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艇在碧蓝的天空航行，机身飞过划出长长的白线。
葛列格已经和他的线人联系，线人正在目的地等着有栖川理奈这个高质量“货物”。
有栖川理奈对流星街拍卖会有点兴趣，所以一路跟着葛列格。她偷听了一耳朵那个线人，大概知道了线人的外貌特征。
换上葛列格送来的新洋装，她双手搭在膝盖上，指尖抚着宝蓝色裙角上的蕾丝花边，安静的坐着。表面看似乖巧，其实有栖川理奈已经在心里疯狂辱骂这个人渣。
加了蒙汗药的橙汁——罐装果汁上飘着这样的物品名称。葛列格把橙汁递了过来：“有栖川，喝点果汁，一会就到叔叔家了。”
有栖川理奈很喜欢自己的姓氏，有栖川的有栖发音和爱丽丝很像，她经常用作自己的游戏ID。现在，有栖川·蒂莫西就是她的名字。
她瞄眼葛列格丑恶的嘴脸，接过加了迷药的果汁轻轻晃了晃，然后想起剧情过场里游戏女主的独白。
【这时的我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将面临怎样的人间地狱。】
女主相当无辜，好好的大家族小公主，被灭满门家产被抢不说，还被人渣赌鬼叔叔榨干最后价值，扔到流星街地下拍卖场大赚一笔。
有栖川理奈对葛列格笑了下，然后猛地伸手扣住他的脖子一把砸在前排椅背上。
“呃！”
食指屈起抵在葛列格的下颚，捏开他的嘴把黏糊糊的加料果汁全部灌了进去。
“咳咳你、咳咳！”
“好喝吗？谢谢叔叔的加料果汁哦。”
葛列格卡着脖子想把果汁吐出来，咳了半天脸涨的通红。空乘小姐见惯了飞艇上的血腥大场面，这种不愉快的小场面，并未上前制止。
“咳咳，你怎么？”
不愧是开往流星街的飞艇，乘客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都伸长脖子。
“这种低劣的迷药隔着老远就闻到味了，你还真把别人当的和你一样傻。”
葛列格身体摇晃，捂着喉咙不甘心的昏了过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有栖川理奈的一贯标准。尤其她现在像在玩全息游戏，搞事什么的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她环视一圈，把不少看热闹的人看的情不自禁收回视线。她戳戳前排的座椅，那里坐着个看起来敦厚老实的中年男人。
“前排的大叔，人体器官还要不要？新鲜的，不要钱。”
前排中年男人像是受到惊吓，连忙摆手：“啊？在和我说话吗？”
有栖川理奈吸吸鼻子，稍微压低声音：“对啊，我闻到味了，你的皮箱子里内脏的味道好冲鼻。”
“居然被发现了啊小姑娘。”中年男人摸摸后脑勺，“行，器官我收走了，尸体会给你处理好的。”
从卖人到被卖，葛列格似乎更惨一点。
有栖川理奈笑了笑，表示很满意。
下了飞艇，忽悠完葛列格的线人。可惜他们没什么新手段，有栖川理奈不得不选择被迷晕过去。
无梦的休眠像什么呢？像死亡。药效逐渐消退，大脑依旧处于迟钝状态。思维从躯壳的四肢缓缓聚拢，有栖川理奈睁开眼，眸光清醒的打量四周。
视线所及处被遮光布围住，零碎的光线从布料接头处落进来。她被绑在椅子上，关在被遮光布遮掩的金属鸟笼里。
笼子正被人推动，吱呀着停留在嘈杂的环境里。她听见有人发出兴奋热烈的哄叫声。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是第五件拍卖品！笼中少女！大家请看——”
黑色遮光帘蓦然落下，有栖川理奈不得不闭眼挡住突如其来的光线。金属鸟笼上方正对着巨大的落地灯，惨白明亮的光线落在她脸上，越发显得肤若白玉、眉目精致。
纤长浓密的眼睫轻颤，缓缓露出灰蓝的剔透瞳孔。她的目光没有聚焦，忧郁般散漫的游移，但任谁被眸光触及，都会激动的连心脏也在颤抖。
看着我，看看我啊！
有人在心中疯狂的歇斯底里。
拍卖场瞬间安静，不知是谁倒抽冷气，打破一室的寂静。
底下有人立刻举牌想出价，却被同伴一把按住。然后开始挑刺：“这个女人除了一张脸，小身板玩不了几天就死了，拍卖会把我们当冤大头？！”
“倒是可以考虑给我家亲爱的买个新玩具。”身着黑色繁复长裙的老妇人轻点座椅扶手，古典帽子上的细网黑纱蒙在她花白的头发上。
有栖川理奈粗略打量了一圈拍卖会，眼睛缓缓转动，仿佛天海交接处的灰蓝眸子与场下的老妇人对上。
老妇人手持折扇轻抵在嘴唇下，涂抹成深红的嘴角对着她勾了勾。
有栖川理奈移开眼，她正坐在鸟笼里的公主椅里，骨骼纤细的手脚被锦缎捆缚绑在扶手上，锦缎是暗红色的，如同干涸后凝固的血液。
手腕角度细微的动了动，或许出于对拍卖品绝对掌控的自信，锦缎绑的并不紧。
她暗嘲，看样子所谓流星街地下拍卖会也没什么新意。无非强者专属，和见不得光的非法珍惜品。
会场开始变得乱哄哄，拍卖官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他指着有栖川理奈：“女士先生们，这笼中少女的妙处可不仅如此。大家请看！”
鸟笼上的铁门被打开，侍从端着金色托盘走进来，拍卖官掀开绒布拿出镶嵌宝石的匕首。
有栖川理奈长长的袖口被撩起，拍卖官握住匕首，银白的冷刃破开皮肤表层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液迅速凝结成珠，在伤口处倾泻而出，大片蜿蜒的流淌。
她感觉不到疼痛，但能感受到匕首的刀刃是凉的，流出的血液是热的。想来手指伸进伤口里，触感和摸到毡板上的肉没两样吧。
一场意外，她的痛觉开始逐渐消失，身边的人都尽力避免让她受伤见血，像对待娃娃一样把她放在透明但坚硬的保护罩里。看着血淋淋的伤口，有栖川理奈的灰蓝色瞳孔被红色浸染，她抿起不自觉上扬的嘴角，苍白的脸颊浮出浅浅红晕。
几乎是刀刃离开的瞬间，伤口被温柔的气息蔓延包裹，皮肉外翻的口子迅速愈合。就连上面的血液也仿佛雾气蒸腾，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哈哈！”拍卖官大笑着再次割开两道口子，这回他没有收敛力道，用力劈开细腻的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有栖川理奈眯着眼，静静感受伤口愈合是体内翻涌的能量。她在建立游戏人物时，给角色“有栖川·蒂莫西”选择的能力是“生命”。
可以恢复自身生命值，也可掠夺敌人的生命值。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只要她想，她可以把敌人整个抽干。
而每一次掠夺，她都会变得更强大。
力量缓缓控制着锁定在激动到瞳孔颤抖的拍卖官身上。有栖川理奈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随着心脏跳动、血液泵出，兴奋感从心底扩散到四肢百骸。
“哈哈哈哈哈——”在众人激动的窃语中，拍卖官的笑声愈发尖利。
血液的红与皮肤的白，对比分明的颜色轻易激起人性的□□。受了伤也不会轻易死去，玩不坏的美丽玩具，谁不喜欢呢？
“哈哈哈哈哈嘎——！”
尖利的笑声突然停下，拍卖官脸上的疯癫迅速收敛，表情转化过快导致他嘴角眼角歪斜，不停的痉挛抽动。仿佛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他把匕首丢回托盘里：“拥有罕见治愈系念能力的笼中少女，起拍价一亿戒尼，现在开始竞价！”
“我出十亿！”
“十五亿！”
……
竞拍价不断攀升，拍卖官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嘴角勾到耳根要把整张脸撕裂。
座椅上的有栖川理奈低着头，她厌恶无梦的睡眠，惧怕记忆里远去的疼痛，讨厌付出却得不到等价回报。
真好呢，这里。
有栖川理奈脸侧的头发落下，几根柔软如蛛丝的头发丝粘在饱满的嘴唇上，泛白的嘴角弧度越发冰冷。
“一百亿戒尼。”
在一片中年男女的激烈竞价中，清润的少年嗓音尤其有辨识度。
“少年人，或许你需要再考虑一下。”妆容精致优雅的老妇人，打开宫廷折扇，轻轻挡住嘴角岁月的纹路。
少年的额头缠着绷带，黑色碎发扫在额前，他脸上带着毫无攻击力的谦和笑容。他略一沉默，微笑着做出退让：“抱歉，李维斯夫人”
没人嘲笑少年的妥协，葆曼·李维斯是流星街十三区有名的黑寡妇。而在座也都知道，少年能孤身一人来到流星街地下拍卖会，必定不是简单人物。
李维斯收起折扇放入掌心，她矜傲的点头：“二百亿。”
“二百亿第一次！有没有人出价了？”拍卖官激动的吼叫，拿着拍卖锤手舞足蹈。
“二百一…！”
“你不要命了！”有人红了眼想出价，被身边同伴按住。
拍卖官略过底下的骚动，声音激情的吆喝：“二百亿第二次！没人再争取一下吗？”
“二百亿第三次！成交！恭喜李维斯女士！”
有栖川理奈搭在扶手上虚软无力的手指微微抬起，她的眼睛现在能看见很多人身上的能量波动，她记得这个能量在游戏里被称为“念能力”。
她的念是透明的，明亮的灯光和众人激动的情绪混杂出目眩神离的虚幻，场下几乎无人注意到她的动作。
不甚熟练的用念能力把拍卖官包裹起来，先是头、脖颈再是胸膛和四肢。
只见众目睽睽下，拍卖官的生命力迅速流失，头发变白脱落，皮肤的光泽消失变得干瘪，最后只剩布满褶皱的皮挂在骨头上。
这一切只发生在几个呼吸间。
“啊——，啊啊……”他想说什么，可是喉管老化连确切的话也说不出。
“怎么回事？！”
“杰迪尔！你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喂、好像有点不对劲。”
拍卖会迅速派人处理现场，他们没把突发事件和有栖川理奈联系在一起。笼中少女这件拍卖品已经拍出去，只等买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新的拍卖官站在台上：“新一轮的拍卖即将开始，请大家睁大眼……”
金属鸟笼重新被遮光布包裹，嘈杂的声音渐远。有栖川理奈舔舔下唇，腹间感到靥足的饱食感。
这个游戏真好玩，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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