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符光浮起,所有的危险平息了下去。
数根即将扎进陆秧秧后背的锋利草尖倏地缩了回去,变回了路边普通的、稍微一踩就会死掉的小杂草。
陆秧秧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软得厉害。
总是在家里待着果然不行,不出来看看,她是真的意识不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虽然玄门里的人大多数还是弱得没眼看,但万一遇到一个像幻境中少年那样的敌人,她死上几十回都不一定够。
这次回家以后,她一定要找家里的几个人好好聊聊。
说什么“除非河川先生返魂现世,或者你运气太差、遇到如今正道的那位玄天盟盟主,不然,如今的玄门,你谁都不用怕”。
她怎么就信了他们的鬼话!
先是被晏鹭词阴了一手,险些自己把自己捅没了,随后又在这片院子里惊险连连,一不留神就会丧命。
还“谁都不用怕”呢……
陆秧秧将桃枝插回原处,起身去看解师兄。
解师兄在掉落时就被下方无数昂起的草叶刺中,身上瞬间多出了好几个贯穿的大洞。即使现在那些草叶都变回了柔软纤细的样子,但他已经窟窿遍身,显然是活不成了。
奄奄中,他看到了陆秧秧。
“为……什么……”
他的喉管被刺穿了,声音几乎碎得发不出来。
但陆秧秧倒是完全听懂了他想问什么。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彻底断了气,眼睛还是大睁着盯着她,仿佛死不瞑目。
还能是为什么?
从陆秧秧进望峰门的那天开始,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望峰门里的这些人虽然尊崇符术,但他们对“符”的敬畏之心,却远没有陆秧秧这个外人的高。
他们好像根本就不明白,符也好,咒也好,真的都是很可怕的东西,是不能随意用的。
尤其是直接用在人的身上,更是要慎上加慎。
就像誓咒这种东西,最基本的使用规则便是下咒者的灵力要在立誓者之上,就算不在之上,至少也要不分伯仲,旗鼓相当。
不然的话,看解师兄就知道了。
他以为他的灵力远高于陆秧秧,轻易就拿出了誓咒符逼她发誓。
但当初那个誓咒生效后根本没碰到陆秧秧,直接就反弹回了他自己身上。
他却浑然不知,还觉得就此放下了心,以至于刚才不假思索就提起了刘府那天发生的事,结果当然是应了他当日下咒时说的那段话——
“我要你立誓,绝不再提我们今日下山后的任何事。如有违背,你的脸上就会出现一道深刻入骨的丑陋伤疤,一辈子都去不掉!”
要是那个时候,他没狠毒到让陆秧秧立一个这样的誓言,现在躺在这里的是谁还真说不准。
“嘎!嘎!”
半空中,巨鸦发出了难听的叫声。
解师兄断气后,它不再受到御兽咒的束缚,正在展翅想要离开。
陆秧秧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放在手心掂了掂,抬臂掷向头顶那只巨大的乌鸦!
裹着她灵力的石头顿时在乌鸦脑袋上轰开一个大洞,乌鸦连一声新的“嘎”都没发出来,就重重落地,压塌一片小草,再也没了声息。
陆秧秧走过去,把从它脑袋里掉落的石头捡起来,又回到解师兄跟前,从他手里挖出他的那块石头,再加上从温意和巨鹅那里拿的,陆秧秧把这四块石头一起丢进了包袱里。
要不是局势不由她控制,她是真的不想解师兄死。
他这一死,她的线索一下子就断了,还要重新从头去找。
想了想,陆秧秧决定让他再为她做一些事情,以此弥补他从她那里抢走的朱砂黄符。
于是,她开始搜他的尸体。
没多久,陆秧秧就从他的怀里搜出了四张崭新的“俞”字血符。
难怪他敢有恃无恐地命令乌鸦将原本埋在院子里的血符叼走,原来是手中有符,在解决了她以后,随时都能将这里再次封印、恢复原状。
“俞”字血符。
俞老门主吗……
陆秧秧捏着手中的四张符,想要回想俞老门主这个人,却发现他真的乏善可陈。
俞老门主,名叫俞望,曾经只是个普通的玄门子弟。
自幼在望峰门中求学,但勤恳有余,天赋不足,苦苦钻研几十年,也只混的个外门弟子的名头。
后来却不知怎么得了机遇,拜在了河川先生门下。
在河川先生的教导帮助下,他的符术突飞猛进,终于在年过半百时坐上了新一任望峰门门主的位子。
但做了门主以后,他也没干过什么大事,仅有的几次也都是跟在河川先生才有了一个姓名。
后来,河川先生过世,这玄门中便几乎没什么俞望的消息了。
一晃十余年,如今的俞望已年过古稀,常年闭关修行,不理外事。
但他毕竟执掌着玄门前列的“符门”望峰门,因此在世人眼中,他还是十分德高望重,在玄门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
可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未见过他的陆秧秧却不好下定论。
将这四张现在已经派不上用场的血符也丢进包袱,陆秧秧决定一会儿去会会俞老门主再说。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到外面转一转,看还能不能遇到其他拿着破石头的望峰门弟子,然后把他们的石头通通没收。
这样想着,陆秧秧转身抬脚向外走,刚走了没两步,突然一脚悬空,整个人猛地掉进了一个洞里,秃噜秃噜秃噜就疯狂往下坠!
好在洞不算大,陆秧秧手脚张开勉强撑住了边缘,终于止住了落势。
但随着她的滑动,洞壁的不少碎石泥屑纷纷掉落。
洞的下方紧接着便传来一声大叫:“哇哇哇谁丢石头了?!”
听到这个声音,陆秧秧准备往上爬的动作一顿。
她悄声地在洞里掉了个头,抓着洞壁慢慢爬了下去。
洞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又不清楚洞对面的情况因此爬得轻手轻脚,动作很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到了这边洞口微弱的光亮。
她小心地探出脑袋,却正好跟下面仰着头往洞口看的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秧秧?”
“秧秧!”
“是秧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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