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将军府出来,陶渊心情很好。
虽然被李公沂打了个马虎眼糊弄过去了,但他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至少李公沂知道他手上有他的把柄,短期内会老实不少。
他能猜到明天早朝会听到什么消息,萧云靳是不会严惩李公沂的,毕竟也算是一个大功臣,即使现在李公沂犯了大错,也只能忍着,这就和当年的雍正忍年羹尧是一样的道理,忍到最后,不是忍无可忍才出手,而是终于等到了一个不再忍的机会。
他也和萧云靳一样,在等这样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
这时他刚刚走下将军府门口的最后一级台阶,迎面就慌乱跑来一个杂役,手上抱着什么,撞到了陶渊身上。
幸亏陶渊身后还有一个守门的下人扶住了他,不然这一下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没出事也就算了,陶渊本来就是好性子,万一摔出点什么事来,萧云靳非亲自拆了将军府不可。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萧云靳拿陶渊当宝似的捧着?
陶渊没摔着,杂役就没这么幸运了,摔在了台阶上,差点没把大牙磕掉,手里东西也掉在了地上,摔的粉碎,慌忙抬头才看见陶渊身上价格不菲的衣服上一滩污渍,忙不迭跪下来:“大人饶命,小的不是有意冲撞大人的!”
陶渊无奈的看着自己衣服上不知道是什么的脏东西,叹了口气:“行了,我没事,你起来吧,以后小心点。”
“是是!多谢大人饶命!”
陶渊摇摇头,多看了一眼他掉在地上的东西,发现只是一盆兰花,现在已经是一堆碎片,他想着不过是些泥土脏水罢了,也没和他多说,打算快些回去洗洗,转身离开了将军府。
而那杂役揉着下巴站了起来,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消失,才急匆匆跑进了将军府,看都没看地上的兰花。
……
元平迷迷糊糊地在陶渊房门前站着,头一点一点的,睡眼朦胧间瞅见自家小院子墙头上略过一抹白色衣角,一下子就被吓清醒了:“皇上万岁!”
萧云靳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你家大人呢?”
“回皇上的话,大人正在里面沐浴,让小的在门口守着。”元平老实回答。
萧云靳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哦?你先下去吧,朕在这等会儿,有事叫你再进来。”
“是。”
萧云靳等元平走远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了陶渊门前,听着里面的声音。
已经没有水声,估计已经在穿衣服了。
萧云靳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推开了陶渊的房门:“小渊,你……”
陶渊原本已经洗完了,但是衣服还放在卧房床边,他想着也没人进来,干脆就光着身子过去拿衣服,谁想到萧云靳神一般的推开了门。
两人都是一愣。
陶渊是被吓的忘了要干什么,萧云靳则是被眼前一幕惊得忘了要说什么。
半晌,一阵习习微风吹了过来,就算是盛夏,刚洗完澡赤/身/裸/体站着不动,也是很冷的,陶渊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第一反应就是去关门。
萧云靳本来愣着没动,就见陶渊向自己这边走来了,脑子一抽,十分深情地伸手抱住了陶渊,却没想到陶渊脚下还有些滑,连带着萧云靳也没站稳……
“小渊啊,爹来找你去……”这时,陶涣走进了小院子,而陶渊的房门是正对着大门的,于是陶涣一进来,就看见两个叠在一起的人双双抬头看着自己,其中一个还没穿衣服,目测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他反应神速:“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陶渊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门外,欲哭无泪。
萧云靳突然意识到陶渊还躺在地上,赶紧起身把他扶了起来:“没摔着吧?”
陶渊被他按到一处,嘶了一声。
萧云靳浑身一震,忙去看自己刚刚摸到的地方,那是背后肩胛骨下面,现在已经是红了一片:“疼吗?”说着又按了按。
“你说呢!”陶渊被他按的生疼,眼泪都出来了,带着眼泪看着萧云靳,这要是没碰着倒也还好,就是麻麻的一片动弹不得,现在直接就是用辣椒混着盐水撒在了痛处一般,疼痛难忍。
萧云靳急道:“磕哪了?”
陶渊倒吸冷气:“你别按了,疼疼疼……”
萧云靳也顾不上什么穿没穿衣服了,赶紧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陶渊披上,把他打横抱起,大跨步把人放在了床上:“被子盖好。”
陶渊已经没有力气说他了,但身上洗完澡还有水,刚刚又在地上蹭了一身灰,着实不舒服:“……我还要洗。”
萧云靳一愣,低头才看见陶渊身上有不少灰尘,失笑道:“朕帮你洗?”说着隔着被子趴在了陶渊的肚子上,使劲蹭了蹭。
“你帮我洗那今天就洗不完了。”陶渊把他的大脑袋推开,“闭眼睛。”
“不闭行不行?”萧云靳眼巴巴盯着他露出来的精致瘦削的锁骨看。
“不行。”陶渊身上难受,背后又疼,干脆大不敬地用另一床被子把萧云靳的头盖住,确定他看不见之后才松手。
萧云靳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喘不过气了。”
“我数到三,你才能掀开。”陶渊说着话已经从床上下来了,这种在萧云靳面前不着一缕的感觉让他觉得分外羞耻,虽然萧云靳现在看不见,这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他迅速的泡进了还没冷下来的浴桶里,舒服的舒出一口气:“三,你可以出来了。”
萧云靳猛地掀开被子,转头却只能看见陶渊还露在外面的后背,他颇为失落的叹了口气:“还以为能看到屁股。”
陶渊早就猜到他想说什么,懒洋洋撩起一捧水泼在身上:“还能不能有点追求?”
水流过他的颈窝,又顺着肩膀流入看不见的地方,让人神思遐想。
“还以为能看见小渊的那个。”萧云靳吞了口唾沫,迅速改口。
陶渊眯起眼睛看他,眼角一颗泪痣更添诱/惑:“过来帮我擦背。”
萧云靳顿时两眼放光。
……
将军府。
李公沂坐在上首,再一次问下面跪着的人:“确定泼上去了?”
“是,小的亲眼看见泼上去了。”这跪着的人正是之前冲撞陶渊的杂役,“大人计划天衣无缝,定能不负所望,必成大计。”
李公沂被陶渊一番话说的心烦气躁,此时也不理会杂役的阿谀奉承,只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等到杂役离开之后,筱原花厅屏风后走出一个高大男人来,他有着一双与大辰人不同的灰蓝色眼眸,深邃而又让人捉摸不透,就像是西蛮最凶狠的猎鹰,随时准备着对猎物一击致命。
男人开口就是流畅的大辰官话:“刚刚那个,就是大辰的丞相,陶渊?”
李公沂见他出来,忙跪下叩头:“回二王子,正是。”
此人正是本该呆在西蛮王帐中的二王子,阿史那图杰。
“此人心思缜密,诡计多端,殿下务必要小心才是。”李公沂提醒。
阿史那图杰没理他,嘴里反复念着陶渊两个字,似乎是要把这两个字放在嘴里嚼碎了吞下去一般,半晌,他才勾起一抹不明的笑容:“大辰的人都有字,他的字是什么?”
“陶渊,字戡之。”
“戡之?”阿史那图杰愣了愣,随即大笑道,“好一个戡之!果然是大辰皇帝死死攥在手里不肯放的人!”
他转头问:“事情可办妥了?”
李公沂惶恐道:“办妥了,办妥了,在下特意让杂役拿着混了蛊虫的花草撞到了陶渊身上,亲眼看着蛊虫钻进去才回来的。”
“好,好!”阿史那图杰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表情,“那人说的果然不错,得陶渊者得天下,你们大辰人有句话叫做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李公沂斟酌着他的意思:“二王子的意思是说?”
“我要陶渊。”阿史那图杰斩钉截铁道,“我要他成为我的。”
李公沂心中大惊,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陶渊和当今圣上萧云靳关系不浅,阿史那图杰这是要和辰朝皇帝对着干啊!
阿史那图杰眼中略过一道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猎了许久的猎物终将落网,终于可以和陶渊见面了,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他十几岁那年,西蛮王还不是西蛮王,他也只是一个小王爷,却在跟着父亲来大辰看天子祭天时看见了六皇子萧云靳身边的小少年,也和他比不多年纪,明明浑身书卷气,偏偏就挺着腰板站在那里,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就连后面的杂耍都没心思看。
他忽然就想起小时候先生教的一句话,用来形容这少年最合适。
华韵之内敛,流光之暗藏。
父亲问他在看什么,他伸手一指,指向那个于万千人中依然不敛仙气的少年:“我要他。”
这一指,就成了他以后所有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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