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恰逢沐休。
“你说什么?”陶渊被元朗叫起来吃药,他捧着喝了一半的药碗,对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如遭天雷。
元朗以为他没听清,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大人和皇上关系很好,偶尔还一同在外过夜。”
陶渊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明显是有情况啊!
但估计萧云靳中意的也是之前那个陶渊,和他没什么关系。
回想起萧云靳那张脸,和昨天他离开之前留下的那个强硬的吻,陶渊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确是喜欢男人,也确实喜欢萧云靳那张脸,虽然萧云靳性子让人捉摸不透,但是也还是可以相处看看的,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又是一个死了一次的人,没有那么多顾忌,可是萧云靳喜欢的是之前那个陶渊,他还是想想怎么把这个烦人的大包袱甩掉吧。
另外,他可以确定的是,剧情绝对发生变化了,至少他可以保证,剧本里萧云靳绝对和现在这个不一样。
以后做事要多加小心了。
陶渊精神比昨天好了不少,但毕竟大病初愈,身子骨又不好,即使现在是夏天,也被元朗套上了一件不算薄的外衫。
“大人看上去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昨日过来报信的小少年端着一盆水进来了,他名叫元平,是和元朗一块伺候他的。
陶渊洗了把脸,把洗脸的帕子还给了元朗,笑着问眼前小小少年:“哪里不一样了?”
元平被他的笑容看呆,脱口而出:“变得更好看了。”
陶渊笑着摇摇头,果然是小孩子。
他重生到这里之前已经三十一岁了,重生之后反而年轻了十岁,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元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赶忙道:“不不不,大人原本就很好看,现在笑起来就……就,就更好看了。”
“小渊,”陶涣从门外进来,元朗元平见陶涣来了,赶紧收拾好东西出去了,“今日可好些了?”
陶渊恭敬有礼道:“回爹的话,好多了。”
“你我父子之间,不用这么拘谨,”陶涣道,“明日上朝,你可要去?”
陶渊想也不想:“去。”能多了解一下辰朝,还是多了解一些好。
毕竟剧本只是讲了一个故事,而他现在所处的可不只是一个故事,而是一整个真实的世界,更何况,他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一点也不了解,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但是上朝就等于要和萧云靳见面,而且他作为丞相,自然站的离萧云靳不远,陶渊简直不能想象明天会是个什么样的修罗场。
想想就十分悲催。
“小渊,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是爹还是要多提醒你,”陶涣忽然正色起来,“西南那边的事你一点也不要管,能不和他们来往,就尽量断了联系,就算他们来联系你,也要随时告诉为父。”
陶渊皱眉:“西南?”
“昨天我应该让元朗和你解释过了,”陶涣在八仙桌边的凳子上坐下,“你的亲生父母,也就是我的哥嫂,在你出生没多久就在战场上牺牲了,西南你祖母家中无人愿意照顾你,我便将你要到了我这里。”
陶渊点头,这些他昨天都听元朗说了。
陶涣道:“你虽不是我亲生,但胜于亲生,西南那边你听为父的,不要多管,你现在身在要职,全天下的人都盯着你,走错一步,便是错了万步。”
“孩儿多谢爹指点。”陶渊生前父亲背叛了母亲,离开他们两人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母亲后来也郁郁寡欢,最后怀恨而终,这一辈子,虽然到了一个不熟悉的世界,居然还有个处处关心自己的爹,陶渊心中不能说不感动。
“倒真是变了许多。”陶涣由衷道。
陶渊心说那可是,都换了人了。
午后,宫中来了人,说是昨天和陶涣说好要来给陶渊看病的太医。
陶涣也出来迎接,见到人却愣了愣,他昨天约的明明是林太医,怎么今天来的是太医院首周允春?
周允春白头发白胡子,很是仙风道骨:“太傅大人。”
陶涣拱手:“院首今天怎么过来了?”他年轻时是皇子们的老师,周允春这么叫他也没错。
倒是陶渊有些讶异,剧本里可没提到太多关于陶涣的故事,但若陶涣真是太傅的话,他的处境未免就有些微妙。
皇上的伴读,父亲是太傅,怎么看他这个丞相都像是走了后门才当上的。
他微微低下头,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听着两人对话。
周允春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许久未见丞相大人了,之前原本是该由老身来为丞相大人诊治的,奈何当时老身去了城外三霞山上采药,才让小徒来了。”
“院首言过了。”陶渊笑道。
周允春听了他的话,多看了他几眼。
他平日里与陶渊接触不多,只听其他人说过,这个丞相和草包没有什么两样,成天到晚嘴里就是一句“皇上今天立后了没”。
简直烦人。
但是今天一见,却觉得与他人所言不符,这明明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
果然,人言不可信,不可信。
几人进了内厅,周允春拿出一块棉布缝的垫子,示意陶渊把手放在上面:“容老身再为大人把把脉。”
陶渊照做。
须臾过后,陶渊明显感觉到周允春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抖了一下,但最后周允春笑了笑:“大人身体已无大碍,只要注意调理即可。”
陶渊看着他清明的双眼,也笑了笑:“多谢院首先生。”
“大人多礼。”
送周允春离开以后,陶渊敢断言自己身体肯定不如他说的那般已无大碍,这人估计也不是陶涣请来的,很有可能是萧云靳派来的。
倒是挺关心自己。
想到这里,他心中叹了口气,关心的也是之前那个陶渊,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那个陶渊已经死了,自己这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只能代他受着这份恩惠罢了。
也不知道将来若是不小心被萧云靳知道了他不是原来那个陶渊,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
……
皇宫,栖龙殿。
“启禀皇上,陶丞相体内确有毒物,但依老身所学,无法判断出是何毒物。”周允春对玉桌后面的人道。
萧云靳沉吟半刻,道:“你可能猜测是哪里的毒物?”
“恕老身无能,老身无法妄下断言。”周允春低着头道。
“无妨,你退下吧。”萧云靳挥挥手,待周允春离开之后,他身边的大太监总管福满公公给他倒了杯今年新采的龙井:“皇上也不必太过担心,丞相身上若是真有事,周太医也不会这么镇定,想必是周太医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只不过还未确定,才未和皇上言说。”
“若真是你说的这样就好了。”萧云靳一改之前在陶渊面前的戏精模样,头疼的揉了揉眼睛,“这次失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皇上不妨等明天看看,丞相明天可就回朝了。”福满笑呵呵道,“之前的事,的确是皇上有些冲动了,且要记得和陶丞相道歉才是。”
萧云靳抬起深色的眸子:“说的也是。”他随手拿起一本折子,翻开以后,眼睛定定的看着上面的字,显然是正在走神。
福满也不提醒他,乐呵呵的看着窗外飞过几只喜鹊。
看皇上这个样子,可真是被陶丞相勾住了,不过两个人竹马竹马,产生这种感情也说得过去,更何况两个人本来就很配,没有理由不在一起。
再说了,本来就是一对,分久必合,是千古之理啊!
……
“小渊,”陶涣笑着招了招手,“看什么呢?”
他们现在正在去上朝的路上,时间明明还很早,路边就已经有了卖早点的小摊子,一对老夫妻笑呵呵的给过路打更的更夫盛了满满一碗馄饨。
陶渊转回头:“好奇罢了,好像这些事从来没都有看过一样。”这话是真的,他的确没见过。
“落梅城是辰朝主城,自然比其他地方要热闹的多,”陶涣道,“待会儿到了宫中,可要记得把这幅表情收起来,朝中处处都是眼睛,你这次大病,人人都在盯着你,务必注意。”
陶渊点头:“孩儿知道了。”
又行了约一刻钟的时间,车夫在外面敲了敲车框:“大人,老爷,到了。”
陶涣先下了车,再伸手把陶渊扶下来,见他打了个晃,连忙扶住他:“没事吧?”
“头有些疼,不碍事。”陶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晃了晃脑袋,总算好多了。
“不然今日还是回去吧?”陶涣担心看他。
陶渊笑笑:“多谢爹关心,我没事。”
入了内宫门,迎上来一个身着铁青铠甲的将军模样的男子,到了他们跟前,一抱拳:“太傅大人,丞相大人。”
“云侍卫长。”陶涣抬手向陶渊介绍,“小渊,这位是云景鹤,宫中亲卫队侍卫长。”
陶渊微微点头,未曾言语。
“皇上吩咐在下带丞相进去。”云景鹤恭敬躬身,“还请太傅大人独自去正龙殿。”
陶渊闻言心中皱眉,这个萧云靳又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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