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份毛血旺

    三天后，穆兰兰在学长章寻的帮助下，以极其优惠的价格，拿到一个学校西门小吃摊的营业名额。反正南门她是不想再去了，一来那地方的确不怎么适合卖毛血旺，二来，她也是真的不想再碰上那个变态男了。

    穆兰兰对章寻千恩万谢，可是章寻却表示只是随手帮忙的小事，拒绝了穆兰兰请客送礼的打算，那礼貌的态度把穆兰兰想说的话都全部堵了回去。

    穆兰兰和章寻说熟不算熟，要说不熟，好像又有点不是那么回事……章寻是穆兰兰从初中到高中的学长，可是真说起来，他们又没熟络到好朋友的份上。

    许多年前，穆兰兰因为是走读生，性格内向又和同学不熟，曾被同学欺负过。那时候，站出来帮了她一把的就是当时在校学生会当学生会长的章寻。

    在那之后，热心善良的章寻帮她申请过奖学金，还把亲戚不用的衣服和日用品拿给她，偶尔碰上其他同学为难她，他也能不动声色地替她解围，那时候的章寻，就像是她黯淡生活里最明亮的一颗星星，总在她最孤苦无助的时候让她看到希望。

    可是章寻虽然经常出现在她身边，也对她十分热心关切，二人之间却似乎总有些打不破的隔阂。

    穆兰兰不知这是否是自己太过自卑产生的错觉，还是章寻真的就没有想过和她做朋友，每次她鼓起勇气想要靠近章寻一些时，他总是能用最温柔礼貌的态度，让二人之间拉开距离。

    即便如此，穆兰兰还是难以抗拒地喜欢上这个温柔知礼又优秀的男孩子，甚至还因为他的距离感，在这段看不到希望的暗恋里越陷越深。

    为了能够离章寻近一点，原本成绩排在年级后100的穆兰兰，硬是靠着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努力，加班熬夜地玩命做题，凭着自己的毅力一路逆袭到年级前列，最后成功实现理想，考进了章寻所在的大学……虽然因为差了几分被调剂到了畜牧系，可是她好歹能时不时见到男神，穆兰兰的心里也已经满足了。

    只是谁知道老天爷这么爱开玩笑。

    她考上北江大学之后，还没来得及再靠近章寻一点，她家里就出了那些事，之前她还能在学校里偶尔跟章寻打个照，后来就因为忙着打工，一学期都见不到几次，最后她还因为学分不够，无可奈何地退了学。

    章寻是在她退学之后才知道她家出了事，为此他还少有地跟穆兰兰生过气，说她不该在需要帮助的时候还一个人扛着所有事，如果她早点把这事告诉他，他不至于看着她从学校退学。

    在此之前，她和章寻已经有大半年没说过话了。当她听到章寻的责难时，穆兰兰却因为自己那些小心思，突然对章寻发了火，一股脑说出自己的委屈和埋怨。

    从他根本没主动联络，到他没发现自己已经消失了半年，再到他天天就和同系的小师妹耗在一起，说到后头，就连穆兰兰自己也发现不妥，她说的这些话就像一个满腔怨念的女人在吃醋时说的酸话。

    章寻被她说愣了不知如何回应，穆兰兰却以借口有事逃跑，结束了这场尴尬的争端。

    后来穆兰兰因为窘迫拉黑了章寻的电话，微信，也没有回复他发来的邮件，直到她想在南门偷偷摆摊的计划告破，而她想尽办法都没能拿下西门的摊位之后，她才把章寻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厚着脸皮问了他一句能不能帮忙。

    章寻这人果然还是很讲义气，不但丝毫没追究之前吵架的事，还帮她跟老师拉上关系，以极低的价位拿下了学校附近的摊位……

    说到头来，还是现实的压力逼着她低了头，现如今压在她头上的债务，可比她心里那一点仅存的自尊心和大得多。

    只是等章寻拿下了摊位，告诉她之后可以去西门摆摊之后，穆兰兰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一丝丝微妙的伤感。

    师兄他还是这么好，温柔热情又不失礼貌，曾经她想尽办法也没能跟他拉近一点距离，以后只怕这距离会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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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穆兰兰的毛血旺摊子在北江大学西门正式开张。

    七点半时，几个曾经跟她上过大课的学生看到了她摆摊，似乎因为认出她而尴尬，穆兰兰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招呼他们来吃毛血旺，还一个个以“开业大酬宾”的名头给他们打了八折。

    几个熟面孔尴尬坐下，穆兰兰热络地跟他们介绍自己的毛血旺，询问他们要加什么或者有什么忌口，几人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看穆兰兰自己都不甚在意，也慢慢放开了些，开始随意点起了吃的，还要了两瓶啤酒。

    西门本就是学校周边人流量很大的小吃街，见穆兰兰摊子上有人坐着，很快就有路过的学生过来凑热闹，也跟着那几人在她的摊边坐下，穆兰兰热络迎客，新的客人也照例点了她的招牌毛血旺。

    穆兰兰家做毛血旺的手艺本就地道，辣汤煮开之后，香辣之气在街道上四散飘开，又吸引了不少路人凑近，而且她为人又十分热情，一两个小时的功夫，穆兰兰就卖出去快四十份毛血旺。

    穆兰兰一边煮毛血旺煮得满头是汗，心里却开心地算起了收益。

    单人份的毛血旺量不算多，原料都是亲情价拿的，配上一碗米饭，加上摊位和煤气费那些的，成本也就三四块，她卖十块一份，就这一会儿功夫，她就赚了两百多。

    而且今天还是才刚开业，以后要是吃的人多了，一晚上几百块肯定不成问题，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卖上千。

    穆兰兰越想越是兴奋，嘴角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一个客人又叫她去收钱，穆兰兰笑着收完钱，开始麻利地收拾桌子，她身后却有人叫了她一声。

    “老板。”

    穆兰兰回头，抬眼看到站在她摊子前面的人，脸上的笑容不自主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