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花见到萧云靳，差点没蹦起来，幸亏脑子没卡壳，又赶紧下跪行礼：“微臣二等巡将军王小花，参见皇上！”
他声音倒是雄厚，就是说的话让萧云靳脸色一僵。
王，王小花？
陶渊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他对此已经没有反应了，只是静静站在萧云靳身后。
王小花见萧云靳一直没搭理自己，心中忐忑不安，怕自己刚刚那些粗话脏话惊扰圣上，到时候再被治个不敬之罪，只好又报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萧云靳咳嗽两声，回过神来：“平身吧，小……王将军。”
王小花想不明白萧云靳为什么要叫他小王将军，但是到底还算懂些脸色，起身之后，大话都不敢说一句。
“你说朕是凶手？这里出了什么事？”萧云靳手背在身后，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勾了勾身侧陶渊的袖口。
陶渊目不转睛握住他的手。
王小花可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做些什么，万分惶恐又跪了下去：“微臣罪该万死，冲撞了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朕在问你话。”萧云靳咬着牙根道。
真不是生气才咬牙，主要是王小花这名字配上他这么一副大身板，孔武有力的肌肉，还有一下巴的大胡子，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笑。
王小花道：“回皇上的话，今日早晨丞相大人曾与长春侯府嫡子季元军起了争执，午后季元军就死在了他自己的小院子里。”他这话说的巧妙，不但把自己从这件事中不着痕迹的揪了出去，同时也把脏水泼在了陶渊身上。
“可有人与他同住？”萧云靳问道。
王小花想了想，道：“有另外三名考生，两个是季元军的远方兄弟，还有一个是落梅城中的方无。”
“前两个应该不是，将军为何不费点心思，去查查最后一个人呢？”萧云靳意有所指道，“反而在这里污蔑当朝丞相，搬弄是非，该当何罪？”
王小花心中觉得自己没说错，本来就是季元军在和陶渊发生口角之后才出事的，却又没法说出来，因为的的确确是他说话不经脑子才惹人厌烦，他也没话说，只好直挺挺站着。
“先下去把这两件事做好，”萧云靳挥挥手，颇有些不耐烦，“其他的做好之后，再来找朕。”
“皇上，考院乃是考试重地，就算是……”他抬头看着萧云靳，斟酌道，“就算是皇上也不能随意闯入。”
萧云靳道：“你倒是忠心耿耿，朕难不成还能冲撞了这里不成？让你去就快去！”
“微臣告退！”王小花转身走的飞快。
元朗自觉地去把被王小花压破了的凳子残渣收拾好，蓝雨也回树上蹲着去了，只留下两人。
“我早上也就和他说了两句话，应当与我无关才是。”陶渊纳闷道。
萧云靳单手揽过他的肩膀：“朕自然知道和你没有关系，这件事交给你不太合适，毕竟你已经一脚踏了进去，作为局内人，你还是远观即可，夏试不会中断，该怎么进行还是怎么进行，只不过会派更多的兵力把守。”
说完他又不放心叮嘱道：“朕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终究有离开或是疏忽的时候，蓝雨守着你，朕也放心。”
“嗯，你自己也小心。”
“说的怎么好像朕马上就要走一样？”萧云靳捏捏他的脸，“走，先去看看季元军。”
“已死之人，恐污了皇上眼睛。”
“朕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怕他？”萧云靳话里有话，但也没说破，所幸陶渊也没多问。
……
“启禀太后娘娘，”一个小太监毕恭毕敬跪在下首，手上捧着一个做工很精致的木盒子，“长春侯府来信了。”
“呈上来。”季氏懒懒靠在贵妃榻上，手中捏着一个水灵灵的葡萄。
身边的小侍女把盒子接了过来，恭敬打开之后放在季氏眼前：“娘娘请过目。”
季氏在另一个小侍女递过来的手巾上擦了擦手，从木盒子里拿出那封信，用尖锐的手指甲划开了封胶。
仔细将手中信读过两遍之后，季氏蹙眉，半晌未曾言语。
足足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她才放下手中信纸，淡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其中温度令人不寒而栗：“给李公沂带句话。”
……
“自己杀了自己？”萧云靳蹲在地上，看着季元军的尸体，摸了摸下巴。
陶渊也蹲了下去：“但事实的确如此。”
“这事看起来蹊跷，交给朕来办，你不用多操心。”萧云靳起身把他也拽了起来。
“还是先请个仵作来瞧瞧吧，免得到时候万一被人发现，也好有对付的说辞。”陶渊还是不甚放心。
萧云靳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就照你说的做吧，一切保密。”
陶渊松了口气：“多谢皇上。”
话音刚落唇上就落下一个轻吻：“下次再和朕生疏，就必须给朕亲一下！”
陶渊看了一眼地上季元军的尸体，有些头晕目眩，居居居居这样也能亲上来？真是好厉害！
这时元朗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停在他俩面前，都忘了要向萧云靳行礼：“大人！皇上！不好了！考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消息，聚集起来说是要为季元军讨个公道！”
陶渊一愣：“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不是特意嘱咐了不让说出去吗？
蓝雨从树上跳了下来，拍拍身上灰尘：“是王小花不小心说漏了嘴，那群人现在已经快到这里了。”
“你先进去，别让别人看见你。”陶渊怕别人看见他在这里，又有什么文章好做，赶紧把人推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萧云靳无奈，只好把窗户推开一条小缝，好让自己能看见外面情形。
考生们吵吵嚷嚷着来到了陶渊的小院子，看见只有他和元朗两个人在，看上去恨不得直接扑上去生吞活剥了陶渊一般：“季兄怎么突然就死了？是不是因为他曾经得罪了大人，大人你故意取他性命？”
“就是！定是这样！”
“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光天化日草菅人命，成何体统！”
“要是我大辰都是这般人，岂不是丢尽了大辰的脸面！”
“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萧云靳听着这些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陶渊挥挥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幸好这群人虽然情绪激动，但到底也是读书人，此时都停了话头，听陶渊说话。
“季元军一事，事发突然，恐有蹊跷，需要仔细调查，还请诸位莫要因为一时冲动，作出后悔之举。”陶渊一番话说的巧妙，他并没有把自己摘出去，却也算是给了考生一个交代。
果不其然，一时之间，众考生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人说话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的时候，一个瘦瘦高高的考生大步走到陶渊面前，问他：“大人可敢说自己与此事毫无干系？”
陶渊笑着道：“不敢，诸位都不敢，毕竟我们都曾与季元军接触过，我们之中也不泛与季元军走旧仇新恨之人，谁敢说自己与此事无关？”
众人沉默，有几个人低下了头。
的确，这里都是贵家子弟，家中都有人在朝为官，朝中你争我夺何其激烈？又怎能说没有互相仇恨过？没有相互诅咒过？
陶渊淡淡一笑道：“季元军之死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惊呼打断了。
只见那个出来问他的瘦高男人，扑倒了陶渊，双手死死的掐住了陶渊的脖子，满脸凶狠，脸上尽显疯狂之态。
周围都是读书人或是平日里浪荡惯了的贵家子弟，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人反应过来去把这人拉开。
陶渊被他掐的不能呼吸，一时脸色都开始发红，然而这人手劲大得很，他怎么抓挠拍打都没有用，眼看着渐渐没了力气。
萧云靳脸色顿时一变，飞身奔了出来，一脚将这人踹飞出去，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皇上怎么会在这里，就又被瘦高男人的疯狂惊住了。
瘦高男人不管不顾的爬起来冲上去又要扑抓陶渊，似乎陶渊于他而言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亏得萧云靳在他旁边，没有给他接近的机会。
瘦高男人几次扑抓都没有成功，嘶吼声越来越大，竟像是一只猛兽一样，又扑了上来。
陶渊被眼前一幕惊得呆住了，后退了一步，差点被脚下石头绊倒，萧云靳赶忙去拉他，反而把背后露了出来，瘦高男人看准机会，扑向了萧云靳，打算先把挡路的家伙解决掉。
陶渊一惊，条件反射一样抓住了萧云靳的手臂，把他转了个身，将自己送了上去。
瘦高男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甚至听见自己的脖子发出“咔擦”一声，男人的指甲都陷进了他的皮肉，陶渊一时只觉得快要窒息。
说时迟，那时快，萧云靳反应神速，回身飞起一脚就要将男人踢飞出去，这时男人身后出现一道高大黑影，手中拿着一把长剑，狠狠刺穿了男人的后心！
滚烫血液喷溅而出，尽数撒在了陶渊脸上。
陶渊被眼前一幕惊得怔住了，惊吓加上无力，胸口和脑袋里像是有东西在疯狂爬动，似乎下一秒就要生生咬破他的皮肉爬出来一般，他被疼痛刺激得眼前一黑，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王小花！”萧云靳赶紧伸手接住陶渊，怒声斥道，“谁让你插手的！”
他刚刚明明能把人踹飞出去，谁知王小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估计是救驾心急，又或是其他，给这人来了一剑，这给陶渊的刺激比之前还要大，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萧云靳心下惊急，也顾不上那么多，打横抱起陶渊就冲向门外。
众考生也被吓住了，纷纷给萧云靳让出了一条路。
蓝雨跟在了他身后，萧云靳脸色阴沉的像是下一秒就能滴出水来：“去老七那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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