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 肖云翡带着黑眼圈回到了兵部, 她坐在大堂上有些失神起来。
让旁边的林千户看了看, 他给了吴千户一个眼神，让他说话。
结果吴千户让左千户上前去询问一下。
左千户顿时吓得摇头, 拒绝担当此次任务, 谁知道大人等一下是不是又要拿他出气了。
等杜涛来了。
他被三个千户推到肖云翡的面前。
杜涛脸色一黑, 想骂这三个兵蛋子真是狡猾，出事就让他上。
杜涛现在上来了，他只好关心道：“大人, 您今天好像心情不好？”
肖云翡撑着下巴听到下属来话, 她反应过来了。
“还行还行, 今天怎么没有公务了？”
杜涛道：“是左侍郎将事情都处理完了，大人您不是有时间可以休息。”
此话一出。
肖云翡将眼神扫向了林千户, 她记得是他专门给人递东西的吧。
“林千户, 你一向聪明不需要本官提醒些什么吧？”
林千户走上前，他犹豫了一下：“大人，是左侍郎逼小的将您案桌上的公折子, 以您新官上任又巡察的理由, 将这些折子都处理了。”
肖云翡听了难免觉得不舒服。可以说她现在的心情本来就不美丽。
她道：“抢本官的公务？左侍郎倒是能力出众，可以一个顶俩。”
林千户就道：“大人, 眼下您要不要去左侍郎那看看？”
“不去, 正好可以偷懒。”
说着肖云翡将三个千户赶出去了，让他们没事都去操练自己的手下，别让他们精力过剩, 到处去惹事。
最近她发的粮饷还算及时，作为一个及时发工资的老板，偶尔还有福利给他们，这样现代化的雇佣关系，倒是收获了不少士兵的心。
这下子，原本跟着皇家小侯混的士兵都忍不住加入她的队伍了。
肖云翡就暗中吩咐杜涛：“去把上半年的账本拿过来。”
杜涛例行询问道：“大人，您要干什么？”
她就道：“我右侍郎负责的右堂账本，可有什么不对？”
杜涛摇摇头道：“那倒是没有，只是大人您可要想好了，左侍郎正在统计兵部账本，月底就要呈交上去了。”
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傻子都知道肖云翡话里有话了，杜涛知道，但他不敢明说，所以这个口还得肖云翡自己先开。
她喊道：“杜涛。”
杜涛就凑过去道：“下官在。”
“你有没有亲戚在粤州？”
“下官，倒是有个侄子在粤州当个守城门的百长。”
肖云翡丝毫没有考虑，直接暗示道：“那真是有缘，你去把账本拿过来吧。”
这下子杜涛终于点点头道：“是。”
杜涛出去后，心里澄明了许多，她想无论大人的目的是什么，他既然心里已经偏向了肖大人，现在肖大人又暗示什么。在官场混了二十多年的老油条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人这是在彻底拉拢他，但是他必须向大人提起他侄子一样只说一半，剩下那半让自己去拿捏。
这层的意思分明在暗示他继续保持，不要先暴露自己站在哪一边的立场。
等过了一会儿杜涛拿着账本回来了。
“大人，这是账本。”
肖云翡打开一目数行看了看，再用乘除法对了一遍。
没花多少的时间。
她拍下桌子：“右堂简直是一本烂账。”
杜涛心想才不到一刻钟就看完了。
他震惊道：“大人您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肖云翡点点偷道：“本官做个表格模纲教你，下次右堂专门按照图形与表格来记账。”
“是！”
她觉得这种记账方式密密麻麻堆放在一起，或者排着，怎么看都觉得眼睛不舒服，甚至还可能看错，因为这里的记叙方式是从右到左的，所以对她来说相当于倒过来一样。虽说她早就习惯了从右边看起来，但是账目果然还是从左边开始比较好。
而与此同时。
左堂的人都没闲着，左侍郎同样没有闲着，他急着呈上账目给刘守成希望借机在他面前洗一洗自己最近的形象。
一位郎中报道：“左侍郎，少了一本账本。”
左安明立即不悦道：“本官不是交待你要看好吗？”
那郎中就道：“是杜总郎中奉了肖大人的命令，取了右堂的账本回去了。”
“杜涛怎么跑到她那边去了？”
“好像是肖大人总拉着杜郎中，他好几次偷偷说过肖大人一直赖着他不走，没办法，”
听到肖云翡的名字，左安明难免显得不屑起来了。
不过也是属于情理之中，试问一个官场老手怎么会一个人新人好看到哪里去，而且不是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的竞争对手，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他冷道：“哼，毛头小子倒是盯上了一块肥肉，这个杜涛本官都拉拢不了，她倒是妄想了。”
小郎中道：“那是杜郎中可是尚书大人的这边的，她一个右侍郎怎么可能能将杜郎中拉拢过去。而且杜郎中出了名的眼神毒辣，他以前若不是运气好在尚书大人身上赌对了，他能死心塌地吗？”
左安明决定道：“找杜涛过来，本官要与他叙叙旧。”
当杜涛接到左侍郎的通知时，他本想和肖云翡禀告一下，可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只好想退下了。
等到了左堂。
他鞠躬道：“下官见过左侍郎。”
左安明客气道：“最近左千户有没有给你惹麻烦？”
杜涛道：“左千户现在安分守己，敬业站岗，连肖大人都忍不住夸他了。”
这个时候右堂刚好发生了点事情。
肖云翡本来就心情不好，自己的猪队友还给她找麻烦。
她喝斥道：“我是让你带人去巡逻，不是让你带手下人去打猎解馋的。”
左千户偷偷打猎的事情被抓包后，他吓得赶紧道：“大人，咱们今晚吃野味。”
“野、味”两个字。瞬间惨遭肖云翡的排斥，她拍桌喊道：“谁敢给本官吃野味，本官就让他一年没有俸禄。从今天开始抵制野味，从我做起！听到了吗！”
左千户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火，就让手下人去处理。
“还愣着干什么，将野味都焚烧了，连毛都不准剩！！！”
左千户大呼小叫吆喝了人后。
肖云翡又看他不顺眼了。
她道：“还有你最近似乎膨胀了？”
这下子让左千户懵逼了，自己怎么那么倒霉遇到大人不高兴的时候做错事，完了，有他好受的了。
他赶紧道：“属下没有属下没有。”
肖云翡满意点点头：“嗯，本官很看重你，现在开始你给我做五十个俯卧撑。”
左千户：..........
而左堂就和谐多了，杜涛和左安明打起了官场上的腔调和相处方式，可谓是让人见识了。
左安明暗示道：“杜郎中，近日尚书大人总会提起你，每次谈及你，都会以兢兢业业，恪守本职八个大字来形容你。”
杜涛还是不卑不亢道：“多谢左侍郎的转达，下官一直庆幸自己能跟在尚书大人身后，为他效劳。”
如今左安明看不出他什么态度，就觉得他跟平常一样，还是老样子。
他道：“这二十多年，你的效劳给尚书大人，甚至本官都带来了巨大的好处，你的苦劳我会记住的。”
杜涛还是道：“多谢侍郎大人的挂记。”
左安明也没有心思再多废话了。
他道：“这么吧，你去将肖云翡的账本拿回来，就说是尚书大人自己想看看。”
“这个？”
“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很快杜涛告诉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肖大人已经将账本撕了。”
“什么？！她竟敢。”
左安明震惊了。
杜涛见他误会了，赶紧把剩下的话补充出来：“不过是旧账本，并且肖大人用半个时辰就将账本弄成新的了。”
“那现在账本怎么样？”
“肖大人派人送到尚书大人那去了。”
此话一出，让左安明失去了一个机会，他暗中不喜起来。
可恶，就差右堂的账本他就能对完整了，结果这个肖云翡横空跑出来，打乱了他的步骤。
左安明再没有心情招待他：“既然如此，下次再过来叙旧。”
杜涛十分识趣他便道：“下官告退。”
事情还没有完。
一个时辰后兵部已经到了下堂的时间点。
这个时候，刘尚书看着手头上简单明了的账本，他从未见过用几个框框就能将全部数目给表明的方式，简直充满了新意又有趣，让原本沉闷的活变得新鲜起来了。
“肖云翡，倒是有几分能耐。”
左安明越来越不爽肖云翡了。
他道：“大人，现在您可别夸她了，她竟然越过我不问不说就将账本直接递过来。简直是不把前辈放在眼里。”
刘守成瞥了他一眼道：“此话还是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
左安明还是有些不服气道：“可肖云翡也不能打破官场上的规矩，她以为整个兵部就她一个人在处理公务吗？”
他的语气中更多是对一个三公之后的斥责，而不是右侍郎，现在在左安明眼里肖云翡还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
相比左安明。
刘尚书沉静道：“凡事少抱怨，你来看看我的拐杖。”
只见一把带着虎头的拐杖放在了他的面前。
左安明立即换了嘴脸夸赞道：“这不是陛下给您打造的拐杖。”
话音刚落就看见刘守成的眼神逐渐阴沉了几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义吗？”
“当然是陛下重视您了。”
“非也。”
左安明瞬间迷惑了：“尚书大人？”
刘守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虎头拐杖，就是告诉他，老虎虽然是森林之霸者，但只要瘸腿了，少牙了，他的后继者就会代替他。
这便是残酷的丛林法则，从不会对任何产生怜悯。
刘守成道：“陛下他是在警告我，或者说警告我的人，凡事没有命令，就不要随随便便动手动脚，去满足自己的私欲。”
左侍郎感觉刘守成话里有话，他自己本来心里就有隐瞒的事情存在，这下子被抓包了，他瞬间吓得冒起冷汗。
果不其然。
刘守成忽然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要向我禀告吗？”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坦白了。
左安明赶紧跪在地上求饶道：“下官，下官错了，是下官趁肖云翡去义渠派了一个人跟踪她，想给她点颜色瞧瞧，我没有想要她的命，我只是讨厌三公之后，想给那个傲慢不将人放在眼里的肖云翡一个教训。”
刘守成眼睛一闪道：“那你给了教训吗？”
左安明垂头丧气的道：“没，没有，我派的人被公主殿下一箭射瘸了。。”
刘守成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他提醒道：“下不为例。”
看来是不打算治他的罪了。
左安明明显松了口气道：“是是是。”
“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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