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4章

    正直盛夏，天气炎热。

    温爷爷早早起来去送温小锦上幼儿园的时候，还特地来敲了敲季泽的门。

    季泽迷迷糊糊地的开门，头上几根微卷的呆毛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茫然。

    “温爷爷？”

    温老将一张名片和写了地址以及电话的便签塞到他手里，说：“小季啊，快去洗把脸，吃点东西，昨晚我跟我儿子说了，你可以去他公司上班，这是他的名片，不过这电话是对外的，便签上我有写了他的私人电话，你要是找不到路，就给他打电话。”

    “啊？”

    季泽摸摸自己脑门，双眼里阵阵迷茫。

    温老又唠叨：“你昨天不是说，你在国外的时候当城管吗？我们国内的城管会更辛苦一点，你就去我儿子公司当保安吧，清闲一点。最重要的是，我儿子的公司在省图书馆边上，你上班也清闲，可以图书馆借几本书来看，你还年轻呢，别早早放弃自己啊。”

    季泽看看手里的名片和便签，混沌的脑子终于隐约清醒了点。

    “哎？不是，温爷爷……”

    季泽想说什么，温老飞快的接过话，说：“这保安也和你以前工作相似，你干起来也不会太陌生，这工作也是有很大前途的，之前那B大当保安的，不是还考上研究生了，所以你也要努力啊。”

    “不满你说温爷爷，我其实暂时……”暂时不想上班，我现在是退休修养的期间啊。

    可命运似乎非要让季泽勤快起来努力工作一样，他的话再度被温小锦打断。

    温小锦仰着脑袋不解的问：“爷爷，你不是说小朋友才要读书？季哥哥已经是这么大的大人了，为什么也还要看书？”

    温老语重心长地说：“小锦，不管是小朋友还是大人都要读书的，学无止境，活到老学到老，你现在还小，机会比季哥哥多一点，你季哥哥小时候不努力读书，所以现在长大了，就要花更多的时间去读书学习了。”

    温小锦若有所思：“明白了，爷爷的意思是，我现在不好好读书，以后也只能跟季哥哥一样，一边当保安一边读书是吗？”

    温老：“……”

    季泽：“……”

    温老清咳两声：“总之，你现在要珍惜可以在学校读书的机会。”

    “嗯。”温小锦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季哥哥说：“季哥哥你也要好好读书，不然我很快就超过你了，你就变得连小朋友都不如了。”

    季泽：“……”

    他还能说什么，能反驳吗？

    这要是反驳了，让小孩儿觉得不读书也行，岂不是在祸害人家小朋友了。

    他只能苦笑地说：“……对，你爷爷说得对，你好好学习，我们可以来比赛谁拿到更多第一名。”

    ‘第一名’瞬间激起了温小锦的斗志，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我会的，我今天一定会拿小红花回来。季哥哥也会拿小红花吗？可是谁给季哥哥发小红花？”

    季泽：我也想知道我去哪个幼儿园给我发。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温小锦突然又恍然大悟。

    “喔！我知道了，你要去小叔叔公司当保安，那一定是小叔叔给你发小红花了。”温小锦斗志昂扬：“我们晚上比比谁更多小红花。”

    温老笑呵呵说：“那小锦要加油咯，季哥哥说不定会比你多。”

    温小锦：“我会加油的！”

    一老一小爷孙俩好似定下了他一定会去他儿子（小叔叔）那当保安一样，让季泽哭笑不得。

    看着离去的爷孙俩，季泽又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名片和便签，叹了口气。

    他将名片往桌上一放，迅速躺回床上，准备继续睡个回笼觉。

    上班什么，哪有睡觉重要？

    他默念自己是退休期间，退休期间，才不去当什么保安好吗？

    天气炙热，昼长夜短，太阳早早就爬了起来，阳光从窗户缝隙钻进来，让原本带着几分清凉的房间也热了起来。

    院子虽然是木质结构，但里面的家具几乎都已经现代化，季泽翻了个身，按了空调来降温。

    可他打小就有无论睡了多长时间时间，只要一被吵醒，就很难再睡回去的毛病。

    季泽在床上滚了两圈，实在没有了睡意，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先叫了个外卖，然后刷牙洗脸。

    等他洗漱完，外卖也已经到了。

    他坐在桌上吃着热腾腾的汤面，视线一低，就落在温老送来的名片和便签纸上。

    他手上动作微微一停：要是晚上温小锦期待的拿着小红花来跟他比试，然后发现他根本没有小红花怎么办？

    小家伙现在可认定了他小叔叔，是给他发小红花的人啊？回头一问他小叔叔，得知自己没有去，小家伙不知道会不会失望。

    其实有没有小红花是一回事，可没有为小红花而努力，这才是重要的。

    季泽小时候同样也是跟着爷爷一起生活，父母常年不在身边，所以他每次看见温老带着温小锦，就特别亲切，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他读幼儿园的时候，老师说过，只要帮助别的小朋友，或者懂的跟别的小朋友分享，又乖又听话的小朋友，就会有红花。

    为了小红花，他在学校就非常听话，各种乐于助人，每天都能拿到好几朵小红花。

    可他开开心心的跟邻居一小哥哥说自己的‘丰功伟绩’时，那小哥哥却淡淡的说了一句：“小红花这种东西又没什么用，拿来做什么？就一破纸而已，我随手画一下，就有一大堆。”

    当时，小小年纪的季泽呆了，他不明白，原来这小红花是没什么用的东西吗？

    那既然是没有用的东西，又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去获得呢。

    然后他就不再热衷小红花，渐渐的也不再帮助同学，因为——没什么用。

    季泽无声的轻叹一口气，三两次吃完了剩下的面，拿起名片和便签就出了门。

    就当出去走走吧。

    季泽按照温老留下的地址，来到了市中心最大的商圈，停留在一家最高的写字楼前。

    温小锦虽然说过他小叔叔超有钱，但季泽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有钱。

    这么高这么大一栋楼，好像都是温家产业？

    季泽有些不确定，他往四周观察了一下，发现温老说的省图书馆还就在旁边，看来的确是这里了……

    季泽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然后淡定的往前走去。

    保安将这一身T恤牛仔裤的青年拦下，礼貌的询问：“你好，请问你是来找人的，还是？”

    季泽说：“我是来面试的。”

    “面试？”保安有些不确定的看了一眼他简单穿着，来这里面试的基本都是白领装扮，很少看见季泽这么随意的。

    保安正想再询问询问，另一名保安说：“是有这回事，秦助理来上班的时候还交代过，今天可能会有人来面试。”

    随后保安也不再多问，让季泽进了去。

    季泽畅通无阻的进了大厅，前台询问之后又将他领到了一间会客室，季泽在会议室里没等五分钟，就有人事部的人来了。

    见到不是那天惊鸿一瞥的男人，季泽还有点松了口气。随后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好笑，人家再怎么都是大老板，他不过是来面试一个保安而已，又怎么可能让大老板亲自面见？

    不过这面试保安也这么有模有样的，不愧是大公司的。

    来给季泽面试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好像是保安队长。

    保安队长当兵出生，身上带着莫名的气势，他坐下后就问季泽：“你叫什么名字？”

    季泽：“季泽。”

    保安队长：“你的个人简历呢？”

    季泽：“没有。”

    保安队长：“你来面试不带简历的啊？”

    季泽笑笑：“出门忘了。”

    保安队长皱眉，似乎对季泽的不严谨有些不满意，但还是尽职的问：“那你有过经验吗？”

    季泽摇头：“没有。”

    保安队长：“会格斗术吗？或者其他防身术也行。”

    季泽：“会一点。”

    保安队长：“会一点是多少？这样吧，咱们来比划两招？”

    季泽看了看这不大的会客室，摇头：“不了吧？”

    他怕把这商圈地标给弄塌了。

    他的迟疑让保安队长以为是心虚，现在很多年轻人都这样，上次来面试过的一个也这样，明明没练过，非要说练过，结果一对打，保安队长就看出对方压根就没练过了。

    保安队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那你回去等通知吧。”

    季泽开开心心的起身，一般这种等通知的，就表示面试不通过了。

    太好了，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继续宅家里了。

    可不是他没有来，是没通过面试啊！

    他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不过季泽还是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十分诚恳的对保安队长说：“大哥，给我画朵小红花呗？”

    “什么？”保安队长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还觉得季泽是来戏弄他们的。

    来面试不带简历，没经验，还什么都不会，完全就没这方面的想法啊。

    季泽笑吟吟：“是这样的，我和家里小孩说过要拿小红花回家，总不能让他失望。”

    保安队长原本已经有点讨厌季泽了的，听见他这么说，脸色稍缓，很合作的给他画了几朵花，还签下自己的名字：“你自己去买水彩笔上色吧。”

    季泽眉开眼笑：“谢谢大哥哈！”

    他开开心心的拿着那张A4纸去买水彩笔了。

    当天下午。

    温小锦放学回到大院，书包都没放，就来到了季泽的院子。

    温小锦将三朵小红花放到他面前，模样儿有点小得意，又很矜持的忍住了，而是学着大人严肃的样子说：“我有三朵小红花了，你呢？”

    温老也问：“怎么样小季？明天开始上班吗？”

    季泽说：“我面试失败了。”

    温老一怔：“面试失败？”

    温小锦立刻得意翘起无形的尾巴，好像自己赢了一样。

    季泽笑眯眯的拿出那张A4纸，指着上面的五朵红色小红花，对温小锦说：“但我也得到了五朵小红花。”

    温小锦顿时僵硬了，不敢置信：“你为什么还会有小红花？还比我多……”

    季泽轻笑，捏了捏小家伙绷不住的脸，说：“虽然我失败了，但我努力过啊，只要是肯努力的人，都是可以获得珍贵的小红花的，哪怕他失败了。”

    温小锦似懂非懂，却也明白了应该是自己不够优秀。他在心里暗暗决定，明天一定要比季哥哥更努力的争取小红花！不然他都配不上季哥哥家里的蒙面侠了！

    但温老却不高兴了。

    温老一回家就给儿子打电话，老头儿中气十足的问：“晏儿，你怎么回事？”

    电话里，男人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什么？”

    温老骂道：“昨天我都跟你说了，小季不是什么拍戏的演员，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可能以前也没读过什么书，不然也不会一直找不到工作，才让他去你公司当个保安，你还搞面试？你面试走个过场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人刷下来了？”

    温庭晏：“嗯？”

    温老说：“算了，不跟你说了，气死我了你。”

    说完又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温庭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