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鹭词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他偷偷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嘴角弯弯的,满怀着心意地塞给她,小声说:“给你吃。”
陆秧秧不太想再吃晏鹭词给她的东西了。
还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料呢。
她小声摇头:“不用了。”
晏鹭词的桃花眼微微地耷拉了下去,可怜得像只受委屈的小狗。但他还是振作起来,打开了油纸包。
里面是一包椒盐炸酥肉。
陆秧秧知道这家,总是排着好长的队,比羊肉馅饼还要难买得多。
晏鹭词小声地又把油纸包往她手里推了推。
“你吃吧。我特意买给你的。”
他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两个在上着课的学堂里背着教习说悄悄话的弟子,惹得温意师姐多看了他们好几眼。
但其他人的注意力却都没放到他们身上。
听温意说了一阵,有人好奇问道:“温师姐,你是怎么确定这次的事是魔教做的?”
温意:“两位师兄的尸体被带回了山门,他们的死因相同,身上只有一处伤,便是心脏被人用灵力化成的掌活活捏碎了。”
看出有人不解,她耐心地继续解释。
“大家也知道,玄门中人不同于普通百姓,是因为我们的体内有灵力存在。”
她详细道:“我们望峰门教的是将灵力通过朱砂灌进字里写出符,霸气山庄教的是以灵力操控兵刃,藏药岛教的是用灵力入药炼药和用灵力滋养药草……玄门百家,修炼方法五花八门,有强有弱,但从没有哪一家会教人直接击出灵力、以灵力本身作为攻击手段。因为我们的灵力如同山涧平缓的潺潺细流,虽然能从天地间吸取雨露,但能承载的总量终归有限,力量也不够强韧,必须通过一些辅助的方式才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阿谦。”
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片绿叶,将一个只比陆秧秧早进山门小半月的男弟子叫到跟前。
接着,她让他展开手,把绿叶放到他的手心里。
“你用符的天赋很高。你试试看,不通过朱砂黄符,单纯将体内的灵力汇聚至手心击出,能不能伤到这片叶子。”
“好!”
阿谦听完便兴致勃勃开始尝试。
周围的弟子也纷纷盯住了他。
可阿谦的笑容很快消失了,整个人用力到开始冒汗,放着叶子的手臂抖得尤为厉害,那片叶子却还是纹丝不动。他咬紧牙关继续铆足了劲儿,直到脸都憋紫了,掌心的叶子才终于轻轻地颤了一下。
他心中松弛,紧接着便虚脱了,眼前嗡嗡发黑,被身旁两个扶了扶才勉强站稳。
“没想到……竟这么难。”
他休息了片刻,疲惫地喘着气看向温意师姐,“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将体内全部的灵力都汇聚到掌心、也用力击出了,为什么这些灵力却软得像棉花,连树叶都很难拨动……”
“这没什么。你天生的灵力在我们当中已经算是很充沛了,我刚入山门时,连这也做不到。”
温意师姐笑着鼓励他,“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体内天生的灵力其实并不多,也很弱,所以才要借助画符来增强它的威力。单靠你的灵力,你也许没办法拨动这片树叶,但如果用你的灵力去画符,这片树叶转瞬便能被你的烈火符焚尽、被你的雷击符劈碎,既然如此,就算天生的灵力不多,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说着,也转身看向了大家:“而且,虽然我们灵力的总数生而既定,但通过勤勉修行,我们的灵力会变得越发强韧坚悍!”
她取过阿谦师弟手中的叶子,放到了与自己的手心里。
在一番屏气凝神后,那片叶子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从她胸前的高度缓缓腾空,平稳着漂浮到了她的下巴。
“好厉害!”
有人忍不住喝彩!
“我听我在内门的堂哥说过,他们那里的弟子多数也只能让叶子浮空一拳高。温意师姐!你的灵力即便放到内门弟子中也算佼佼!”
温意听了,还是那副温柔平和的样子,不骄也不躁。
她挽了挽额角被汗打湿的碎发,笑着朝晏鹭词看,却发现他的目光还落在陆秧秧的侧脸上。
她嘴角的笑淡了下去。
但马上,她又重新温婉地笑了起来。
“秧秧小师妹。”
她早已收回了灵力,叶子正躺在她的掌心里。
她叫着陆秧秧,反手便将叶子托向了她。
“你要不要试一试?”
她笑着说,“我听教习夸过你好多次,说你的寻灵符画得极其出彩,把我们这些学了几年的弟子都比了下去。你也照着你阿谦师兄刚才的样子试试看,说不准你的天生灵力更加充沛,过几日在我们外门的春日赛里可以大放光彩呢。”
她这话一出,几个进山时间较久的老弟子都开始默默地打量起了陆秧秧。
而有人则沉默不了。
一个名叫邝雅的新弟子平日就因为晏鹭词而对陆秧秧心有妒意,听到她竟在她崇拜的温意师姐这里也得到了如此高的评价,顿时不忿。
她嚷道:“温意师姐,你也太瞧得起她了!寻灵符是最低等级的符,能进山学符的人谁不会画,哪里就能看出好不好?你看她每次写符时那费力的样子,怎么可能跟你相提并论!”
温意师姐温声摇头:“她刚入门,接触符道的时间尚短,写符时自然会有些吃力。”
陆秧秧看着温意师姐,拨了拨藏在袖子里的腕上红绳。
她听明白了。
温意师姐先是用“老师夸”和“把我们比下去”引起那群老弟子对她的留意,接着马上又提到了“春日赛”,这样在几日后的春日赛中,肯定就会有老弟子站出来向她提出比试。
按春日赛的规定,有人挑她上台,她就必须得迎战,但她又是刚入门没多久的新弟子,到时候肯定会被打得招架不住,屁滚尿流的很丢脸。
……
真是麻烦。
她可是认真地想过要不惹事端、安安静静地离开望峰门呢。
“承师姐吉言。”
权衡片刻,陆秧秧还是决定能不打架就不打架。
于是她一板一眼地认真行了礼,取过温意师姐手里的叶子,学着她方才的样子将叶子托在胸前。
邝雅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她还真不怕丢脸……”
陆秧秧不管她。
她现在需要极度的专注和谨慎,一点都不能分心!
陆秧秧没试过用叶子玩这个,但她用过石块。
本来是想玩个花样,用灵力控制石块在空中蹦跶,结果一不留神,力道没控制好,手心里的石块直冲云霄,打伤了半空一只迁徙途中的大雁。
那只大雁特别威武,翅膀都被射穿了还非要下来啄她,飞不动了就满地乱跑,踩倒了她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玉米苗,心痛得她再也不敢胡乱用灵力发射石块玩了。
那么重的石块都能蹿得没影,也不知道换成叶子会怎么样。
她倒不怕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但她旁边还站着一个摸不透有多深的晏鹭词,因此就算手腕上系紧了红绳,陆秧秧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卖力地开始跟自己的力量做博弈,拼命收敛收敛再收敛!
邝雅看她笨拙使劲的样子,已经是一副要看她的笑话的神色,连事后讥讽她不自量力的话都想好了。
就在这时,陆秧秧中于把她的灵力压制到了最低,小心翼翼地放出了一丝儿的灵力。
树叶连个缓冲都没有,直接被一股无形气流般的力量顶着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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