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古魔的感情

    赵昱尘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看了秦烨一眼。

    见他已经被同学们围住，在人群中显得特别突出。

    他想起叔叔赵决明说过的话——秦大公子今年虽然只有26岁，但成绩优秀，是人中龙凤，现在虽然在军部只是个参谋，但迟早会进入政坛，前途无量。

    这样优秀的人，必然追求者众多。

    何况他还长得那样英俊？

    赵昱尘本来想跟柳凭风说“你喜欢他，可我觉得他不一定喜欢你”，但这种话显然是交浅言深，不合适说出口。

    于是改口说：“秦大公子出身高贵，自己也优秀，的确是个不错的对象。”

    柳凭风一笑：“古人说，朋友妻不可欺；不过我觉得，倒是有很多好朋友同时爱上一个人的情况，你觉得呢？”

    赵昱尘立刻亮明态度：“我不是同性恋，我不喜欢男人。”

    柳凭风觉得此刻的赵昱尘顺眼多了，他满意地点头：“你刚来古魔系，虽然之前的基础打得不错，但肯定还有很多不知道的。我给你传点内部资料，你可以好好看看，对你会有帮助的。”

    赵昱尘还没来得及拒绝，柳凭风的资料就已经打包发到了赵昱尘的光脑上。

    又说：“这些东西我从来不给别人，当你是朋友，才发给你的！不要拒绝我的好意啊。”

    赵昱尘本来想拒绝，结果点开一看，全部都是古魔王墨玄的资料，迟疑了片刻，就收下了。

    “谢谢你了。”

    柳凭风笑：“朋友之间，应该的！上课了，我们赶快过去吧。”

    第二堂课，依旧是录影带。

    播放的是人类第二次遇见古魔王墨玄。

    那已经是五百年之后，人类发明了空间迁跃技术，可以彻底遨游银河了。

    这次人类见到的墨玄，是在如今的冥神星系。

    墨玄并未沉睡在星海中，而是在一片黑色砂砾的星球上。

    他就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站在那黑色砂砾之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样貌依旧那样的完美，让人震惊。

    他的身躯，如第一次初见，没有半点变化，仿佛五百年的时光对他来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次他任由人类的飞船从身边掠过，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第三次，第四次……

    人类在宇宙拓展的进程中，遇到了越来越多的古魔。

    一开始，那些古魔不是沉睡在星海中，就是穿行在恒星中，双方没什么太大的冲突。

    但渐渐的，随着人类活动地盘的扩大，事情改变了。

    人类掌握了空间跳跃技术后，也随之发现空间迁跃需要大量的能量。

    宇宙中包含这种大量能量的物质——晶石，全部在古魔的掌控范围。

    一开始，人类小心翼翼的开采晶石。

    后来，人类明目张胆的开采晶石。

    再后来，随着经济和科技的发展，空间跳跃技术被人类运用到极致，人类的武器和技术，都上升到了更高的层次。

    在空间跳跃发明的五千年内，人类在银河系内，建立了上万个迁跃点，需要的能量也越来越大。

    他们和古魔的矛盾，在遇到墨玄的五千年后，正式爆发。

    人类在这些年中，一直研究古魔。

    而古魔在这些年中，对人类一直视而不见。

    战争，就此打响。

    交战之下，人类才发现，尽管自己已经研究了五千年古魔，但依旧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古魔也发现了人类这个物种——有着无限膨胀的欲望的物种。

    每次的冲突，都以人类惨败为结束。

    人类的目的很简单——晶石，燃料。

    但人类获得一船晶石，都会损失几十万人类军队。

    晶石的价格飞速上涨，为了人类的发展，为了让人类的种子洒满整个银河系，为了朝着更广阔更深远的宇宙进发。

    人类决心战胜古魔——这个人类发展史上的绊脚石。

    但不论是人类的血肉之躯，还是人类的机甲战舰，统统不是古魔的对手。

    就在人类沮丧无望之时，一个人出现了。

    德诺文，这个名字被印刻在银河帝国史前史上。

    那是个拥有超强精神力的人类男性，他俊美，好看，从小立志为人类的发展贡献力量。

    作为军部派出的特别计划组，诺德文成功接触了人类发现的八大古魔之一——赤金。

    “德诺文上将和古魔赤金的接触内容为军部绝密文件，我们古魔系没有。”司无量说，“但我们应该都知道最后的结果——德诺文上将成功盗取了古魔赤金的基因，并且将其带回科学实验室。而人类，也拥有了抗衡古魔的力量——属于人类的魂兽！”

    德诺文上将，一个传奇的名字。

    因为成功盗取了古魔的基因，并且帮助科学家研究出魂兽，被称为“新普罗米修斯神”。

    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让人类从茹毛饮血的蛮荒时代，进入到文明时代。

    德诺文上将盗取古魔基因，让人类拥有了强大的力量。

    第一代魂兽在人类的实验室诞生，他们的力量虽然比不上古魔，但却在基因层面天然热爱人类，愿意被人类驱使。

    他们的外观在很多时候和古魔很相似，为了区别两者，它们被叫做魂兽。

    而人类在银河系所发现的拥有神力的物种，有了一个新名字——魔，古魔！

    魂兽帮助人类，古魔杀戮人类；

    魂兽爱人类，古魔恨人类；

    这就是他们根本的区别。

    人类利用魂兽和古魔抗衡，得到了更多的晶石，开拓了更多的领地。

    而魂兽也一代代演化着，作为一个新物种，它们虽然是在实验室研究出来，但也遵循进化规律。

    它们在漫长的时间中，优胜劣汰，并且通过繁殖，吸取着其他物种更加优秀的基因。

    最后，终于成为人类不可缺少的强大力量。

    银河历两万年，银河皇帝诞生了。

    他作为一代雄主，个人的精神力超凡卓绝，魂兽更是史上最强。

    非但如此，他还有着深谋远虑，清楚的知道人类想要更好的发展，必须清除对人类怀有恶意的古魔。

    在他的一生中，他只做了两件事情。

    一，组织人类军队围剿古魔；

    二，成功的策反了古魔赤金。

    在最后的封魔一战中，古魔赤金和上亿魂兽围攻古魔王，将其引入人类的包围圈。

    强大的封装立场，对古魔王有着压制力量的星耀石一齐上场，将古魔王墨玄封印在银河系最偏远，也是最神秘的星系——贝月诺星系。

    后来，因为该星系封印着古魔王，被改名为冥神星系。

    古魔王墨玄被封印之后，古魔渐渐淡出历史。

    银河帝国飞速发展，人类成为银河霸主。

    到了近代，也就是在古魔王被封印三万年后，银河系人类发现了入侵的新物种——虫族。

    现在的魂兽已经经历过无数代的更新，和早期的魂兽完全不同。

    而此后的历史，就是人类携带魂兽，和虫族战争的历史。

    关于古魔的基本资料全部看完后，已经是七天过去了。

    这七天，所有的同学都沉浸在那一段早期历史中，大家对古魔王墨玄的看法，也有了很多改变。

    一开始叫喊要嫁给古魔王的女生，现在已经完全变了。

    “他的力量太可怕了，天啊封魔之战的纪录片看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上千亿人类军队打他一个……还好被封印了，不然人类真的就是蝼蚁。”

    “我觉得墨玄真的很残暴，他对人类肆意杀戮就算了。连对自己的同类‘古魔赤金’，也因为他的基因被人类盗取，竟然想要灭掉赤金，不惜血流成河！”

    所以赤金最后会和人类联合，一同干掉墨玄！这应征了老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陈昊乾嗤笑了一声，说：“最后墨玄被封印，他的基因也被人类得到了。”

    孙陨流纠正说：“没有完全得到，只是得到了他的一缕头发而已。传说他拥有另外七大古魔的全部力量，但他的一缕头发要缺失很多……不过古魔王这么多年被封印，听说为了限制他的力量，会一直派除魔机甲攻击他，也挺可怜的……”

    柳凭风说：“成王败寇，弱者不值得怜悯！”

    秦烨的眉头微蹙：“有小道消息说，星际封印破损，如果他真的归来，人类要同时面临虫族和古魔，会腹背受敌……”

    同学们议论纷纷，唯有赵昱尘低头不语。

    陈昊乾见赵昱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说：“赵昱尘，你怎么了？不会是同情古魔王墨玄吧？”

    柳凭风说：“昱尘心地善良，容易是非不分，但只是心里想想也没做错什么，你何必要这样说他？”

    秦烨看了柳凭风一眼，反驳说：“赵同学心里想什么，柳凭风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柳凭风见秦烨帮赵昱尘说话，心中更是不悦，但面上不显，说：“我和他是朋友，朋友的心思，总是能够猜到一两分的。”

    又问赵昱尘：“昱尘，是吧？”

    赵昱尘抬头：“不是！”

    虽然赵昱尘一开始不清楚柳凭风的为人，但这七天下来，也算是有一点印象了。

    柳凭风不露声色的带节奏，放到其他的环境周围的人可能真的会被带。

    但在座的都是人精，哪怕社会经验不丰富，智商也都不低，全懂。

    “那你在想什么？”柳凭风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赵昱尘想了想，对众人说：“我在想，我们对墨玄的认识很可能是错误的。古魔王不是仇恨人类，他杀戮也不是因为恨和嗜血。”

    一直呆在布包里，两个爪子搭载赵昱尘胳膊上的小黑，本来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此刻，他的眼皮突然跳了跳。

    陈昊乾笑：“赵同学，你不会是想给他翻案吧？我听说当年就有个姓赵的想要给古魔翻案……叫什么来着，好像……”

    秦烨看了陈昊乾一眼，那一眼不怒自威，带着强大的压力。

    陈昊乾立刻闭嘴。

    赵昱尘肯定是要教训的，但秦烨绝对不能得罪。

    赵昱尘说：“每一次血流成河的战争，都是人类先发起的；古魔王墨玄的每一次攻击，都要损毁自身的血肉；而且在过去几天的录影带中，我从来没见过墨玄露出过半点愤怒的表情，更加没见过他有任何凌虐人类个体的行为。”

    其他的同学都来了兴趣，认真地听。

    秦烨听得尤其认真。

    赵昱尘说的都是客观事实，观察非常仔细，是一个新思路。

    “嗤！”陈昊乾嗤笑，不屑地小声嘀咕，“我猜他是想为人类公敌翻案。”

    柳凭风并不关心赵昱尘到底要给谁翻案。

    他更关心秦烨。

    那个光之子一般的优秀男人，自己从小就看上的男人，此刻竟然对赵昱尘露出认真的神色。

    赵昱尘是什么？精神力都没有，来自大角星的贫民窟，说一些惊世骇俗的话吸引注意。

    他那里比得上自己？秦烨却对这样的人，露出赞赏之色。

    自己跟秦烨认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对自己流露出半点欣赏！

    柳凭风心中涌起一股怒气，面颊都微微扭曲。

    但这种时候不适合自己上，柳凭风微微扭头，对陈昊乾点头以示支持。

    陈昊乾得了校长独子的支持更有底气起来，说：“赵昱尘，你的思想很危险呢！那个叫赵什么的，见鬼我给忘记了……他就是跟你一样的论调，后来被判反人类罪，最后畏罪自杀。你千万别学他。”

    赵昱尘的目光猛地射向陈昊乾。

    眼神凌厉，又严肃克制。

    陈昊乾适可而止，及时闭嘴。

    赵昱尘对着司无量说：“我认为，墨玄对于人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他除掉赤金，只是在清除古魔的叛徒。杀死的人类，只是附带品而已。”

    司无量说：“你认为古魔没有感情？”

    赵昱尘摇头：“不，我认为他们的感情应该很淡漠，但，一旦有了感情，就会不顾一切，亘古不变。”

    所有的同学都摇头，全部不同意这种说法。

    包括秦烨和孙陨流。

    司无量并没有急着否定赵昱尘的说法，只是反问：“你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赵昱尘说：“因为古魔赤金。虽然我不知道当初的德诺文上将用什么方法窃取的赤金基因，但古魔赤金帮助人类，哪怕被人类关在实验室研究，也没有做出过任何伤害人类的行为。我想，它有能力逃出实验室，但它却没有。最后赤金还帮助银河皇帝封印魔王墨玄，是因为……可能是因为……”

    赵昱尘觉得自己内心的想法太过大胆，他不敢说出口。

    他只是低头，轻轻揉了揉布包里小黑的脑袋，小黑这次没有躲避，任由他撸。

    撸了一会儿小黑后，赵昱尘说出了最后的结论：“我认为古魔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它们的感情比人类深沉太多，也忠诚太多。人类觉得它们冷漠，觉得它们残忍无情，可能只是因为它们不会轻易交付自己的感情。”

    “还有证据吗？”司无量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赵昱尘说：“魂兽。魂兽和古魔出于同源，它们一旦绑定人类，就会终生只爱他，至死不悔！会为他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就是证明！”

    本来还在任由君撸的小黑，这会儿突然浑身一僵，然后，一爪子打在了赵昱尘的手上。

    打的很重，爪子也毫不留情，直接把他抓出了一条血印。

    “你的魂兽在打你！”孙陨流眼尖，立刻叫了起来，“你看小黑还一脸嫌弃，显然是不同意你的说法！”

    秦烨低头看向赵昱尘的手，见他手背流血，提醒说：“赵同学，你的手被抓伤了，要不要去看下医生。”

    柳凭风扭过头去，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嫉妒到变形的脸。

    司无量在听了赵昱尘的话后，表情严肃，神色凝重。

    他一字一句的说：“你说的都是一派胡言。陈昊乾同学说的对，你的思想很危险。我再强调一遍，古魔是人类的公敌；而魂兽之所以是人类的朋友，只是因为它们更友好，更善良。这是古魔系的基本价值观和立场。好了，第一期课程就此结束，大家都散了，作业我会让助教通过教学网发给你们。”

    赵昱尘本来觉得自己说的挺对。

    但低头看小黑，再看看自己流血的手背。

    自家魂兽□□裸的嫌弃和抗议，就是自己刚刚在胡说八道的最好证明。

    赵昱尘沉思，连秦烨和孙陨流等人向他道别，都没太注意。

    赵昱尘低声喃喃：“难道我说错了？可是我总感觉……”

    司无量看着埋头沉思的赵昱尘，想起他刚刚的那些言论，心中感到了一分沉甸甸的责任。

    他来到赵昱尘面前，声音肃然：“赵昱尘，今天是第十天。按照约定，我会把我知道的关于你父亲的事情都告诉你。你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