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 陆秧秧收起小册子转身离开。

    仰着头看了看快要不见的太阳,陆秧秧囫囵地咬掉了一整颗糖葫芦,鼓着腮帮大口地嚼了起来。

    冰糖壳的脆甜、新鲜山楂的酸味,再加上里面软糯的芝麻馅儿, 各种口感混合在一起,让她吃得口齿生津, 整个人都开心起来。

    但一想到她刚才问出的答案, 她就又开心不起来了,只觉得心思沉沉,各种猜疑不断浮现。

    心里想着事情,陆秧秧顺路就走到了空中楼阁的那片结界前, 又咬了一整颗的芝麻馅糖葫芦, 跟周围所有看热闹的百姓一样,随意地朝里张望。

    婚宴将至, 结界内的白雾果然已经浓到了看不清任何事物。

    上次来的时候, 她还能感受出里面每一个匠人的气息,现在却只能感觉到一团模糊。再过几天, 应当就完全感觉不到了。

    边扭着头往里看、边走路,陆秧秧稍微有些走神,一不小心差点跟人撞到。

    她及时收住脚步抬起头,却发现她面前的是同样在看着结界的晏鹭词。

    少年戴着顶宽檐的斗笠, 头微微地低着,大半张脸几乎都藏在斗笠边沿的阴影里,只露出一点雪白的下颌, 不仔细去看,根本就发觉不出他长着一张绝艳的脸。

    但陆秧秧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见自己也被他发现,她露出笑脸:“这么巧呀,你也逛街逛到这里。”

    当然没人是逛街逛到这里的,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在打婚宴的主意,在这里碰面再正常不过,要是晏鹭词一次都没有到过这片结界附近,那陆秧秧才要觉得奇怪呢。

    但她说完以后,晏鹭词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盯着她看,整个人都隐隐散发着戾气。

    陆秧秧马上就意识到了,他这是心情很不好在生气呢,估计又是被周围的人吵得很烦。

    为了之后不被他闹,陆秧秧把手里还剩最后一颗山楂的糖葫芦朝他一伸:“吃吗?”

    晏鹭词的手指动了动,但看到红彤彤的山楂,他又犹豫着把手指放下了。

    陆秧秧:“这个不酸,里面挖空了裹着甜芝麻。”

    明明在狗窝似的地方也能睡,吃个东西却挑得很,酸的通通不肯碰,宁愿饿着也不吃,简直就是天底下最金贵的小少爷。

    晏鹭词听了她的保证,拿过糖葫芦慢慢吃完,然后才对她开口:“你今天睡了好久。我出门前叫你了,你怎么都不肯醒。”

    说着,他把手伸给她:“你已经很久都没碰过我了,再不碰,会难受。”

    陆秧秧:“哦。”

    她现在其实并没有特别想要碰他的念头,但有备无患,他既然伸了手,她就顺着碰一碰好了。

    自从昨晚她骑在他身上占了上风以后,陆秧秧的心态就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虽然在看着他的脸时还是难免耳朵发烫,但只要一想到这个小男孩在她的撩拨下,没出息得跟只还没掌握好怎么把爪子缩进肉垫里的小幼兽一样,情潮下连身体里的邪气都控制不住,她内心的抗拒就少了不少。

    谁先丢盔卸甲还不一定呢。

    别以为靠着一个惑心术就能把她压下去。

    一个小男孩而已,她才不怕。

    于是,大方地捏了一会儿晏鹭词的手指,陆秧秧带他到附近的铺子里喝了一碗甜凉粉。

    等天彻底黑下去,他们就踏着夜色回了储香苑,把已经被浓雾掩藏的空中楼阁丢在了身后。

    ……

    回了院子,陆秧秧把一大包乾果都拿给晏鹭词让他吃,随后就去了方为止那边串门。

    因为还没有弄清被拉入梦境的原因,怕他们担心,陆秧秧就先没有提梦境的事,只是把她在梦境中看到的那些当做她听说的往事,跟从乾果店和老媪柳愫音那里听到的一起讲给大家听。

    她到的时候,方为止他们正要吃晚饭。

    陆秧秧吃了一肚子的零嘴儿,一点都不饿,于是就坐在旁边,边看着他们吃边说,偶尔从薛盈的盘子里蹭几颗新鲜的清蒸花蛤。

    听了一会儿,薛盈把一颗空了的花蛤壳丢进小碟,擦了擦指尖的汤渍:“听乾果店那个人的意思,他并不知道程恩就是柳府曾经的赘婿?”

    陆秧秧:“对,我试探地问过,他完全没把这两个人联想到一起,还以为那个女婿在之前就已经跑了。不只是他,估计老城所有的百姓都没想到。”

    她说着问向方为止:“坊间有传过类似的传闻吗?”

    食不言,寝不语,因此方为止始终没有出声。

    但被陆秧秧问到,他也只能搁下筷子。

    “世间,并无,此、传闻。”

    方为止说没有,那肯定是没有了。

    “没事了,你继续吃。”

    等方为止拿起筷子,陆秧秧接着说,“老城里曾经见过程恩的人应该不算少,可迄今为止连一点流言都没传出来,这就很奇怪。”

    她转头看向段峥明:“你有亲眼见过程恩的脸吗?”

    他们几个小辈长到能出山谷的年纪,程恩就已经把长乐宫交给程娇娘、不再露面了,能亲眼见过程恩的,只有段峥明。

    “被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没见过他的脸。”

    段峥明二十年前确实跟程恩碰过面。

    “程娇娘婚宴那天,他坐在高堂席上,戴着个斗笠,把脸挡得严严实实,跟下面新郎官的打扮没差多少,要不是看到其他长乐宫的弟子都露着脸,我还以为长乐宫的习俗就是男人不能露脸呢。”

    陆秧秧一直都很好奇二十年前程娇娘的那场婚宴,但现在显然不适合问这个。

    她想了想,再次转头去看方为止,直直地盯着他,一副有话想问的样子。

    方为止只好再一次把筷子放下。

    “想问,什么?”

    陆秧秧搓搓手,笑眯眯:“我们的东峰主这里有程恩真实长相的画像吗?”

    思索片刻后,方为止回答:“并无,确切,面容、画像。”

    果然。

    陆秧秧向后仰了仰。

    程恩不愿露面。

    “画皮”用于换脸。

    程崔梅被剥面后死于义庄。

    义庄里冰冻着的全是年轻貌美的男人。

    义庄是柳府曾经的宅邸。

    柳愫音听过程恩最近去买杨梅酸汤,而顶着程崔梅面容的男人最近也去买过几次杨梅酸汤。

    ……

    一件一件,实在让陆秧秧不得不将怀疑放在程恩的身上。

    其他人也都听懂了陆秧秧的怀疑。

    但段峥明即使想不明白:“他都坐上长乐宫宫主的位子,已经算得上是权势滔天,脸长得美还是丑,有那么重要吗?”

    “人心的执念可不好说。他二十多年来都不肯以真容示人,他的面貌对他来说,早就是心病了。”

    薛盈倒是很理解。

    “要是我变丑了,我也成天蒙着脸不见人。”

    陆秧秧马上表示:“阿盈才不会变丑呢!你可是我们山谷最好看的人!”

    这段时间,方为止默默吃完了这顿饭,起身净了手,走到书案前写道:“程恩本来便鲜少以真面目示人,自从将长乐宫交给程娇娘后,他更是极少现身,无踪迹可寻。若他真的用画皮换了面目,想要抓到他更是难上加难。但婚宴当天,他必定出席。”

    “也是。”

    陆秧秧看完点了头。

    “我们在这里再怎么猜也没用,抓不到他,一切都是空谈,还是要等到婚宴那天。”

    等这一条线索等了十二年,没人在意如今的多等几天。

    御兽咒的真相随着俞望的死没了后续,这一次,他们绝不能失败,一定要握紧这根丝线,把后面的一起都扯出来。

    ……

    接下来,时间忽然就变得快了起来。

    绣帕呈上去的第二日,程娇娘那边便定下了晏鹭词的新娘身份。随后的每日,院子里都会涌进来很多的人,忙忙碌碌的又是赶制嫁衣又是准备嫁仪,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方为止那边也差不了多少。

    即便他始终不冷不热,程凰还是铁了心要嫁给他,婚宴的筹备如火如荼地在进行着。

    张百里终于被他要了过去,不用再过忍饥挨饿的苦日子。

    有一晚陆秧秧趁着外人不在、摸黑过去串门,正好看到张百里在偷偷自己吐着火烤红薯吃,于是就顺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红薯回去,问晏鹭词“你要吃红瓤的还是白瓤的?”,最后两人把两个红薯都分成了两半,红的白的全尝了一遍。

    而陆秧秧这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没有被拉进梦境,每个晚上都睡得很好,跟晏鹭词也算相安无事,每天都会捏一捏他的手指。

    就这样,几乎是一眨眼,时间便已经到了婚宴的前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的沙发小天使是 比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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