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陶渊听见有人在叫他,他挣扎着从香甜的睡梦中睁开眼睛,突如其来的阳光刺痛了他的双目,他只好来回眨眼以适应这光芒。
元平站在他床边,手上端着汤药:“大人,时辰不早了,该吃药了。”
“嗯?”陶渊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何时了?”
“回大人的话,已经巳时了。”元平老实回答。
陶渊猛地坐起来:“什么?巳时?”昨天萧云靳究竟带他泡了多久的温泉?怎么也不叫醒自己?
元平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道:“是皇上交代的,他昨天把大人送了回来,又吩咐我们,说是让大人好好睡,什么时候醒了通报他一声。”
“你们就这样让我睡了一天?”
“大人身子还未大好,多休息休息也是应该的。”元平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很是实诚,他就是觉得皇上对自家主子可真是好,因为陶渊一直睡着没醒,就连今日的早朝也免去了。
陶渊却不这么想,他担心的是陶涣,依照剧情来看,至少在之前的陶渊病逝之前就已经在朝中树立起了许多敌人,万一今日他们趁自己不在朝堂,为难陶涣可怎么办?
前世他无父无母,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了个处处疼他关心他的父亲,即使并非亲生,也胜过于亲生了。
“父亲呢?”陶渊揉了揉额头,昨天泡过温泉之后,头疼之症确实好了不少。
元平一边递给他新衣服,一边道:“老爷今日去了普渡寺,说是为大人祈福。”说完又道,“普渡寺的佛祖可神了,据说有求必应,但最神的还是那位了业大师。”
“了业大师?”陶渊一口喝完碗中汤药,随口问道。
元平应道:“是啊,传言,了业大师可是通天遁地的半仙之体,千金万银都买不来他一句预言,他只和有缘之人见面。”
“怕不是没有什么真本事,才这样说的吧?”陶渊伸手让元平给他套上外衫,今日已经错过了早朝,所以也不必穿朝服,只穿便服即可。
元平被他吓了一跳:“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了业大师可是连先帝都敬重的人,是有真本事的。”
陶渊哭笑不得,常言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更何况是在宫廷中,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对了业大师深信不疑?
用过早膳之后,正赶上陶涣回府,陶涣身上头上还有些露水,看得出来应该是很早就去了普渡寺。
“听说皇上昨日带你出去了?”陶涣道,“看上去是比昨日好多了。”
陶渊拱手:“父亲为儿子操劳,儿子有愧。”
“父子之间不必在意这么多,对了,”陶涣脸上神色有些怪异,“下月初三,你随我去一趟普渡寺。”
“为何?”陶渊不解。
陶涣沉默一会儿,才道:“了业大师点名要见你,普渡寺中皆是名门望族来上香,估计这会儿消息已经传遍落梅城了。”
……
“了业大师要见小渊?”萧云靳也得到了消息。
福满低头称是:“的确如此,皇上可要陪着去?”
萧云靳沉吟道:“何时?”
“下月初三。”
“那日是祭天的日子。”萧云皱起眉头,虽说那天他确实可以想办法匀出时间陪陶渊,但终究是大日子,他若是骤然离开,怕是会落世人口舌。
福满也很是为难,萧云靳这几日天天抽时间去找陶渊,虽说政事上未曾有懈怠,但太后那边不时有人来请,萧云靳每次都不在未免太过引人注意。
萧云靳叹了口气:“把烈云十八骑给朕叫来。”
烈云十八骑是上祖留下来的一套编制,从每年年龄事宜的孩童之中寻找分别善医术、探机、暗器等十八个,每组两人,以便一组出事或是缺人时另一组能及时顶上。
十八人身形体量都差不多,身着白色打底火色镶边劲装,脚下落地无声却步步有力,个个都是武功高手。
“风翡,”萧云靳对其中一个带头的眉角有道刀疤的青年道,“朕派你带一组烈云使去保护丞相,务必不能出一点事,若是有事,朕拿你试问!”
风翡低头行礼,声音一听就是习武之人:“是!”
又吩咐了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萧云靳这才头疼的挥挥手让他们都下去了。
福满适时给他递上一杯冰镇莲子羹:“皇上,天气炎热,您昨晚批折子到半夜,早上又起来上朝,怕是有伤龙体,先歇会吧。”
萧云靳整个人精神的确不太好,主要还是因为陶渊身上的毒。
老九那边昨天来信,说是毫无头绪,他得知消息之后半天没说出话来。
虽然周允春也没说这毒会把陶渊怎么样,但终究不是好事,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陶渊这件事。
福满见他脸上均是倦色,识相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在他身后。
不久,安静的御书房里响起萧云靳淡淡的声音:“快到祭天了,传静王与成王进京吧。”
福满刚要应下,御书房外就传来侍卫通报的声音:“启禀皇上,镇国将军求见。”
“进来。”
李公沂年近五十,还是一副武将模样,身子骨也很是硬朗,一说话下巴上那撮小胡子就一耸一耸的:“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萧云靳随手拿起一份奏折,心不在焉道,“爱卿赶着晌午急匆匆进宫见朕,可是有何要事?”
李公沂道:“微臣见祭天之日将近,而将士大多都还在外征战,依照我辰朝风俗,祭天向来是要和天下百姓一同庆祝的,方能福泽均沾,佑我大辰。臣为卑将,也不知该如何调度,特来请皇上示下。”
萧云靳皱眉,李公沂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这个时候西蛮正值战乱,虽然说战事渐渐有平息之态,但也不能松懈。
“依爱卿看,这事该怎么做?”
“微臣言行甚微,但也有一建议,祭天不求同行,但求同心,不如让镇守在外的将军们略行小礼,犒赏三军,不必多费心思,又可能安抚军心。”李公沂道,“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萧云靳笑道:“就照爱卿说的做吧,爱卿若有需要,去找蒋远翟商议即可,朕最近有些私事,脱不开身。”
李公沂行礼:“微臣遵旨。”
待李公沂离开之后,福满有些担忧,萧云靳见他一张包子脸都皱到一起了,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若心中有事便说出来,苦着张脸做什么?”
福满道:“皇上,这镇国将军本来手中就已经有不少权利,您前些日子还将念北城的军权也交给他大半,就算是为了镇压匪乱,也用不上这么多兵力啊!”
“他是继太后的远方亲戚,要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就行,由他去。”萧云靳无所谓道。
福满有些为难:“但奴才最近听老太监们嚼舌根,说是李将军与丞相大人可不太对付。”
“嗯?”萧云靳放下手中写了一半批注的折子,“说仔细些。”
福满道:“李将军是继太后的人,皇上自然是比奴才要清楚的多,他要这么多兵权在手是为了什么,想来皇上也清楚。”
见萧云靳一直在听,福满这才继续道:“丞相大人一直为国为民,苦心劳力,这可和李将军提倡的壮大国威相悖,再加上,丞相大人和太傅大人可是一直站在皇上这边的,听说,这次陶丞相的病,也有他的手笔,但这都是那些下人们的闲话罢了,皇上不必往心里去,就当奴才多嘴。”
萧云靳眸色深沉:“闲话有时候,可不一定是闲话。”
世人皆道,世事难料,却不知,世事大多都是人所为之。
“在这宫里,除了小渊和太傅,也只有你愿意和朕说说体己话,”萧云靳笑的有些苦涩,“以后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福满在心里叹了口气,常言道,当权位者,九龙至尊,却不知,皇位上这条尊龙,有多寂寞。
皇宫是一个华丽的牢笼,一旦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更何况是皇家人,从出生起身上便带着费尽一生也取不下来的枷锁。
但若是没有登上龙位,萧云靳怕是早就在七年前那场轰动朝野的九龙夺嫡之战中殒命了。
这皇位,是万人之上,是荣华富贵,是万里江山,同时也是沉重锁链,让人永远挣脱不开。
他是看着萧云靳出生的,先帝昏庸无道,当年的元后生下萧云靳的时候,先帝还在现在的继太后,当时的季贵人宫里享乐,就连萧云靳出生之后,他也只是匆匆过来看了一眼,给了名字,又去了季贵人那里。
元后早就已经对先帝没有感情,在皇宫之中,从来就没有纯粹的感情,除了抛却权位之争的母子之情之外。
奈何元后也死的早,留下萧云靳一个人在这险恶宫廷之中独自长大,若不是有太傅大人带来了他的养子陶渊和萧云靳作伴,还不知道萧云靳会长成个什么性子。
不过,现在好了,陶丞相也回到了以前的样子,若是元后在天有眼,定会保佑这两人长长久久,一生喜乐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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