那么你们就是公司的股东，可以参与公司的整个运营，到时候会分红。”
“价格是一万一股。”
“谁入股多，谁就是公司的老板。”
...
李铭在上面说，脸上更是带着势在必得，“你们有谁要入股？尽快决定。”
“今天晚上八点前来找我。”
*
晚上。
阮昕在泡脚，她和季洋已经搬家了，搬到一个新小区里，租了一室一厅在三十三楼。
环境挺好，月租五千二。
之前是两人分开租，一个月也得五千左右，两份房租和起来租一间也差不多，坏境更好一些。
“刘姐入股两万、戴组长入了三万五、何雅入了一万，张磊入了人一万，李铭入了十万...”
她看着手机，又抬头看向他，一下拧眉，“那不就是李铭要当老板？”
“嗯。”季洋在看电脑，漫不经心应。
“李铭要当老板了。”她见他满不在意，一个枕头就扔过去，“给点反应啊。”
对方当老板，她的处境堪忧。
“你不是要辞职了吗？别管那么多。”他接住枕头，哄她道，“媳妇儿，别想那么多，入股归入股，能不能赚钱还不一定呢，最近市场低迷，要是赚钱，公司也不会买那么股啊。”
“再说，那算什么股？你们老板是缺钱了，管理得一团糟，经营不下去了，能坑一点是一点，想躺着每年收分红和加盟费。”
“算盘打得倒是漂亮。”
阮昕听着他的话，瘪了瘪嘴，“李铭也当了老板啊，真让人不爽。”
“迟早也倒闭。”季洋说得毫不客气，“内部问题不断，克扣工资，研发的课程也没有竞争力，全靠吃老本。”
“除非改革，不然没前途。”
“也是。”阮昕赞同，这段时间她也了解了公司的情况，的确糟糕。
他说得对。
季洋：“所以啊，早解脱早好。”
“那我要准备辞职了，你要养我。”她叹气一声看向他，“下一份工作也不知道怎么样。”
话是这样说，因为有离职打算，这段时间她都在存钱，够她花大半年了，也没有太多的顾虑。
“养啊，我能养好久。”他关上电脑，起身往她这边来。
这个卧室宽了一些，还有衣柜和化妆台，阮昕把脚从盆里拿起来，擦干净后往后靠。
见季洋拿衣服准备洗澡，她靠着床头，慢悠悠来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买大房子和豪车？”
她现在很喜欢拿这句话开玩笑。
几万的奢侈品季洋能买，动辄好几百万的房子，好几十万的车，他那点工资，怕是得存很多很多年。
反正就是买不起，可以随意调侃。
季洋默默打开柜子，继续找睡衣，没有回她。
“季同学。”阮昕拖长声音，眉眼弯弯，继续逗他，“我什么时候能有大房子？给我买宝马还是奥迪呢？”
“...”
“要不买卡宴？我们的孩子去上江口那个贵族学校还是西城那个贵族呀？”
越说越过分了。
江口那个贵族学校，幼儿园要十八万一年，西城那个一年要二十二万。
每年两次的国外夏令营交流。
季洋把衣服拿出来，神色淡定，“你想让她上哪就上哪。”
这话说得就跟给她买奢侈品一样，想买哪件买哪件。
阮昕笑得更开了，也没打击他，软着声，“那你要好好赚钱咯。”
“嗯。”他点了点头，进去浴室的时候还探出头看了她一下，友善提醒，“媳妇儿，你得先把孩子生出来。”
“去洗澡！”阮昕羞窘，拿过一边的抱枕，红着脸，朝他丢过去。
他还跑得挺快。
“砰”一声，快速关上门。
*
“李老板。”
“别这么叫。”
“哎呀，本来就是嘛，现在你就是公司的老板了。”
...
李铭笑着往办公室走去，心情好得很。
张怡走过来，低声对着阮昕道，“叫他一声李老板，高兴死了。”
“啧。”
阮昕听着，也没说什么。
随他高兴吧。
张怡看到章珊珊过来，又故意叫了一声，“老板娘早上好啊。”
这几天，章珊珊和李铭成双入对，吃饭的时候都在一起，甜蜜蜜，谈情说爱，辣眼睛就是了。
“早上好。”章珊珊也没反驳，俨然也比较享受。
“老板娘。”另一些员工也跟着叫，何雅原先有些针对她，最近也不敢了。
李铭马上要当老板，万一被炒了怎么办？
“叫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章珊珊还装起了不好意思，最近她的妆花得是越来越妖艳。
别人毕业要努力找工作，被社会摁在地上摩擦，而她，已经找到工作，抓到了潜力股，人生已经走上巅峰，飘点也正常。
等她走了，张怡阴阳怪气道，“还真以为别人羡慕她？李铭那张照片可恶心着呢。”
阮昕似乎也想到什么，脸色有点怪异，“大概，她‘驯服’了李铭？”
张怡先是一愣，而后意有所指，笑着道，“阮昕，你变坏了哦。”
“没有。”阮昕快速收敛神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哎呀，害羞什么？大家都这么想的。”张怡伸手去揽她的肩，哈哈大笑。
下午。
阮昕去找李铭，提出辞职。
李铭坐在椅子上，往后一靠，撩着眼皮看向她，“这回，你又想我挽留你？阮昕，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二级已经让你过了，三级可不会。”
即将当上李老板，他老板的气场自然要跟上。
“不需要。”阮昕神色淡淡。
李铭拧眉，“如今工作不好找，你还是要考虑一下。”
他都要当老板了，自然要为公司考虑，阮昕比陈烨那群人工资少，却比对方有用。
要辞，他也是辞掉陈烨那群人。
“不用考虑了，我要辞职。”阮昕说得丝毫没有犹豫。
“你有什么不满？”他还是一脸不理解，虽说他和章珊珊厮混在一起，但是对于阮昕，他还是有些蠢蠢欲动。
“不满你的管理，不满公司的运营，不想上这个班，不喜欢这里的乌烟瘴气，够了吗？”她脱口而出。
李铭的脸变了变，估计也是憋着火，“我同意了，交接完你就走。”
“公司没了你也一样。”
“嗯。”
他以为阮昕会恼羞成怒，结果人家点了点头，走得干脆利落，简直是巴不得。
这让李铭可难受了。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没多久，全公司都知道阮昕要辞职了，纷纷感到震惊。
阮昕也没在意。
她以为交接完就能走，结果这个破公司一堆的事情，手头的事情必须找到人交接，必须有人愿意帮她跟下去，彻底交接才能走。
张怡舍不得她，但还是帮她承担了一部分。
从提交辞呈这天开始，她就在办理交接工作，正在带的孩子也尽量安排到同事手上，交接也算磕磕绊绊吧。
到了章珊珊这里的时候，她不愿意接受，语气也不满，“我不想，你找别人吧。”
“这一块本来就是你在办，我找谁？”阮昕无语了。
“该找谁找谁。”章珊珊看着电脑，眼神都没给她，一个离职的人，她一点都不怕。
阮昕只能找戴组长，戴组长管不着，她得找李铭。
李铭今天去总部，不在。
她都被气笑了，辞职成功后，这都来了第三次，还没交接完成。
第二天倒是见到李铭了，对方来了句，“交接可以，辞职也可以，但是你得承诺，半年内不能进入行业，你要从事别的工作。”
说得还理直气壮。
阮昕的脸一下就沉下来了，章珊珊还在帮腔，“你还参加了培训，会把公司的机密带到别的机构去。”
“你没有权利限制我下一份工作。”阮昕不同意，加重语气。
李铭又说，“你的位置还空缺着，需要找到人才能辞职，你每天要过来打卡，什么时候招到人，什么时候给你结算剩下的工资，打卡缺一天算旷工。”
公司一般会压着半个月工资。
“如果这样的话，我会申请劳动仲裁。”阮昕已经有点怒火了。
欺人太甚。
“别人也这样，你突然辞职，剩下的烂摊子给谁？还有理了？”李铭一顿呵斥，“你也可以直接走，工资别要了，想要工资，就得听我的！”
“我的工作交接不难。”阮昕提醒他。
她不会给同事添麻烦。
公司的人都看过来，李铭大概也是出之前的气，不管她说什么，继续骂，“别的公司会让你来打卡一个月才辞职，钱还要不回来，或者继续上班。”
“我已经同意你辞职了，还想怎么样？”
...
阮昕拧眉，这是她第一份工作，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规定，但是看着李铭脸色阴鸷，说话咄咄逼人，也冷着声，“那是没有人性的公司，领导者没脑子，你是吗？”
李铭被噎，黑着脸，当着众人的面，带着威胁来了一句，“信不信我让你半分钱都拿不到？”
章珊珊还有点沾沾自喜，看着阮昕吃瘪，却没想到，下一秒对方也丝毫不让，“那我会让你半分便宜也占不到。”
她清亮的眸里泛着锐利的光，也是个不吃亏的主。
别说四千块，就是四百块、四十块也是她的劳动所得，李铭让她吃亏，她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
李铭气急败坏，还没出口，门口就有人走进来了，那位雷总还在前面笑呵呵的，“就是这里了，这里就是我们海城广场的分公司。”
一听到雷总的声音，看戏的人连忙回到办公桌，章珊珊也赶紧装作从前台拿文件，然后低着头往办公室走。
“雷总来了。”李铭脸上堆着笑，却在看到雷总身后的人之时怔了怔。
阮昕原本也想找雷总好好问问，好歹也是二股东，望过去的时候也懵住。
“还不去泡茶。”雷总冲阮昕使了个眼色，又堆着笑看向季洋，“我先带你参观一下我们这个公司，前几年这个公司发展都非常好，营业额最高。”
“这边人流量大。”季洋跟在他身后。
阮昕还在一脸懵逼，章珊珊已经笑着道，“我去给你们泡茶。”
说完，屁颠屁颠就去休息室了。
李铭更是呆住，跟在雷总后面要说话，对方压根没让他说话，一直介绍着：
“这个地方是第一家分公司，这边是会议室，这边仓库，这边是家长休息区。”
“这边空间小，但是应有尽有，你也说了人流量大，以后是非常有潜力的。”雷总卖命介绍。
季洋赞同点了点头。
“来，坐下来聊，我让我们这边负责人李总跟你说一下，有什么要了解的也可以问他。”雷总又让他坐下来。
“喝茶。”章珊珊端茶来的时候，对着季洋那张脸，被雷总带来的人肯定是贵宾，长得又帅，真年轻。
有点犯花痴。
“谢谢。”季洋淡淡出声。
“雷总，这是...”李铭自然认识季洋，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和雷总一起来这里。
“哦，这是海乐公司的产品经理，我们公司准备发展线上教学，和海乐有合作，季经理听闻我们公司正在招商，有投资意向。”雷总笑着说，又对季洋道，“季经理年少有为，海乐马上就要上市了，很有眼光。”
这是夸季洋，也在夸自己，说的时候笑得那叫一个大声。
产品经理对市场有一定了解，对方都认可自己，自然是看准他们前途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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