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陆秧秧就算被殷缇爬到了身上, 也还在镇定自若地嚼她的蜜饯, 可是看到晏鹭词, 她一整块杏肉顿时卡在了嗓子眼,差点没噎得背过气去!

    晏鹭词的左手握起, 化出的灵力如爪般扯着殷缇的头发, 看都不看,手臂一甩, 便将他像垃圾一样重重丢出。

    “我以为你受伤出了事,想要来救你。”

    他只看着陆秧秧, 只向着陆秧秧走近, 赤红的斗篷被阴戾的邪气震得扬起,如同被猎猎的寒风吹得扬动, 其上的金色麒麟活了般地狰狞着兽眼,不断跃近在陆秧秧的眼前。

    “你不让我碰, 却让他碰你。”

    陆秧秧的计划被晏鹭词的出现全盘打乱。

    比起仍旧虚弱的殷缇,邪气冲天的晏鹭词显然是目前更大的麻烦,可如果她真的开口解释,她恐怕很难以平和的方式从殷缇那里查出东西了。

    就在她犹豫的片刻,殷缇从腰间的蛇皮袋子中挑出了一柄匕首, 将柔软的浅褐色卷发割断,随后身子向草丛中一滑便隐没在了树林中。

    陆秧秧余光一瞥,边轻微地对着晏鹭词摇了摇头,边朝着晏鹭词大喊:“都怪你!你看!他跑了!”

    晏鹭词还是冷着脸。

    他看着陆秧秧,再一次挥出手, 一股灵力如箭矢般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击穿得粉碎,仓皇躲开的殷缇现出了身影,随即一个闪身又一次不见了踪迹。

    陆秧秧见状,赶紧向晏鹭词摆手!

    别打了!你让他跑就行!

    晏鹭词扭开脸不看她了,直接灵力化掌,将正附身于一颗老树上、与其颜色完全融于一体的殷缇生生撕了下来。

    这次,不等殷缇再跑,晏鹭词用灵力扼住他的前颈,将他重重轰进了土里!

    被晏鹭词的灵力压制着,殷缇如同一只背壳落地的乌龟,无论怎么样挣扎也爬不起来。

    他试了几次就放弃了,随后忽然觉得很刺激般地大笑了起来。

    晏鹭词的表情没有因为殷缇的大笑而出现任何变化。

    他阴冷着脸,就这样把他按在地上活生生拖了回去,一路撞擦了无数的碎石和枝杈,后背被磨得鲜血淋漓。

    等被拖回去以后,殷缇翻过身,狼狈地趴在地上,用手肘撑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但他还非要抬起头向着晏鹭词笑。

    “小男孩,虽然这么玩也很刺激,但这种粗暴的方式可不讨小女孩的喜欢。”

    见晏鹭词的眼神终于落到了他的脸上,他舔了舔嘴唇。

    “虽然我经常因为睡了别人的女人被人打,但我这次可实在太冤枉了。”

    说着,他将深情又浪荡的目光投向陆秧秧:“小女孩,我都还没尝到你,对不对?”

    不等陆秧秧回答,面无表情的晏鹭词又一次抬手将他掀飞了出去。殷缇的额头撞到一块大石,血迅速染湿了他的浅色的发丝。

    ”我好像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女孩。”

    殷缇开始虚弱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可他还是昂起头向着晏鹭词挑衅。

    “但是,小男孩,你是第一次被人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晏鹭词的眼睛里漫开了一抹猩红的光。

    他一言不发,手指收紧,用灵力掐住殷缇的脖子将他高高吊起。

    殷缇的声音慢慢哑了起来。

    “你为她这么生气,可我看她并不怎么痴心于你。我在诱惑她的时候,她可是毫无抗拒、甚至很感兴趣呢……”

    陆秧秧见殷缇的脖子真的快要被晏鹭词掐断了,急忙抬手向晏鹭词轰去,打散了他精粹成掌的那道灵力。

    “咳。”

    殷缇摔落在地,张开的齿间全是鲜血。

    “看到了吗?她心疼我呐。”

    陆秧秧的手直接又朝殷缇轰去。

    轰天震海的灵力狂暴地擦过他的肩臂,将他整个人轰飞数米,后背重重撞在树上,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而在他身后,数颗受到波及的大树也在须臾间纷纷炸裂,草屑树根,尘土激扬。

    这股灵力如果击中的是殷缇的身体,他早就已经被撕碎绞裂了。但即便只是被擦过手臂,他的整条胳膊也已是血肉崩离,白骨裸露,显然是彻底废了。

    陆秧秧看着他:“我劝你不要再主动生事了,想用激将法扰乱人心、趁机逃跑的办法在这里不管用的。而且,我跟他可不一样,我是真的掌控不好力道,下一次轰过去,碎掉的可能就是你的脑袋了。”

    “你的灵力,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殷缇似乎没有听到陆秧秧在说什么。

    他闭着眼睛,深深地嗅了一下。

    “好香啊。”

    他仿佛迷醉得酥了骨头。

    “是这种花。你跟她有相同的血脉……我可从未听说她还有亲人。但不会错的,只有这种花能有……”

    “殷缇!”

    陆秧秧心中一跳,出声喝住他。

    她不在一开始就用这种手段逼问,除了担心殷缇不说实话外,就是不想被他认出她的来历。毕竟从殷缇的时间线上看,他可是刚跟她阿娘打过照面,对她的血脉灵力未必会没有印象。结果晏鹭词一出来,情形急转直下,还是到了这个她最不想到的地步。

    “原来如此,哈,原来如此。”

    殷缇低低地笑了一阵,又一次看向了晏鹭词。

    “小男孩,她瞒着你呢。”

    在见到陆秧秧把殷缇重创以后,晏鹭词眼底的猩红逐渐散开了,连四溢在外的邪气也没有那么得狂躁暴虐了。

    但陆秧秧没有看到这一幕。

    她听到殷缇的话,头皮都麻了起来。

    “殷缇,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我难道还能活吗?”

    殷缇咳出一口鲜血。

    “心肝脾肺,我所有的一切都衰败得如同老朽,我的肺已经几乎不能让我呼吸了,还不如让我在临死前好好享受一下这种骨骼尽碎的刺激,真是好爽呢。”

    见陆秧秧神色怔怔,他反倒笑着提起了别的。

    “怎么,那朵花怕亲自追来会再让我逃掉,所以派了你来接近我?”

    陆秧秧:“她已经不再追杀你了。”

    “是吗?都怪我上次遇见她时手臂受了重伤,力道让她不满意——”

    他的话未说完,声音就化为了一声痛楚的呜咽。

    一柄柳叶袖刀穿肉刺骨,直接将殷缇的左肩死死钉在了树上。

    剧痛让殷缇的喉间都发出了低呃。

    他的长发垂下,声音也逐渐低弱。

    “你们家的人可真是开不起玩笑。我不过过过嘴瘾,我可是连她的边儿都沾不到……”

    陆秧秧不理他。

    “她不再追杀你,是因为她收到了消息,你已经被河川先生亲手杀了。”

    殷缇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眼神里闪出了疑惑。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

    他迷惘地陷入回忆,“那把镇海剑就要捅进我的胸口……我躲不开了……我不可能躲开……”

    见他说得自言自语般的,十分含糊,陆秧秧引导他:“那你为什么安然无恙?那把剑及时停住了吗?”

    “没有。他是真心想要杀了我,他要为民除害呢。”

    不等陆秧秧继续问,他甩了甩头,被血染脏了的耳边铜片发出了轻微的撞响。

    “我不知道。在他将剑刺进前的那个瞬间,我的意识就消失了。”

    他突然又开始毫无缘由地大笑起来。

    “要不是被那个黑铜面具伤到了手臂,我也不会在河川面前露出破绽。正义人士可真可怕。不过我也不亏,我毁掉了他全身的灵力,他就算活着,也是废人一个,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怕是要日日求死……吧……”

    看着他因为无法呼吸而慢慢断气。

    陆秧秧忽然想起文书中记载过,殷缇此人曾一度沉迷将人慢慢勒死,最喜欢看着活人如同缺水的鱼般张着嘴挣扎至死的样子。

    他最终死于窒息,大概就是冥冥之中的报应吧。

    但是……

    她费了那么多工夫,又是挖土钻洞,又是点火凿冰,最后居然什么都没问出来!

    她看着殷缇灵力散尽后从他腰间掉下来的蛇皮袋子,走过去把袋子里的东西通通到出来。

    就算里面没有线索,也一定要有值钱的好东西可以让她带走,不然她这波可实在是太亏了!

    但仔细看过去,殷缇袋子里装的全是他杀过人后留下的纪念品,多是些荷包簪花肚兜什么的,陆秧秧根本不想要。当然也有不少灵宝和法器,可放在陆秧秧的眼中,也实在没有被带走的价值。

    唯一让她看到后就挪不开眼的,是一张黑金色的铜面具,上面雕刻着无数不同的凹面图腾。看着这张面具,陆秧秧的心中忽然就产生了一种想要亲近的念头。她不自觉伸出手,将手指碰了上去。

    接触的那一刹那,陆秧秧的眼前猛然闪过大片灿烂的金色光芒,整个人血脉贲张,灵力沸腾!但转瞬就平息了下来。

    她茫然地怔了一会儿,第二次碰了上去,可却再也没有了刚才那种奇特的感觉。

    陆秧秧不信邪地又碰了好几次,但都没用。

    她摸不着头脑,只能把这张面具先装进了包袱里,然后抬头去看晏鹭词。

    晏鹭词正站在殷缇的尸体前看他,好像还是很想再拧一拧他的脑袋。

    陆秧秧试探地问:“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晏鹭词:“阿布查。”

    陆秧秧看向晏鹭词的眼神顿时更加谨慎了。

    阿布查就是北寒之地创造出冰冻咒术的那位部落长老的名字。

    晏鹭词只用了两眼,不光看出了殷缇真正的死因,甚至连咒术的来历都一清二楚。

    这已经不是一个“见多识广”能够解释的了。

    要知道,陆秧秧能肯定殷缇死于冰冻咒术,那是因为她曾见过冰屋和里面冻着的、还有生息的冰雕。如果只是给她一具尸体,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阿布查”这三个字。

    但晏鹭词想到了。

    除非他曾经亲眼见过死于冰冻咒术的人是什么样子。

    或者,他本身就掌握着冰冻咒术。

    陆秧秧想了想。

    “那你还能看出什么?”

    “他能通过与人的情、事汲取一定的灵力。”

    啊?

    这点陆秧秧可不知道。

    方为止的文书上也没提过这个。

    难道刚才殷缇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浪费时间地过去勾引她,是因为他刚苏醒太虚弱、想从她这里补充点灵气再走?

    “还有呢?你还看出什么了?”

    “没了。”

    这就没了?

    本来还想靠晏鹭词多挖掘点信息出来,结果最重要的东西还是全都没弄明白。

    陆秧秧看着打乱她计划的晏鹭词,顿时更气了!

    “我当时是故意放他逃走的,我在他身上放了追踪的东西,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晏鹭词:“看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它抓回来?”

    晏鹭词:“我不高兴。”

    他再次看向她:“你不让我碰,却让他碰你。”

    陆秧秧:“他根本就没碰到我!他要是碰到,我早就把他的手剁下来了!”

    说完她转头就走,不给晏鹭词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走了一会儿,陆秧秧回头。

    晏鹭词在后面。

    又走了一会儿,陆秧秧再回头。

    晏鹭词还在后面。

    “……”

    真是烦死了。

    豆子大点的事情,到底要不高兴地跟着她到什么时候?难怪殷缇要叫他小男孩。

    等等。

    殷缇叫她小女孩,是因为她还没有过经验。

    那他叫他小男孩,难道也是因为……

    陆秧秧转过身,看着晏鹭词:“小男孩?”

    晏鹭词:“什么?”

    陆秧秧的嘴角扬起来:“小男孩。”

    晏鹭词:“你到底要说什么?”

    陆秧秧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她笑着从包袱里拿出装蜜饯的油纸包,在他面前打开。

    “最后一颗蜜饯。吃不吃?可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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