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桓在医院挨了三天,整整三天, 蒋小霜从早上就来, 她一来唐桓就头皮发麻, 可是偏偏又不能赶她走, 毕竟她这人婊气起来不要脸,和她较劲也是唐桓自己吃亏, 也只能硬跟她挤在一起生挨着。
蒋小霜走了洛明舟又要来,给她剥橘子削苹果,唐桓看见她就害怕,一口都吃不下。
唐桓实在忍不住了,就对洛明舟说道:“有的时候我其实挺不懂你的。”
洛明舟问道:“哪里不懂?”
唐桓说道:“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把我拒之千里, 说我对你一文不值。利用我, 嘲讽我, 虽然也帮过我, 可是大多数时候再踩低我。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你何苦要来受这个不自在?像你这样的人,多好的人你追不到手呢?”
洛明舟听她这样讲,不由得笑了:“你是夸我还是贬低我呢?”
唐桓叹了口气:“像你这样有手段的人, 什么人求不到呢?”
洛明舟放下了手里的刀, 似是并不生气她这么说自己,反倒给她解释起来了:“你是不是觉得,只付出的,奉献的, 纯洁的才是爱?”
她这一说,唐桓反倒觉得害羞。
确实,她就是这样想的。
见她低头不答,洛明舟说道:“可是这世上还有别的爱啊,还有肮脏的、下作的,一文不名的爱,还有绝望的,恐慌的,抓心挠肺的爱,这些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吧?”
“你喜欢我的时候,你说你喜欢我,我身边有了别人,你也不说什么,不仅气度去见梅根,甚至还能跟她真心实意做朋友,唐桓,你爱得那么体面,爱的那么高尚,那是你爱得浅啊。”
“像你这样道德又高尚的人,想必一定不明白我这样的人,为了一份求而不得的爱,会做到什么地步吧?”
洛明舟说到这里的时候,手里的刀一个没收住,用力过大,一刀深深割进自己手掌心里去。
唐桓一见血就吓坏了,也没听见洛明舟说的是什么,急忙找人来给她止血。
洛明舟却用那只带血的手狠狠一把抓住她,仿佛也不觉得疼似的,说道:“我没你那么高尚,我心里就这么大一块地方,现在塞满了,我就是连条狗也容不下。”
唐桓急道:“你疯了!你松开,我去找人给你止血……”
她好不容易才甩开了洛明舟,跑到楼道里去,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一个血印子,心有余悸。
唐桓站在楼道里愣了半晌,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去干什么,迷路似的去找护士给洛明舟包扎。
这三天医院实在是住的她受不了,等不及护士给洛明舟包扎完她就跑了。
洛明舟说的话,她不懂,她也不想懂。
如果爱一个人爱到那么疯,那她宁可不爱也罢了。
爱到那么狼狈,那么极端,又是何必。
虽然蒋任辰说给唐桓请过假,让她不用再军训了,然而她说到底闲着没有事干,不如和大家一起军训好。
而且,她去军训之后,那几个教官都很担心再训练过度把学生送进医院,也就不再加强训练了。
唐桓军训的时候,蒋任辰来看训练的新生,见她在训练,还冷笑了一声。
等训练结束之后,蒋任辰找到唐桓,对她说道:“你知道,你没必要这样刻意做给我看的,对吧?”
唐桓解释道:“学姐,我是想和大家一起训练,不是做给你看的。”
蒋任辰说道:“好,你是打定了要学蒋小霜,跟我使苦肉计,是吧?”
唐桓无辜死了。
好好训个练,怎么就成苦肉计了。
可见一个人不喜欢你的时候,看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于是,唐桓索性不再坚持,说道:“如果学姐不想看到我训练,那我就去一边坐着,好吗?”
蒋任辰说道:“你也不必做出一副我逼你的模样来,我不在乎你是训练还是休息。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如果你想和我玩蒋小霜那一套,是没有用的。”
唐桓无奈道:“学姐,我……”
蒋任辰压根不屑于听她辩解,不等她解释就打断了她,傲然说道:“没必要解释。我不是蒋小霜,我就算不喜欢你,我也不会背后算计你,你大可以省了这个心,把这个功夫用在别人身上。”
看着蒋任辰走远,唐桓只觉得委屈。
委屈之余,她又想,这世上像是蒋任辰这样爱憎分明,宁折不屈的人越来越少了吧。
欣赏一个人的时候就全心全意对她好,恨一个人的时候就一恨到底,如此黑白分明的人,只怕是万里挑一也选不出了。
唐桓不由得懊恼,都怪洛明舟那个心黑的,要不是因为她横空插了这一脚,蒋学姐兴许现在已经成了她的朋友。
唐桓正发愁的时候,顾丝南找到她,说道:“唐桓,我有件事和你说。”
唐桓见她脸色不对,也知道顾丝南一贯是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的性格,登时直觉不好,忙问道:“怎么了?”
顾丝南四下看了一圈,见没有人在听,这才说道:“我不太舒服。”
唐桓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你是不是中暑了?”
顾丝南摇头道:“我不是,我有点恶心,胃里还很难受。我刚才问了姜兰兰,姜兰兰也说她不太舒服。我本来想和老师说的,可是我们班前两天有几个男生集体装病去抽烟被发现了,我有点怕我们被误会成装的。你有没有不舒服?”
经她这一提醒,唐桓才觉得自己也不太舒服。
其实她从中午开始就有点不舒服了,可是她以为是中暑后遗症,自己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唐桓说道:“我也不舒服,我还以为只是我吃得少。”
顾丝南见她也不舒服,愈发害怕了起来:“我问了咱们整个宿舍,咱们三个都不舒服,只有冉星光一个人没事,我、我知道不应该恶意揣摩别人,可是我以前看新闻……”
她说到这里,越发害怕,不敢说了。
唐桓一时间心里也是寒了一下。
但是她很快冷静下来,对顾丝南说道:“不会的,你别想太多了,就算是冉星光有那个心,现在军训管的这么严,她也没有这个条件。要不这样吧,我们去找老师请假,去医务室看看,实在不行去医院检查。”
顾丝南担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班的老师,说道:“不行,我们班今天下午都走了好几个了,这样下去老师还以为我们集体偷懒呢。”
她说着,忽然看到站在一边和老师们聊天的蒋任辰,急忙拉住唐桓说道:“对了,你认识蒋学姐对吧!你去找她吧!我们班几个带班的学长学姐都送那几个病号去医院了,就剩下她还在这边了。你认得她,她又帮过你,你就说你可能中暑复发了,让我们两个舍友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唐桓想,这下可好,看在蒋任辰眼里,更坐实她装病是真的了。
不仅自己装病,还带着别人一起,教坏同寝室学生,这还了得?
但是说不舒服的毕竟是顾丝南,顾丝南这人遇事能忍就忍,她都受不了,可见是很难受了。
唐桓虽然拉不下这个脸,但是看顾丝南难受也不是法子,只好去找蒋任辰。
唐桓拉着顾丝南,有点紧张地找到蒋任辰,说道:“那个,学姐……”
蒋任辰是个眼尖的,她一眼看见顾丝南捂着肚子,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要是别的同学,按照蒋任辰一贯的热心肠,当即就送去医院了。
可是她见蒋任辰是唐桓拉过来的,不仅脸色一冷,说道:“怎么,又生病了?”
唐桓诚恳地说道:“学姐,我们确实是不舒服。而且也不只一个人不舒服了,大家都有点难受,能不能请你帮我们和教官说一下情,送大家去医院啊?”
蒋任辰都气笑了:“大家?”
唐桓叹息道:“唉,学姐,你就算是不相信我,你也相信别的同学吧。我确实不是蒋小霜那种人,上次中暑我也不是装的,你送我去的医院,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蒋任辰说道:“唐桓,我以前很信任你,我甚至很担心你,生怕你出事。但是我告诉你,你这一招已经玩老了,我不会再信了。你最好现在好好的回去给我军训,给大家各自留点面子,也省你丢人。”
唐桓见顾丝南脸色越来越不好,急忙说道:“学姐,我又不傻,我已经知道你在怀疑我了,我这个时候跳出来,我不是正好坐实你的偏见吗!我要是这个时候闷声不吭,这件事过去了,我不也省得难堪吗?而且这次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要是只有我自己,我就忍着了,可是现在大家都难受——”
蒋任辰指着队伍,说道:“回去训练。”
见唐桓站着没动,蒋任辰加重语气,说道:“听不见是吗?今天的苦肉计一定要使到头你才甘心是吧?”
就在这时,正在训练的队伍里,忽然有个学生冲了出来,在花坛边上就吐了。
几个老师扶着她下去了,队列里这才平息一点。
带那个班的学长走了过来,担心地对蒋任辰说道:“这是今天第十五个了。之前她就说不舒服,但是他们班里已经走了六个了,教官以为她在偷懒,没批准,这才吐了。”
学长说完,见唐桓和顾丝南都不舒服,愈着急起来,问道:“你们也生病了?”
这时,队列里又有一个学生昏倒了,又是一片慌乱。
那个学长走过来扶着顾丝南,担心地对蒋任辰说道:
“看现在的情况……该不会是集体食物中毒吧?”
之前生病的学生实在是太多,几乎每个班都有,老在军训这里看着的几个老师前前后后都送学生去医院了,因为每个班就一个两个,大家之间也没沟通,不知道到底生病了多少学生,因而并未当做一回事。
现在整个新生训练场,除了教官,就剩下蒋任辰和另外几个学长学姐了。
谁也没处理过这样的事,一时间全都乱了阵脚,每出一个学生难受就急着送去医院,留在这里的能组织的人反而越来越少了
蒋任辰本来还想说唐桓一定是装的,然而这时队列里又一片慌乱,传出来又是有人昏倒了。
蒋任辰的脸一瞬间没了血色。
如果是食物中毒的话……
几千名正在军训新生,都吃了一个食堂的饭啊!
唐桓扶着越来越难受的顾丝南,对蒋任辰说道:“这种时候,你还要和我置气,你觉得值吗?”
蒋任辰咬着嘴唇不说话。
唐桓说道:“学姐,你自认是最公正的人,你现在只因为我和蒋小霜见过一面,你就断定我和她是同一种人,你不觉得这种偏见压在心里,甚至让你变成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实在是太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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