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们滚床单了, 滚来滚去的
丁玫一向疼爱儿子“好好好, 剥剥剥。”
裴林茂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一向阴沉的脸上也浮现笑意“看你馋的,一个人都吃光了, 爷爷都没吃上。”
裴天成笑着说“小远, 别听你爸的。爷爷不吃,你吃个够。”
裴之远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夹起一只虾,故意在郁绵眼前晃了晃“怎么样想吃吧”
郁绵眨了眨眼睛。
好幼稚的男孩子。
他用筷子夹着油焖大虾, 故意在她面前晃了几圈,才收回去“我才不给这是我家,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姑姑你知道了吧”
郁绵垂下眼睫, 沉默的点点头。
丁玫有些不忍心, 拍了拍儿子的手“哪来那么多废话”
裴之远憋了憋嘴, 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 又夹起一只虾,站起来递到裴松溪碗里, 有点讨好的说“姑姑你吃虾”
裴松溪神色淡淡的, 冲他一点头。
他忍不住笑了,真好,姑姑没生气了, 他最怕姑姑生气了。以前一惹姑姑生气, 她就好几天不理他啊
郁绵抬起头, 悄悄的看她一眼,又垂下眼。
她吃饭的动静很小,因为不太吃菜,很多时候只夹起一点米粒,很快就吃完。
饭后,裴之远缠着父母出去散步,裴天成也跟着一起出去。
裴之远不满意,回过头叫裴松溪“姑姑姑姑你也跟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裴松溪拂开他的手“我不出去。”
裴之远失望的憋憋嘴“好吧。”
喧闹的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裴松溪在窗外浇花,郁绵坐在沙发上,有时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尖,有时抬头看一看她。
她渴望着跟她说话,可是怕打扰她,就只能在旁边坐着。
她知道她不喜欢说话。
裴松溪在院子里待了挺久,直到天际隐约有雷鸣响起,她才进屋。
郁绵听见雷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再也顾不上别的,就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她进厨房,她也进厨房。
她要上楼,她也跟着上。
可把张阿姨吓了一跳,拦住她,小声说“大小姐性子冷,喜静,你别吵她。连小远的爸爸都有点怕她,你也惹大小姐生气。”
郁绵偏过头看着她,大眼睛又黑又亮,心想她不可怕啊。她很好很好她身上香香的,软软的,她昨天还抱了她呢。
张阿姨看她不说话,以为她听进去了,就松开了手“自己去玩吧。”
郁绵点点头,等她进了厨房,又蹭蹭的跑上楼梯,敲开裴松溪的房门。
隔了片刻,裴松溪才开开门,她穿着月白色的丝绸睡衣,神色也冷清如月,看了她几秒,才开口“去跟张阿姨说,再做一份油焖大虾,送到我房间来。”
郁绵“啊好。”
她又蹭蹭的往楼下跑,裴松溪往门外走了一步,看着她欢快的小背影,唇角微抿了抿。
张阿姨刚忙碌完,听到郁绵传的话,有点怀疑这小孩在胡说,大小姐一向冷清克己,不碰甜食、不吃夜宵、不喜油腻,怎么会叫她送一份餐到她房间呢
郁绵看她不信,有点着急了,眼睛很亮,额间上冒了一点细汗“真的。绵绵从来不骗人。裴姨饿了会难受的”
张阿姨被她着急的小样子逗笑了“好好好,我让厨子去准备。”
郁绵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立刻往回跑,上了三楼,还没敲门,门就开了。原来这门一直没锁,只是虚掩着。
房间里依旧只开了一盏小台灯,裴松溪坐在窗边,柔顺的长发垂落在肩头,月白色的睡衣上绣着两朵锦绣盘扣。
她比平日里看起来更冷清,也更温柔,她有一双平湖般的眼睛,倒映着一弯澄净的月,无声无息的照过山川河流。
郁绵傻傻的看了一会,只找出一个形容词她真好看。
裴松溪看她傻站在门口,对她招招手,声线冷清“过来。”
郁绵迈着小短腿跑过去,额间汗还没干“裴姨,你是不是很饿啊”
裴松溪摇摇头,指了指桌上的小毛毯和两本漫画“自己玩。”
她的房间对小孩来说实在无趣,她不想每次一回头,都看见小孩在偷看她,勉强找了两本漫画,给她自己打发时间去了。
郁绵乖巧的点点头,没敢再吵她了。
窗外雷声不断,房间里很安静。她能闻到一点好闻的香味,说不出来的那种,她的心却奇妙的安静下来,一点也不怕。
小台灯的光芒暗,将她小小的身体完全的罩了起来,她缩成小小的一团,在灯光下翻着书页,像只毛绒绒的小动物。
半个小时后,张阿姨来敲门。
郁绵一紧张,从凳子上跳下来。
裴松溪看了她一眼,越过她去开门。
郁绵竖起耳朵听她们说话。
门外传来张阿姨的声音“厨房里本来有多买鲜虾的,新来的小佣人不知道冷藏,味道有点变了,刚又出去买了一份,耽误的久了。小姐饿了吧”
“没事。”
还是熟悉的冷淡声线。
“我给小姐端进去吧。”
“不用。不早了,去休息吧。”
裴姨没让张阿姨进来。
郁绵忍不住笑了笑,自己藏在她的房间里,可没有别人知道。
这又是一个她们之间的小秘密。
她们之间的,只有她和她知道。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她很快把笑意收起来,抱着小毯子和漫画书走到一旁,自觉的把书桌让给她吃东西。
裴松溪把餐盘放下,冷淡的看了一眼,像是有些嫌弃似的皱皱眉“我不想吃了。”
郁绵眨着眼睛看着她“啊”
多浪费啊
裴松溪把筷子递给她“你吃。”
郁绵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红了。
她怎么知道的呀
吃饭的时候,她偷偷看她吃虾的样子就那么明显吗,真是太丢人啦
她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明燃等人刚刚骑马过来“松溪,你也玩一玩。你的衣服都在,我们替你看一会。”
纪绣年笑容温尔“明燃,你留在这里吧,我过去看着就行。”
裴松溪终于点点头。
她们以前常来这马场,骑马、打马球,她常用的手套、护膝、马裤和头盔都在这里,不过几分钟就换好,再出来的时候,明燃在手把手教魏意骑马,纪绣年在远处照看着郁绵。
她选了一匹常骑的纯血黑马,忽然骑着马往远处而去,动静不小,郁绵也看过去,快乐的朝她挥了挥手。
裴松溪换上黑色的马服外套,白色马裤,黑色的护膝,纵马奔驰,穿越过大半个马场向她而来,微风拂过她乌黑浓密的长发,透着一种英姿飒爽的美感。
一直到她面前,裴松溪才停下。
她眉眼是一贯的淡漠沉越,她骑在高大的骏马上,微微低下头,看着她微笑。
郁绵看的呆住了原来裴姨还可以是这样的。
真好看啊。
跟电视里的明星不一样嗯,就是那种哎,她怎么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呢。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答案,干脆也不想了,感叹的说“裴姨,你好厉害。”
纪绣年笑出声“你裴姨是有法国马术协会颁发的gao等级证书的,当然厉害。”
裴松溪抿抿唇“上学的时候无聊才学的。”
郁绵眼睛亮亮的“那你再骑会好不好我想看你骑马”
裴松溪说好,却再不像刚才那般纵马飞驰,只是闲庭漫步般的在她前面慢慢前行。
郁绵偷偷趴下来,摸了摸荔枝冰沙的毛发,小声问它“我裴姨世界第一好看,对不对”
小马驹自然听不懂她的问题,只发出一点淡淡的哼哧声音,郁绵却心满意足的笑“对吧,你也这么想”
她毕竟还小,没骑多久就累了,但不想耽误裴松溪她们玩,坚持自己在旁边等着就行了。
最后魏意下了马,牵着马绳走过去“小绵绵,我陪你好了。”
郁绵点点头,说了声好,又问她“你脸好红呀”
魏意一怔,抬起手摸了摸脸颊,又很快放下“是吗”
“嗯你是不是太热了啊”
魏意想起明燃,轻轻叹气“可能吧。”
白天玩尽兴了,晚上就在附近的一家私人酒庄吃饭。
郁绵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酒,看着色彩缤纷的果酒眼睛发光,裴松溪却很严格“小孩子不能喝酒。”
酒庄的老板是明燃的朋友,笑容爽朗,很热情的介绍“这个没有度数的,很多女孩都会喝半杯,跟果汁一样。”
郁绵眨了眨眼睛,拉了拉裴松溪的衣袖“就喝一点,可以吗”
裴松溪拿她没办法,又是难得清闲自在的暑假,还是答应了她小小的要求“只能喝一点,我来倒。”
明燃失笑“松溪,你未免也太严苛。”
裴松溪不应,拿过酒瓶只倒了浅浅的一点,晶莹的酒液淹到杯子15的位置,就停了手,把杯子推过去“下不为例。”
郁绵点点头“我知道的”
明燃跟纪绣年嘲笑她“她对公司下属严苛,不近人情,现在对小姑娘也这样。你说这人是不是有些讨厌”
纪绣年笑而不语,眼眸间覆着淡淡的愁绪,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低下头自斟自饮。
魏意喝了点酒,酒意微醺,公然呛她“明总,裴总为人处事如何,您还是少点评。”
明燃冷着脸“你管的挺宽。”
裴松溪淡声打断她们“好了,吃饭吧。”
郁绵刚刚尝了点果酒,总感觉桌上的氛围有点怪怪的,但也说不出怪在哪里。
她低下头,安安静静的咬着吸管喝酒,跟果汁一样甜,有点葡萄的味道,混杂着水蜜桃的香气,入口是有些发涩的,最后又化为绵长的余味。
裴松溪一时无话,给她夹了几片胡萝卜“多吃一点,对眼睛好。”
郁绵其实不太爱吃胡萝卜,但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
中间,魏意有事离席一次,回来又叫裴松溪出去,大概是为了公司的事情,两人站在露天阳台说了很久的话。
郁绵将小半杯果酒喝完了,还想再喝一点
她往外看了一眼,还是忍不住偷偷倒了一点到杯子里,被明燃看到了“想喝就喝。何必跟你裴姨一样,时时约束自己,过于自律。”
郁绵得了她的支持,更大胆了,悄悄的喝了小半杯。
她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今天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骑马,认识了裴姨的好朋友还有看到裴姨骑马的样子,全都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啊。
裴松溪跟魏意聊完正事回来,一眼就看出郁绵有了几分醉意。
她眉梢微拢了拢,坐下来问她“偷偷喝酒了”
少女咯咯的笑,脸颊绯红“对呀,就一点点,你别生气好不好”,,,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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