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梦醒时分终
温远洲说完这话, 寝殿内一时寂静。
两人相对无言。
坐在椅子上的李佑文渐渐挺直腰背,半晌后, 才开口,“从你挖地三尺, 挖出本太子身边的乳娘、太医的南蛮背景时,本太子就觉得非常不对。”
“本太子不明白, 你为甚么对南蛮人那么敏感。”
李佑文很认真地问, “远洲,你祖上是不是和南蛮有仇啊?”
温远洲:“......”
我上辈子与南蛮有仇。
“你不说, 本太子也不想知道。”李佑文蹙眉,瞪了温远洲一眼,“可是我大康最不缺的,就是征战南蛮的将士, 你若是看南蛮不顺眼, 留在京都中等着南蛮灭国就是了。”
“......不需要去淌这浑水。”
温远洲知道,李佑文不是不想让他离开。
而是他并不赞同太元帝派重兵, 誓要将南蛮侵占为大康领土的做法。
就算将人道放在一边不考虑, 他也认为这种做法,无异于养毒蝎为爱宠, 好处很难大于藏在隐处的危险。
故而自然不想自己的近侍也去参军。
“殿下,奴才不是想让南蛮灭国。”温远洲跪在地上,向前挪动了一步,“我大康地大物博,无需贪图南蛮人的土地。”
“可是南蛮中的某个组织, 和我们持有完全相反的想法。”
李佑文垂眸,道:“你是说,南蛮的清乱会?”
清乱会在南蛮作威作福,用药控制了很多南蛮人,堪称南蛮第一邪-教,现如今,又把手伸到大康来了。
之前被安排在他身边的人,都来自南蛮清乱会。
温远洲对着太子拱了拱手,道:“请殿下相信奴才!”
闻言,李佑文与温远洲对视着。
两人间又是一阵静默。
半晌后,李佑文才缓缓开了口,“好。”
他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衣摆上的蟒纹,“但是你要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本太子只尽力把你送到军营中去,能混成甚么样,全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温远洲的眼中有泪光闪动,开口,声音有几分哽咽。
“奴才跪谢殿下大恩!”
他抽了抽鼻子,接着道:“奴才离开以后,殿下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解毒的药就算苦,也要按时喝......”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太子李佑文的眉头蹙得比方才还紧,站起身来,很嫌弃地挥了挥手,“闭嘴闭嘴!”
“你快滚出去,本太子要安寝了。”
温远洲道:“是。”
说完,便慢慢退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温远洲觉得自己好像关上了一整个世界。
那是他为之迷茫、努力、疯狂的世界。
但他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又推开了另一个世界的门。
那是他自己的世界。
从这一刻开始,他为自己而活。
*
温远洲离开那天,李佑文没有去送他。
他自己一个人在京都中逛了逛。
大康的京都被规划得很规制,街道整齐,十分相似,又繁华至极,市集上人来人往,不熟悉路的人其实很容易迷路。
李佑文其实很少在京都中步行,更是几乎没有来过市集。
他对这里本应该很陌生才对。
但他心中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不知道什么在指引着他,向某个目的地走去。
凭着自己的感觉,李佑文慢慢走到了一处府邸。
抬起头,只见府邸上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一个“裴”字。
李佑文站在这个府邸之前,灵魂出窍了似的,僵硬在原处。
他蹙眉,无论怎么思索,都不记得自己曾经来过这里。
心中却又有一种莫名奇妙的熟悉感。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能想起皇祖母的母家是裴姓,其余与“裴”姓有关的人与事,他便再也想不出来了。
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有些模糊。
李佑文晃了晃自己的头,觉得自己一定是昨晚没有睡好,太累了,便转身离开。
在他转过街角的那一瞬间,裴府的大门被推开。
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被推了出来。
里面的小丫鬟掐着鼻子,道:“我们家宝儿小姐今天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就不要在过来纠缠不清了!”
“秦桓先生,请您自重!”
被推地一个踉跄的秦桓暗暗咬了咬牙。
这时的他还不够隐忍、圆滑,受了这样的屈辱,没忍住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说到底,还是为了太子妃的名分,出尔反尔了!”
站在门里的丫鬟闻言,马上不高兴,指着秦桓的脸,理直气壮道:“我告诉你!少用你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家小姐又不是你,可不是贪图名利之人!”
“我告诉你,我们宝儿小姐根本没有去选太子妃。她就是不喜欢你的做派,要和你断干净了,和旁的没有干系!”
秦桓冷哼了一声,“名字不在选妃名单上,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吗?不能参选,还有脸拿出来说。”
话音未落,那丫鬟便一步迈了出来,一巴掌扇在了秦桓脸上。
“闭上你的狗嘴!我们家宝儿小姐亲口说了,她不想去选妃,也不会与你苟且,难道天下只有你与太子两个男人吗?!”
秦桓被丫鬟这大逆不道的话吓了一跳,再加上他今日来做得也不是甚么能见光的事情,只瞪了丫鬟一眼,忙离开了裴府。
边走边嘀咕道:“这个裴宝儿,怎么一夜之间,性子大变,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
李佑文走得很快,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裴府门前的风波。
他的脚步很轻快,心情也与方才莫名其妙走到裴府时的大不相同。
蓝天白云之间,有鸟儿在鸣叫,李佑文走得离裴府越远,方才围绕在心头诡异的感觉便会变得越少。
此时此刻,好像有另一种力量指引着他向前走。
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国公府门前。
李佑文脚步一顿,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很是疑惑,嘀咕道:“我今天是怎么了?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难道是温远洲走了,我太伤心?”
李佑文想起昨晚自己与表弟们痛快地吃喝玩乐......觉得自己伤心这个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温远洲走了,又不是死了。
他本来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正思索间,眼前的大门又被推开了。
那日在丞相府小姐的宴席上见过的女孩,走了出来。
她站在春风之中,看向他,笑得很温柔。
......
......
不知过了多久,萧竹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
她看着被扔在床上,一夜没有充电的手机,和万年历上刺眼的“周一”两个字,哀嚎了一声,马上陷入兵荒马乱的工作与学习之中。
萧竹忙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有空坐在椅子上,回想自己昨晚做过的那个梦。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长的梦,在梦中成亲、生子、见证了一个盛世的兴起,完整地渡过自己的一生。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个梦虽然很完整,但其中也有一些不太合理的地方,比如皇后的妹妹如果没遇害,怎么会生下......”
尚未嘀咕完,记忆就变得越来越模糊,坐在椅子上的萧竹微微蹙眉,“......我怎么不记得昨晚的梦的细节了?”
不过忘记做过的梦,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萧竹也没有在意,继续投身繁琐的工作之中。
但也许,在某个未知的地方,这个被忘记了的梦,和那本小说一样,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
以前以为我在打下这几个字之后,会有很多话想说。
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却发现自己已经词穷。
这本小说有很多缺点,但是我用尽全力的结果。
这个番外的结局也许和正文的结局一样,有很多人不喜欢。但确实是我一开始就想好的。
是中间的细节、铺垫、伏笔不够,才让我亲爱的读者们觉得结局突兀。
是我的问题。
抱歉,以及谢谢包容。
下一本,下下本,再下一本……我相信自己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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