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中间的赵意北也插嘴了:“姨, 你就消停点吧,我爸是说一不二的人, 他要是真发火把你赶出去, 你还有哪些地方可以去哦?到时候没地可去只能讨饭,你可别怪我爸无情无义!”
他正处于变声期, 沙哑如破铜锣的嗓子夹杂着电视机发出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刺耳:“还有,你最好不要让他像今天这样在我们面前晃,他爸爸是强.奸犯, 看到他就觉得恶心!想到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 就更恶心了!”
“小北, 你别这么说,被听去了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他出身不光彩,还赖我咯?要不是看着大过年的打他不吉利, 今天我非得抽他了!”
赵意北说的过分, 赵国富也没有阻止, 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梅,说:“俗话都说狗改不了吃屎, 他住在这儿没有问题,不过就跟意北说的,让他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事不要出来晃, 意北是个男孩子也就算了……”他放下报纸, 将在旁边玩洋娃娃的赵糯抱起来, 在她圆圆的脸上亲了口,“可别脏了我们家小公主的眼!”
赵糯窝在他怀里玩着洋娃娃,她长得像赵国富,单眼皮,大蒜鼻,嘴巴也挺大的,还有些往上翻。五官组合在一起实在不好看,好在肤色随了秦梅,很是白皙,一白遮三丑,乍看下去倒也不是那么难看。
小孩子性格还未固定,一举一动都受家人的影响。夫妻俩就赵糯一个女儿,对她很是宠爱,特别是赵国富,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窝子掏出来给她。也是如此,仅仅三岁的赵糯性子骄纵,全家上下唯她最大,一个不顺心,整个家都要翻天。
因着父亲老是在她耳边说秦昼的不是,导致她对秦昼的印象也片面地固定了。
赵国富话音落下后,她拿着娃娃,奶声奶气地接着说:“他是强.奸犯的儿子,是个大坏蛋……”末了,又问赵国富:“爸爸,强.奸犯是什么意思啊?”
赵意北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妹妹,就是那个那个……”说着还用手不正经地比划起来。
赵国富恶狠狠瞥了他一眼,将旁边的报纸捏作一团砸在他脸上:“闭嘴!别带坏你妹妹!”
说完,便好声好气地跟赵糯解释:“强.奸犯就是很坏很坏的男人,是大坏蛋!糯糯不要跟他玩,那种人长大以后会被JC带走的!”
赵糯重重地点头,同时把手里的洋娃娃不停地往茶几上砸,奶声奶气地念叨着:“砸死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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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昼离开的消息,除了吴芬几个相好的姐妹知道,蒋家人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只是过了正月十五,厂子还有学校的假期都陆陆续续结束,上班的开始上班,上学的开始上学,就是吴芬刻意没说,这事也是纸包不住火,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和他们一样住在学校家属区的老师们素质都比较高,而且孩子跟着亲生母亲走也正常,这事没啥好说的,所以学校这块流言蜚语不多。多的是吴芬一家之前住筒子楼那块,以李珠桃为首,将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
吴芬没住那边,不清楚这些事,这些事都是林琳告诉她的,身为局外人的林琳被李珠桃气得个半死,恨不得撸起袖子和李珠桃大骂一场。
如果是之前,吴芬也忍不下来,不过现在秦昼走了,她也看开了,和李珠桃打嘴仗没什么有趣的,李珠桃那张嘴比猪栏还要臭,跟她吵,最后臭的还是自己。
李珠桃这边传播的起劲,其他无关人员先前因为好奇关注这事,但身为主人公的吴芬一家一直没有表态,根本不带搭理李珠桃的,每家每户又有自己的事要忙,哪个有那么多时间一直关注这种没有营养的破事?也是如此,到后来,没有人愿意搭理附和李珠桃了,李珠桃一人唱独角戏也无聊,这事逐渐平息下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蒋甜淑就到了六年级下半学期。
蒋甜淑上辈子没有读大学,高中也没有认真读,这是她上辈子的遗憾。所以这辈子重生除了关注秦昼以外,更多的时间都扑在学习上。
秦昼的学习方式给了她启发,虽然她有着上辈子学习的记忆,但毕竟时间隔了那么久,好些知识都忘了。她偏文科,升到初中之后,会增加很多科目,物理、化学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吃力的。
所以,趁着现在还没进入初中,她找来了初一的教科书,一有时间就恶补她的弱项。
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又有刻意的努力,坐稳了年纪第一的宝座,惹得其他家长对蒋大明夫妻俩艳羡不已,教出来的两个孩子都是学霸。
在秦昼和蒋甜淑还小的时候,蒋大明和吴芬第一次为人父为人母,受到夸奖忍不住自夸,但时间久了,也知太高调了不好,所以现在面对其他父母的夸奖,两人都是低调不已,没有什么多话。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直到蒋甜淑六年级期中的时候,吴卫国和杨小凤闹了起来。
原因是杨小凤出.轨,出.轨房东中年男人。
这事和之前的小打小闹不同,事情太严重了,杨小凤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反倒掰着手指反过来指责吴卫国的不是,两人大打出手。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杨小凤甚至伙同房东中年男人扣下了吴卫国做吃食的物件,将吴卫国赶了出去。
任吴芬脾气再好,也见不得弟弟这样被欺负,当下让蒋大明叫了人,想把那对奸夫□□好好教训一顿。
但吴卫国已经被折腾得心力憔悴、恶心至极,也不想与杨小凤那边过多纠缠,只想尽快离婚。
吴芬没法,只能尊重弟弟的意见,陪着他和杨小凤办理了离婚手续。
整个离婚过程挺顺利的,两人在城里这么些年,也挣了不少钱,但前些年杨小凤生了场大病,花了不少钱,目前两人合计也就千来块的存款。本来这事的主要责任在杨小凤,她没理由分这笔钱,但她脸皮厚的很,死乞白赖,吴卫国不想与她多折腾,同意分她一半。
两人主要的问题在吴小雅,自杨小凤流产后,两人再没有孩子,吴小雅虽是女孩,但吴卫国并不重男轻女,这么多年没再要孩子也没有说什么,将吴小雅当掌上明珠对待,什么东西都给她最好的。
离婚谈判中,杨小凤的条件吴卫国大多都妥协了,只有一点,他要吴小雅的监护权。
杨小凤对吴小雅倒随和的很,既然吴卫国要孩子,她也不勉强,不过,那千把块的存款不55分,得全部给她。
钱这种东西,只要有手脚,都能赚回来,何况那点钱也不多,他一口就答应。
不想夫妻俩都谈好了,吴小雅那边出问题了,她不愿意跟着吴卫国,呆在杨小凤身边拉都拉不走,甚至大骂吴卫国,把吴卫国的心都伤透了,最后堪堪和杨小凤办了离婚。
吴芬为吴卫国感到不公,只要吴卫国一句话,她就是求奶奶告爷爷也要叫上自己那群小姐妹把杨小凤母女俩撕一顿,好好教她们怎么做人。
但吴卫国疲惫到极致,他不想再折腾。
这本来就是吴卫国的家事,没有他开口,吴芬不好插手,愣是把这口气憋了下去。
吴卫国在吴芬家里住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他买了北上的火车票,孑然一身漂泊去了。
这事蒋甜淑也气得不行,为吴卫国感到委屈。两家在杨小凤到小学门口对秦昼班主任嘴巴皮子每遮拦的时候,就断了来往,但私底下,吴卫国并没有和他们断来往,时不时来串门,也时不时去学校看她,他这个做舅舅的,好的没法说。
她为吴卫国感到不平,但吴卫国本人就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她这个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一口气憋在心里不舒服,便提起笔开始给秦昼写信吐槽,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写完,看着那满当当的三页纸,她的心情舒坦了许多,又在末尾问了秦昼最近的情况,快期中考试了,五一假期也快来了,邀请他过来假期过来玩上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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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梅居住的居民楼下有一个信箱,整栋居民楼的信件还有订的报纸都放在那儿。
秦梅是家庭主妇,邮差每天送来的报纸还有信件都由她拿上去,外面寄来的信极少,就是有也是寄给秦昼的。
之前她取报纸的时候,会一并把秦昼的信带上去,但后来因为拿了秦昼的信放在客厅,被赵意北看到了,私自撕开在客厅大声朗读,惹火了秦昼,在客厅和赵意北大打了一架。
别看秦昼瘦削,还比赵意北矮了那么些,但打架真不是吃素的,那狰狞的神情,特别是那眼神,和冷血动物一样冰冷无情,叫秦梅半个月都忘不了。
那一次,秦昼第一次给了赵意北颜色瞧,把赵意北的门牙都打掉了,还好医院离得近,医生把打掉的门牙及时塞了回去,这才避免赵意北日后的人生缺一颗门牙的惨烈结局。
因着这事,赵国富大发雷霆,轮着凳子把秦昼揍了一顿,本来想直接把他赶出去,但经不住秦梅哭求,网开一面禁他一个星期不能吃饭。
一个星期后,秦昼从房里出来,饿得两腿打摆摆,赵意北脸上的淤青还没有散,满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却再也不敢开口对他冷嘲热讽。
自那一架后,赵意北晓得,秦昼这人是疯子,和疯子打架,哪能落得好处?离得远远的,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正道。
也因着那事,秦梅再不给秦昼拿信,秦昼的信由他自己拿,免得再生上次那事端。
昨晚赵糯发高烧,她陪着折腾了整夜,早晨起来一个头两个大,两眼发黑,但没办法,赵国富要赶着去工地,赵意北和秦昼要上学,一家人的早餐她得准备,爬起来煮了一家人的早餐。等都走了之后,洗好碗筷,看了看时间,又下去把报纸拿上来放在茶几上,等一切忙完之后,才上.床躺到赵糯的身边,沉沉地睡了个回笼觉。
秦梅虽是家庭主妇,但工作内容不比在厂子里上班轻松,回笼觉才睡了不到一小时,赵糯哼哼唧唧起来了,秦梅没法,忍着困意爬起来给赵糯做早餐,好哄歹哄地喂了她吃早餐。
这时已经将近十点了,得赶紧准备午饭,中午还得去工地给赵国富送饭顺便把报纸带过去。
因着睡了一小时回笼觉,时间没有平常那么充足,送饭晚了小半会,遭了赵国富一顿骂。下午在家搞卫生,临了又被楼下叫去帮忙。
平时邻里邻间帮忙都是常有的事,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秦梅是个热心的妇人,安排好赵糯之后,便下去给楼下帮忙了。
她是因赵糯嚎啕的哭声赶回去的,到了楼上,房门大开,赵糯的哭声断断续续的,明显没了中气,一瘦削的身影背对着大门半蹲着,走近一看,秦梅吓得魂都快掉了,秦昼卡着赵糯的脖子,赵糯脸憋得通红,鼻涕泡吹得老大,哭声上气不接下气。
秦梅差点疯了,扑过去把赵糯从他手里抢回来,歇斯底里地三连质问:“秦昼!你干嘛!你疯了!你要杀死你妹妹吗?!”
秦昼一声不吭,从地上捡起散落一地的纸张,这些纸张稀稀落落的,边缘口残缺不齐,明显是被撕烂的。
秦梅见了一愣,立即反应过来这是今天上午她从信箱里拿回来的信。
本来她只拿了订的报纸,但是动作可能太急了,连带下面的信也带了上来,恰好是秦昼的,因着上次那事,她本来想送回去,到时候由秦昼亲自拿,但今天实在太忙了,搁在茶几上一来二去也就忘了……
瞧着眼前散落一地的纸张,秦梅能猜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忍受秦昼的行为。
她抱着赵糯,退到门外,像看着可怕的瘟神一样看着秦昼:“秦昼,你是个魔鬼,你是个疯子!你就没有感情的吗?妹妹和你生活了那么久,难道连一封都比不上吗?为了一封信,你竟然!你竟然!”
秦昼将那些碎纸一一捡起来朝房间走去,像没有听到秦梅的话一般。
“你站住!”秦梅大叫。
一个中年男声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在嚷嚷什么呢?”
听到父亲的声音,赵糯眼一红,嘴巴一扁,再度委屈地大哭起来:“爸爸!他——他——强.奸犯的儿子要杀我,爸爸,我好怕!”
这话一出,原本慢吞吞走上来的赵国富顿时加快了脚步,飞快走到秦梅面前,看到她怀里赵糯红通通泪流满面的脸,火气顿时上来了,质问秦梅:“怎么回事?”
再看向秦昼,那眼神跟要杀人似的。
秦梅还没说话,赵糯便大声控诉秦昼的罪行:“他掐我脖子,我差点死了,爸爸!我真的真的好怕!”
这话一出,赵国富的怒气值一下到达顶点,大步走进屋内,顺手抡起一张凳子往秦昼后脑门砸去。
秦梅吓得尖叫,可以看得出,赵国富这是用了全劲的,若秦昼结结实实挨了这凳子,就是他命再硬,小命也得去掉半条。
但凳子没有如预想那般砸到秦昼脑袋上,秦昼堪堪一避,与那条凳子擦着脑门过去。
他把信的碎片塞到兜里,反手卡住赵国富手上的凳子,眼睛死死盯着赵国富。
平日里秦昼大多数都是低着头,就是不经意对视,秦昼也会很快把视线别开,可以这么说,这是赵国富第一次与秦昼正经对视。
秦昼的眼随他.妈,长得极好,眼尾略上挑。但眼神和他.妈的截然不同,不,应该说和人都截然不同,他的眼睛像狼、像毒蛇,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赵国富心中一震,但随即女儿被打的怒气再度占了上头,这兔崽子,反了天了!不给点颜色瞧瞧,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当下扔掉被秦昼禁锢住的凳子,和秦昼扭打起来。
赵国富是包工头,年轻时没少打架,后来工程做大了,打架这种事轮不到他出手,都是手下小弟出手,他也慢慢长了一身膘。但这不代表他宝刀已老,他自信对付秦昼这个乳臭未干的兔崽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他失误了。
客厅里一片狼藉,秦昼满脸是血,半跪着膝盖卡着赵国富的头,赵国富在下面像猪一样狼狈地喘息,门外赵糯被吓到了,死死抱着秦昼的脖子哇哇大哭,秦梅脸上苍白如纸,嘴唇一个劲地抖,吓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晌,她才喃喃道:
“反天了……反天了啊……”
“我到底养了个什么啊……”
“自作孽不可活,你跟那个禽.兽没两样啊……”
赵国富气极,心里万分不甘,他被秦昼压制着起不来,嘴里不停吼着:“滚!给我滚!这个家不欢迎你!白眼狼给我滚!”
秦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他肥胖充血侧脸,半晌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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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家昼崽要独立啦,没有人可以欺负他辣,撒花~~~biubiubiubiu~~~~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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