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
奥德里奇露出一个无奈又宠溺的微笑，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胡闹。
停雨不吃他这一套，垂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谁？”
他似笑非笑，手上拿着的木仓却不是开玩笑，“你不是奥德里奇·查尔斯，这段时间演戏辛苦了，是不是得给你颁个影帝奖？”
奥德里奇听他说完，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小，半晌，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殆尽了。
停雨新奇地看着他变脸，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开口。
过了一会，奥德里奇冷冰冰道，“我是奥德里奇·查尔斯。”
这个男人即便是在别人的胁迫下也没有露出任何弱态，反而光凭气势就足以逼退别人，让停雨啧啧称奇。
他认识的那个奥德里奇绝对不是如此的尖锐和冷漠，这个人演技还不错，之前差点连他都骗过去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奥德里奇·查尔斯吗？你是他什么人，双胞胎？借尸还魂？人格分裂？”
奥德里奇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甚至在他说到借尸还魂的时候都无动于衷。
停雨也不介意他不搭理自己，自言自语道，“双胞胎不可能，没听过奥德里奇有其他兄弟，借尸还魂也不可能，我是无神论者，所以是.......”
奥德里奇就像没有听见他说话一样，自顾自开口，“能把木仓移开了吗？”
“哦哦哦，不好意思，这不是为了更快入戏嘛，”刚才的气势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下去，停雨把木仓揣进口袋里，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了下去。
一天被木仓顶两回的奥德里奇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被消磨得没有任何脾气。
他侧过头，才发现停雨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探着头看着自己。
他，“.......”
被逼的后仰，他冷声问，“你在看什么？”
停雨眨了眨眼睛，回到了原位，“看看你和原来的奥爸有什么区别。”
奥德里奇听到这个奇奇怪怪的称呼，皱了皱眉。
停雨没说话，看了一会，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过了一会闷声问，“原来的奥爸怎么样了？他.......还能回来吗？”
“你希望他回来吗？”
奥德里奇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如果我们只能存在一个，你希望谁留下来？”
停雨没讲话，态度很明显。
毕竟他和现在面前的这个人名义上来说只认识了几天，和原来的奥德里奇却有深厚的友谊，如果一定要选，即便这样很残忍，他当然希望奥德里奇还是原来的那个奥德里奇。
奥德里奇看着他头上的发旋，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斜靠在沙发椅上，看着玻璃墙壁外的灯火辉煌热闹非凡，过了一会，才开口，“他已经死了。”
停雨的肩狠狠地颤了一下。
奥德里奇闭上眼，继续道，“我虽然保留了他的记忆，但是和他是两个人，你也不必把我当做他。”
这是他作为自己的身份目前为止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说完他就闭上了嘴，任由旁边的人一个人消化情绪。
过了一会，停雨才抬起头，眼睛有点红，“听上去像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
奥德里奇也觉得很狗血很荒谬。
他作为奥德里奇的第二个人格，曾经在他的体内沉睡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过来。
没想到他不仅醒过来了，还作为主人格掌握了身体的所有权，被迫接手第一人格给他留下来的烂摊子。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处理这些事情，第一人格不愿意拿回身体的主动权，甚至在逐渐消失，却又像困兽一样活在他的体内，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手边的红酒被他一饮而尽，服务机器人马上就上来给他添酒，停雨递出自己的杯子，“我也要。”
这次没人拦他。
得到了一杯红酒的停雨心情有些低落，他暂时还无法接受自己的老朋友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个事实。
他不太了解人格分裂，但也知道两个不同的人格之间有不一样的意识，是两个不同的人。
他分的很清楚，所以现在才不知道和现在的奥德里奇相处。
过了一会，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爬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那你之前干嘛装成他骗我？”
如果按照凯文跟他的描述，奥德里奇并没有要掩饰自己和原来的奥德里奇是两个人这件事，为什么偏偏到了他这开始演了？
难道他就长了一张好骗的脸吗？
奥德里奇手上摇晃着红酒杯，声音低沉醇厚，“这是他的请求。”
这里的“他”是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停雨一愣。
他没有想到这是原来的奥德里奇拜托他做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懵懂地抬起头，“原来的奥德里奇是想用这个来考验我们之间情比金坚的友谊吗？”
奥德里奇细细品了一下“友谊”这两个字，觉得第一人格听到大概要气死，想想他都要笑出来了。
他最讨厌的人就是第一人格，能让他不愉快就是他最愉快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老神在在道，“大概吧。”
“........”停雨两只手托着下巴，皱着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想不出哪里怪怪的。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他们等了一晚上的拍卖会终于开始了。
走上晚会舞台的是一位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脸上带着甜美清纯的微笑，看来就是今晚的主持人。
专用间隔音，停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那个漂亮的女人嘴一张一合。
他用手指戳了戳旁边人的肩膀，“能听见她在说什么不？”
奥德里奇看了一眼他杵在自己腰间的手指，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遥控器，在上面摁下一个按钮之后大厅里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一个妩媚清甜的声音传了进来，停雨惊叹道，“小姐姐声音好好听！”
“你喜欢女人？”
这个问题问的很突兀也很奇怪，让停雨不由转过头去看他，可是问了这个问题的人却看着外面，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很快，外面的动静让他也忘了回答这个问题。
拍卖会能拿出来的东西果然都很不凡，有古地球的瓷器，进化种人鱼的眼泪，失落星球的残骸，每一件都拍出了高昂的价格。
相比较之下，他拿去卖的蓝晶石好像有些不够看的，让他都有些自惭形秽。
看了一会，他偷偷地用视线去瞄身旁的人。
自从被戳穿之后，奥德里奇也懒得装了，彻底把冷漠自闭的人设贯彻到底。
他对这场拍卖会好像一点也不感兴趣，即便这是他举办的酒会，他也没有任何的参与感，反而像一个局外人。
哦，忘了，这酒会是第一人格办的。
如果是第一人格的话，现在大概混迹在外面的人之间，带着得当客气的微笑和人应酬和寒暄。
从一开始他就应该觉得奇怪的，原来的奥德里奇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在冷清的专用间待着的人。
发觉到停雨在盯着自己，奥德里奇转过视线，不解地看着他。
停雨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无聊？”
“没有。”
停雨是个别人懒得理他他非要巴巴贴上去的性子，这时候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生气，再接再厉问，“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
“我喜欢一个人呆着。”
意思是叫停雨别烦他。
反正第一人格交代给他的事情他已经做完了，被识破之后他没有了任何的心理负担，丝毫不再掩饰自己恶劣的态度。
停雨看着奥德里奇用这张脸说出这种对以前的他来说非常ooc的话，觉得特别神奇。
见他一脸兴致勃勃还想再说些什么，奥德里奇冲着角落里的机器人招了招手，从它那又拿了一碟子蛋糕和小吃，塞进他的手里。
他冷着脸，“吃。”
停雨塞了一个脆饼干进嘴里，咬得咔嚓咔嚓作响，总算消停了一会。
一个个拍卖品被端上来，又被端下去，轮到蓝晶石的时候停雨都快睡着了，等到熟悉的东西被锁在防盗柜里抬上来，他精神一震，刷的一下坐直身子。
蓝色的晶石在透明的防盗柜里，在灯光的折射下发出耀眼湛蓝的光芒。
这一块晶石作为一块没有经过打磨和加工的矿石，在众人面前展现出它最纯正原始的美。
可能是它的体积吓到了在场的人，在听完主持人介绍后一个个都表现出了巨大的兴趣，尤其是女性。
最后他的蓝晶石以一个非常高的价格被一个身材丰满成熟稳重的女性拍下。
而这位知性的女士，在停雨的心中简直高大的就像英雄碑一样闪闪发光。
他趴在玻璃墙壁旁，脸贴在墙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蓝晶石被带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位拍下蓝晶石的女士在听到成交的消息之后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他们这看了一眼。
看了一眼之后又像怕被发现一样飞速转回头。
停雨，“.......”
他怀疑地转过头。
奥德里奇手上端着红酒，脸色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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