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残忍了！”篝火映照下，一人一龙异口同声。
洛星涯无视对面食物的杂音，对怀中的上官蓝晴反问道：“你不是笑得很开心吗？”
上官蓝晴理直气壮道：“因为它很可爱啊！”
可爱？
洛星涯冷眸扫了一眼对面的小龙。
小龙经他视线一扫，浑身不由自主打起寒颤，忍不住倒着向后爬去。噗嗤！它的小翅膀碰到身后的篝火，顿时燃烧起来冒出一股白烟，空气中立刻飘荡起新的野味的美味。
小龙尖叫一声打了个激灵，哧溜一声跑向远处寒潭对面。红通通的身体紧绷趴在地上，绿色的角抵在面前的冰柱上，脊背高高拱起，背上的黑色小翅膀还缓缓冒着烟。
它蓝色的眼睛高度警惕地盯着上官蓝晴和洛星涯。趁两人不注意的时候，它的眼睛偷偷望向寒潭中心的黑龙，被惊吓到的瞳孔中满是担忧。
“母子？”上官蓝晴惊讶出声。
“黑龙是雄的。”
洛星涯手指轻点，一旁的巨型篝火向面前的黑龙和小龙覆盖而去。
“不要！”上官蓝晴连忙抱住他的胳膊。
与此同时，一直一动不动的黑龙突然动了。白色的龙鳞之下，沉重的眼睑睁开，一双漆黑如墨玉的眼睛猛地将两个人笼罩其中。
上官蓝晴迎着那双眼睛，手中动作一滞，明亮的眼眸中一瞬间出现一丝晃动的漆黑之色。
一声响遏行云的咆哮响起，将空中落下的所有篝火悉数吹散熄灭。
洛星涯眸色丝毫未动。他抱着上官蓝晴与黑龙拉开距离，声音冷冷道：“垂死挣扎。”
就在他准备一击彻底将两条龙杀死的时候，怀中的上官蓝晴抱着他胳膊的手紧了紧，她的力气大得不同寻常，他一时竟然无法挣脱。
洛星涯垂眸看到她眼中平日光彩夺目的瞳孔中，此时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漆黑云雾，他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悦，声音骤寒：“混账！”
他冰冷的训斥如同惊雷响彻在上官蓝晴的脑海中，她的身体一颤，神情茫然了下。她仰头望着自己紧抱洛星涯的双手，失神地喊了一声：“洛星涯？”
轰！空中骤然响起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掩盖掉她的话。
上官蓝晴仰头望去，脸色白了白。
龙，空中有龙，还不是一条。她飞快数了下，很快就眼花缭乱。龙的数量很多，它们是来吃黑龙的吗？可是，它们之前不是因为怕洛星涯藏了起来吗？
“洛星涯。”
她紧张看向洛星涯，发现他覆着一层冰霜的眼睛正直视前方。她循着洛星涯的视线望去，心中再次震惊不已。
龙。他们的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三条龙，一条黄色，一条青色，一条白色。三条龙正用威吓的姿势瞪视着洛星涯。
龙太多了。他一个人打得过吗？
她担忧地看向洛星涯，却看到他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简直像是冰雪大地之上看到一朵盛开的夏日荷花一样让她感到惊讶。
他薄唇微启，自言自语道：“有角，有翅膀。”
她看到他若有所思，垂眸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含着一丝冰冻的笑意：“决定了。吃那个丑八怪。它最滋补。”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所有龙的耳中。上官蓝晴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开始剧烈震动，天空和面前的三条龙身上的气息变得异常暴戾。
它们的目的不是黑龙而是那个五彩斑斓的龙。她远远望去，看到小龙正蜷缩在黑龙的身边瑟瑟发抖，背上黑色的小翅膀一颤一颤。
“它们是在保护自己种族的幼崽吗？”上官蓝晴天真问道。
下一瞬间，她的耳边就响起洛星涯嘲讽的声音：“我说过，弱肉强食。它们只是在争夺食物。”
食物！
上官蓝晴心脏皱缩。它们要吃那个可爱的孩子！她望向小龙紧紧依偎的黑龙，瞳孔剧烈摇晃，无意识凝视黑龙的漆黑的眼睛。黑龙的瞳孔中的漆黑不掺杂一丝杂质，如黑色玉石一般透亮。
周围的一切瞬息间远离。
天空中的龙鸣，面前的龙哮，抱着自己的洛星涯，周围的一切骤然消失。
整个天地之间，只剩下她和一条黑龙。
不需要向前走去，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跨越空间站在黑龙的面前，高高仰头凝视它漆黑透亮的双眸。
双手不由自主向前伸出轻轻环抱住它，她缓缓阖上沉重的眼眸，脑海中无数画面浮现。
雨后天晴，彩虹跨越山脉，一颗五彩的龙蛋出现在悬崖之上。
一条黑龙翱翔空中一往无前，它直视前方的漆黑双眸不经意向渺小的大地垂落一眼。只是一眼，它的瞳孔中倒映出被风吹落，向悬崖下坠落的龙蛋。
一阵劲风席卷而过，黑龙从悬崖之下掠过，坚硬的龙背上龙蛋稳稳躺在上面。
晨曦之中，龙蛋渐渐出现龟裂，随着裂缝越来越大，破壳的清脆之声响起，一只柔软的爪子从碎蛋里面怯弱弱伸出，落在一只巨大的漆黑的龙爪爪心。
烈日之上，黑龙翱翔云间，背上五彩斑斓的龙迎着劲风，手舞足蹈大声欢笑。
夕阳之下，力量衰退的黑龙逼退胆敢进犯自己领地的挑战者。
明月之下，黑龙仰头长哮，开始了破境修炼。
……
不需要再看，破境的结果尽在眼前。
她环抱黑龙的手臂不停颤抖，缓缓睁开的眼睛被浓浓的水雾覆盖，脸颊有温热的东西滚落下来。
它想要保护，但是它已经无力保护。
我会为你保护。
她心中无意识许下承诺，朦胧的瞳孔中蓦得落下一片发光的白色。
耳边一声惊雷之响，眼前的黑龙瞬息间远离她的面前。
下一刻，她发现自己依然在洛星涯的怀中，距离黑龙遥远。周围群龙怒吼的声音此起彼伏，刺鼻的血腥味阻塞全身所有毛发的呼吸。
“洛星涯。”
哽咽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她抬头望去，看到他的身侧凭空而立一把漆黑的剑。裹挟黑暗气息的剑身上迸射出闪电缠绕的光亮。
她立刻紧抿双唇，紧紧环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前。
不能打扰他的战斗。
自己什么都保护不了。现在的自己只有依靠洛星涯。
拜托了，保护好它们，洛星涯。
洛星涯挥剑的动作短暂停滞了下。他低头望着怀中突然乖巧的上官蓝晴。
胸前有些湿润。她以为自己会输，被吓哭了吗？
“我不会输。”
一句若有若无的清冷声音落入上官蓝晴的心上，让她感到无比安心，不自禁呜咽应声：“嗯。”
闪电的鸣响愈加振聋发聩，群龙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渐渐低落，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郁，只有怀抱她的手臂连一丝一毫松懈都没有。
不到片刻。
上官蓝晴的耳边响起洛星涯冰冷无波的声音：“结束了。”
她飞快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向远处的黑龙跑去。
啪！
脚下突然一滑，她重重摔倒在地上，手掌沾满粘稠的液体。上官蓝晴坐起身，不解地望着从手心滑落的青色液体。她抬头茫然地环顾了一圈四周，身体不禁瑟瑟发抖。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站立的树木，耸立的山石。她的视野所及之处已经被夷为平地，青色的血，红色的血，玄黄色的血，雷击后的漆黑之色，还有无数连轻颤一下都无法做到的龙的尸体覆盖整个大地。
上官蓝晴深深两个呼吸后，双手用力在身上擦了擦，淡粉色的衣裙顿时染上青血变得脏兮兮。她双腿发抖地站起身，使劲跺了跺脚，疾步向前跑去。
洛星涯注视着她毅然决然前进的背影，环视了一圈周围。看到这样的场面，竟然没哭。明明刚刚还在自己怀里哭得那么厉害。
他缓缓走过去，一把拦住就要扑到黑龙面前的上官蓝晴：“吃小的。”
上官蓝晴猛地甩开他冰冷的手，张开双臂挡在他的面前。她双腿直打颤，明亮澄澈的眼睛却直直注视着洛星涯的漆黑冷眸，清脆的声音响亮整个充满血色的天地间：“我不吃！”
洛星涯的冷眉微凝。她至今还没搞清楚现状。
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声音刺破空气，钻入上官蓝晴逐渐被冻得冰寒的心脏：“不是因为你想吃龙肉，我才带你来吃。龙肝对受损的本源最为滋补。哪怕是硬塞，我也会把它塞到你的胃里。”
上官蓝晴胃里倒吸一口凉气。连她自己都有一丝惊讶。听到洛星涯的话，她一点也不吃惊，更没有多少被打击到的感觉。这与灵心草之事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她没有退步的打算，义正言辞道：“我答应过黑龙会保护小可爱！”
忽然，熟悉的清冽气息靠近。一只冰冷的手瞬息间覆盖在她明亮的眼睛上，她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耳边是他冰冷的声音：“你刚刚中了黑龙的术法。”
上官蓝晴扭头避开他的手，没有一丝阴霾的眼眸凝视洛星涯，慌忙解释的声音中有些发颤：“我看到了黑龙。不仅仅是黑龙，还有小可爱。我已经答应它要代替它保护……”
她的身体骤然一寒，发白的唇微微发抖。
洛星涯的身上散发出危险的黑暗气息，漆黑的冰冷双眸注视着她。
她原本澄澈的瞳孔中，此时一片白色龙鳞若隐若现。
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冰寒：“你和龙结下了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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