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依为命地拥抱着。这一刻的感觉太亲了, 亲得解不开似的。
停泊在这样的港湾里,梅梅几乎不舍得再离开。
好一会,她才徐徐纳入一口气,从他肩上抬起了头。轻声说:“要先把障眼之术学会。给你半刻功夫能弄懂么?”
他一声笑落在她头顶。
“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大略瞧过了, 法术十分精妙。要在瞬息之间结四十九个大手印,切换七种心咒,动用五行之力布下幻阵, 才能障住别人耳目。你是不是太抬举师兄了, 半刻就能学会?你怎么不上进一点自己学?为兄也给你半刻功夫。”
梅梅吃不消,“你别师兄架子一端就不肯放啦。当心到了外面说漏嘴哦。咱们一起修吧, 我没有全指望你。趁系统以为咱们在做狗男女的事,要赶紧一举搞定。不能白瞎了这次机会。”
还有三天就要进四级地图,能抓到一秒是一秒。
梅梅心里清楚,他比她聪明一百倍。上次的“五行遁术”他半天就摸到窍门了。这次才刚收到传承, 也已悟透了原理。这妖孽的智商抵她十个。
梅梅靠住内壁, 开始参悟那套结界之术。
哎,复杂得让人要疯。四十九种大手印, 以她的学习效率, 依样画瓢估计得半个月能学会。再按顺序记熟, 还得半个月。
这是最乐观的估计了。
怎么可能在半刻内学会, 再用瞬息功夫打出来呢?梅梅绝望得齿冷。
那手速得比苍蝇的翅膀还快吧?修行果然比登天还难!
这么一对比, 果然还是刷技能更容易些——梅梅心里一颤,立刻把这危险的邪念抹杀了。
她深吸一口气,把心静下去, 开始强记手印,一个个照着打。
再难也得上啊,根本没有捷径可走。
他的手忽然伸过来,在她脑袋上不务正业地一顿揉。梅梅气鼓鼓地问,“你做啥呢?”最讨厌用功时有人捣乱了。
“炮制狗男女现场啊,万一人家熬不住瞧进来,咱得有个样子。”
梅梅:“……”他倒会做戏。
他们进去了半个时辰,系统管理员开始不安了。
管理方有规定:每天给予玩家的隐私时间不超十五分钟。如厕、沐浴、以及其他生理需要,一股脑儿加起来只有十五分钟。这是他们施舍给蝼蚁们的一点尊严。
他们进去这么久,已严重透支了自由的份额。
系统管理员眯眼盯着那口锅。
画面静得太久了。他的眼睛都快不认识锅子了。他们真在里头做隐私的事?狡猾的两口子不会暗度陈仓整出吓人的幺蛾子来吧?!
他不敢排除这可能。
几秒后,管理员沉着脸调出了“神锅”的属性面板,大刀阔斧一番操作。
神锅立刻缩到了两厘米。
结界消失了……
一对偷欢的鸳鸯被曝光出来,画面春意盎然。
——虽然梅梅并未偷欢,但那师兄“炮制”得太逼真了。凭谁来看都会断定,生米做成熟饭了。
男人上半身的寝衣不见了,团成一坨扔在旁边。一身美好的大肌肉被汗水溻得湿漉漉的,表情极度松弛。好像在回味什么......女人的衣裳还齐全的。头发却成了乱坟岗的模样,一看就让人觉得,在他手里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
系统一阵错愕。松了口气的同时,感到了说不出的失望。瞬间对这一对有点倒胃口了。
初吻还没上,就急吼吼地本垒了?!他幻灭得不能接受。就不能在纯情模式多留几天,一有空子就直接走火。他觉得自己要脱粉了,对这两人彻底没了感觉。
蝼蚁就是蝼蚁,低级得令人发指。在一口锅下就把事儿给办了,跟狗子有何区别?枉费了他们的神仙脸蛋子。
脱粉也好。他可以全心地待在统治者阵营,不用为他们纠结了。
系统管理员感到了说不出的解脱。
神锅一变小,梅梅又堕入了游戏模式。
她懵然瞅着旁边的妖孽男友。诶哟我去,他在心中模拟多少回了?演得这么传神。那一脸吸血鬼般的餮足模样,人家以为他开了多大一场荤呢。
明明啥荤都没有,这演技绝世了。
梅梅红着脸瞟他。他眼里流光一闪,对她宠溺地一笑。
梅梅嘴角一抽,拗起头对系统抗议:“你们不要这样过分吧?就不能给热恋期情侣一点空间?”
系统冰冷地说:【请玩家适可而止。你每天私人时间只有15分钟。现已严重超时。】
他这时的冰冷是真的,毫不掺假。
“15分钟太少了吧......还有没有人性了?”她不知廉耻地嚷嚷。声音噼里啪啦的,一阵油泼辣子。
庞雄把寝衣往身上一搭站起来,假模假样训斥道:“不害臊的娘们儿,深更半夜为这事儿瞎嚷嚷。行了,睡吧。”
他牵着她往床边走。
系统对梅梅冷笑:【嫌少?你拿生命值来换。反正富得流油,一万值换一分钟,是否交易?】
梅梅冷笑一声,回了个响亮的“呸”。
在系统监视下,两人一声不吭钻进了各自被窝。
睡眠模式开启了。
稀薄的光晕如轻纱一般浮在锦帐中。桌上两根蜡烛寂寞地发出“哔啵”声。
梅梅望着帐顶的云纹,心里丧得很。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好容易熟悉了二十种手印,跟系统唱了出戏又忘得差不多了。
要完蛋的节奏。
之前拿到功法时有多热切,这会儿就有多凄凉。心酸得浑身没力气。
她吸口气,徐徐地叹出来。
旁边枕头上的人似乎知她心情,伸出胳膊拍了拍她,轻声说:“睡吧,别多想了。”
梅梅侧头望望。他闭着眼,脸上没一点暗示。也不知进展怎样了,躺在那儿静不可测,整个人像被烛光铸在那里的雕像。
——只有手在她肩上轻拍着,似乎是在给她拍觉。
梅梅觉出了一点异样。他掌下的力像温柔的海浪刷在她身上。来来回回,一起一落。有一种十分微妙的韵律。好像手里藏了一片海。只要他高兴,随时能掀起千丈的巨浪。
梅梅心中微动。她小鸟依人偎进了他的臂弯,摆出了一张幸福知足的面孔。好像是那种把男人当作天的小女人,把眼睛安详地闭上了。
下一瞬,他手里的劲浪一个吞吐......
——四周气流像卷起个黑洞,倏忽张开,倏忽又敛去了。
梅梅发现,眼前游戏模式消失了!帐中只剩下蜡烛的微光。她下巴往下一掉,心跳得好厉害……不会吧?结界生成了?!
她用活见鬼的目光瞅住他,目不转睛。庞雄侧过头微微一笑,对她挤了个眼。
她被这个笑把魂也勾走了。静了几秒,才连忙钻进被窝。用师父教的口令把系统的界面调了出来。
诶,老天爷爷,系统现在的视窗画面是他们刚才入睡的样子!
他果真成功了!
手掌一拍,就结出了障眼的幻阵,把游戏系统欺骗了。这一手帅炸了,叫她浑身过了一阵强电。
同时起步的两个人,人家一下就甩她九重天啊!
这要不是自家亲爱的,梅梅肯定要羡慕得哭下来了。怎么能牛成这样?她爬出被窝,探出脑袋朝他看。两眼又柔又亮,像一对小星星。“你这个人儿不得了。怎么玩的?”
庞雄如沐春风地笑着,缓缓坐起来,为她做了个拈花的动作。
梅梅吃惊,“别骗我,这里有四十九种大手印?”
他把人拎到旁边,轻声教她:“你别想着把四十九种手印挨顺序结,要想象体内伸出四十九只手,同时在打,最后融合在一个动作上。”
梅梅一脸白痴,这就......有些变态了。
她反应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要分出许多道力量去结手印?”
“嗯。”他握住她那只柔软的小手,让她感受自己发力的过程,“你要学会使力,这样会不会?来,试试。”
这一刻的将军温柔得叫人要化。梅梅努力忽视此人是个怎样的绝世尤物,专心致志地体会怎样发力。她太不争气了,随他怎样比划都学不会。
一个人的体内怎么可能同时分出四十九道力?这不乱扯么?
她从小到大都是使蛮力,一撸到底的。
她以为他也属于蛮力一族的,原来不是。人家巧得不能更巧了。巧得让她崩溃。
梅梅懊恼地问:“好吧,就算可以这样使力吧,怎样才能一下记住四十九种手印呢?”
庞雄一脸困惑地望着她,半晌,不能理解地问:“记什么记?手印不都已经在你记忆里了么?你只要把师父的记忆吸收就一下子熟透了,还要刻意去记么?”
梅梅呆头呆脑的,我去,有道理。看来,她真要称人家一声师兄了,还得跪着喊。
她一向自认智商挺高的,这一刻忽然被碾压成狗了。
梅梅丧气地往被窝上一瘫,抱着脑袋伏在那里。瓮声瓮气地问:“可是怎么吸收呢,师兄?我不会。”
庞雄眼皮直跳,心说:这事儿就跟吹口气一般简单,你让哥哥怎么跟你解释?
他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这样吧,障眼幻阵我会就够了,没必要同时修。你别太受打击了,先修师父给的功法。以后悟得多了,自然就能会。”
梅梅哀伤地想,是啊,没时间让她自卑了。自卑难道就不干了?她苦逼了一会,骨碌一下坐起来。“障眼术能维持多久?”
“最好每半个时辰换一次,稍微给他翻身换个睡姿,不然时间太长会起疑的。”
“哦,”
梅梅吸口气重整旗鼓,把心思放在了古经上。
师父在这一段记忆中留了话:修持这本经最讲究的是福缘。无缘又无福,几辈子也得不到感应。有福又有缘,一年就修出大神通也有可能。
重要的是持之以恒,不可放弃。修习之前,需发愿断除一切外道邪力,此后勤修功德福报。等福缘一到,便可得万神授记,种种好处不可尽数。
梅梅想,她接触的所谓“外道邪力”就是游戏的技能了。
当然是要断除的。包括什么神锅、储物戒全都不稀罕。毕竟又不是真正属于她,人家想动手脚就能动,有何意思?
梅梅立刻发了个愿。然后,把心静到无杂念,虔敬地诵起了经文。
“天地大道始,万法出无门,无中非有无,若空非自空……”
啊呀,这经文可真好听,上口得很。念着念着,就好像深入到一种境界里去了。灵台嗡嗡震荡,血液汩汩奔腾,好像和宇宙深处的大音有了共鸣。
她每念一声,好像有无数众生在一起念。浊世消失了,只剩无量无边的庄严净土。
千千万神佛不停涌现......
涌现......
尽虚空无处不在。
梅梅浑身毛孔全张开了,张到了极致。汗水疯狂泌出。
灵台的尘垢在脱落,不停脱落。似有无比清澈的泉流灌入了她。她头一回觉得自己的意识这么杂,这么脏,泥石流一般在往下淌。
灵魂在浩瀚的大音里洗了个澡,升起了无边无际的欢喜.......
这回,轮到庞雄傻眼了。他还从来没为谁这样傻眼过。
这位妹妹刚才还自卑得没法抬头,现在刚把腿一盘上——才几息功夫,就浑身放出万千白毫之光。
爷爷的,不会吧?
她一遍经诵完了没,老天爷就迫不及待给她大感应了?
这要不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他肯定要羡慕得哭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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