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睺真的很生气,他把剑递进了些,紧紧地贴着陈愫的脖子,杀意却是一点都无。
陈愫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鸿钧一定会过来找他的,罗睺要么把他扔下,要么在套完话后杀了他。陈愫想明白自己的处境,依然没有恐慌。
他揣测了一下自己的心态,似乎与世界建立起联系之后,心里就很踏实,如果是原来的他,可能精神早就崩溃,对世界充满警惕,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平静。
罗睺冷笑,“既然这么了解我,你不妨猜猜看?若是猜对了,便留你一命。”
陈愫说,“我不知道。”
罗睺全程低气压,带陈愫飞出很远停在一处火山上。
这里的温度很高,目之所及是一片红色,隐隐能闻到血腥气息。
陈愫感觉不到任何生灵的存在,无论是鸟虫还是草木。
罗睺把他从云上扔下来,收起手中长剑,向前走去。
陈愫刚一着地,就感受到了来自地心的灼热温度。
好烫啊,他想着。
鞋底快要化掉了,这个温度绝对会被烫出水泡的。
走在前面的罗睺忽然闷哼一声,接着脚下的温度低了下来,变得与陈愫体温接近,只略微闷热,再没有了灼热感。
罗睺察觉到四处异常,没工夫顾及其他,重新拿出剑来,警惕地看向四周,神识放出数十里都未感觉到有外人到来。
陈愫沉默着向前走,忽然发现罗睺的鞋好像坏掉了。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罗睺鞋底化掉了,脚心还有几个水灵灵的泡。
陈愫问,“你没事吧?”
罗睺瞥了他一眼。
他眼位高挑,长得很凶。细看之下,瞳孔也带着血一般的红色粘稠,看起来怪吓人的。
陈愫说,“你的鞋子坏了,质量好差啊。”
罗睺恼羞成怒,用剑指着他的喉咙,“闭嘴!再说话杀了你!”
“可是我说的都是事实。”陈愫委委屈屈,“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罗睺挥剑,擦着陈愫的衣袖略过,切下来一小块衣袍,却是半点都没有伤到他。
——剑刺偏了。
罗睺修为与鸿钧相当,自开天辟地起便立于万物之上,睥睨天下众生,对自己的身手也十分自信。
刚刚那一剑,分明就是冲着陈愫的咽喉去的,竟然刺偏了!
陈愫一无所觉,依旧是刚才的情绪,他看着飘落在地上的衣角,控诉罗睺,“你想杀我就直接动手,撕我衣服做什么?”
陈愫阅读理解零分,听不出话里的深层含义,也不懂得审度时势,经常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在罗睺听来,陈愫控诉地看着他,一双黝黑的眼睛情绪分明:你在羞辱我。
“有趣。”他嗤笑一声,再次此处一剑,这一剑势如破竹,临到陈愫眼前却突然拐了个弯,罗睺手上一滑,长剑掉落在地上。
陈愫帮他捡起来,递到跟前,“你也太不小心了。”
罗睺接过来,手上用力,长剑瞬间化为湮沫,消失在天地间。
他终于正眼看待陈愫,“你是何人?”
“我是陈愫。”
陈愫依旧平静,不管罗睺什么态度,都与他没有关系。
罗睺道,“你非混沌圣人,不过是新生之灵,又有何特别之处?莫非你的跟脚与盘古和天道有关?”
“不知道。”陈愫说,“再往前走都要到火山口了,你家不会是在火山下面吧?”
罗睺摸到了一点他的性格,“还没有回答我。”
“我真的不知道。”陈愫懵懵懂懂的,都没搞清楚他们说的“跟脚”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哪里特别!”
罗睺:“哦?”
陈愫说,“我的耳朵会动,不信你看。”
说完他停下脚步,罗睺也不自觉地跟着停了下来。
陈愫表情逐渐严肃,拨了拨头发,确保耳朵露出来,来回摆动了两下。
罗睺忽然觉得有点荒谬。
他堂堂魔祖,比天地诞生的都早,竟然陪着一个出生还不到三天的蠢东西一起玩,还无聊地看他动耳朵。
陈愫感觉到了罗睺的变化,“你不要小看这个动作,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
罗睺问,“做到的人有何特异之处?”
陈愫说,“耳朵能动。”
罗睺:“耳朵能动有什么了不起。”
陈愫:“好多人都不能动。”
罗睺:“动了会怎样?”
陈愫:“动了就说明可以动。”
罗睺:“……”再理你我就是个傻逼。
“你怎么不说话了?”陈愫歪歪身子看了看他的脸色,罗睺一直臭着张脸,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想了想,“你脚还疼吗?”
罗睺发现陈愫能轻易挑动他的怒火,又能三言两语让他的情绪平息,暗自警觉。
此人决不能留。
可惜他身上的秘密太多,罗睺暂时还没有撕破脸的意思,只能记在心中,日后再做谋划。
罗睺手上一动,鞋子恢复原样,脚底烫出的泡看不出来好了没有。
陈愫闭了嘴,跟他来到火山口。
这是一处活火山,奇怪的是,四周温度很高,岩浆却没有喷发。火山口的洞穴像是被什么东西镇住了,里面非但没有一丝火光,还黑漆漆地像个无底洞。
陈愫没有修为,罗睺提着他的衣领,带他去了下面。
下方比想象中宽敞很多,像是一座天然的城池,罗睺一进来,便有形状怪异的东西凑过来,发出干哑难听的声音。
陈愫辨别了一下,发现它们说的是“恭迎魔祖”。
罗睺连个眼神都没分出去,带陈愫在甬道中行走,绕过嶙峋石柱停在了像宫殿一般空旷的区域。
“鸿钧不会找到这里的。”罗睺撩了一下衣袍坐下来,看向站在大殿上的少年,“劝你不要惹怒我。你的伴生法宝想来还未炼化,拿出来与我瞧瞧。”
“什么是伴生法宝?”
“就是你出生时便有的法宝。”
“生来就有的……”陈愫回忆着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漫天雪花将他覆盖,于是他便拥有了云、拥有了雪,也拥有严寒的冬日。云层飘散,他有了阳光和温暖,金乌是他的、红云是他的,镇元子也是他的。鸿钧、罗睺,以及这座火山,还有底下藏着的魔族亦是他的一部分。
只是陈愫从来没有做过天道,没有意识到,这些独立的生命,或者没有生命的共有财产会属于自己。
他思考了好久,小心地问罗睺,“鸿钧算吗?”
“陈愫!”罗睺拍碎了石桌,“你在消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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