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遇到了大危机。
带给我危机的男人正乐呵呵地靠在窗户边,在手机上噼里啪啦飞速敲字。他已经呆了两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走?
是看我病怏怏的样子很愉快吗,还是单纯想气我?
他就这么闲吗?
不过,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缩在被窝里,鼻孔以下几乎都埋进了医院散发着怪味的白色被单中,我像木板一样躺得直挺挺的,跟太平间里的尸体差不多。
可我的眼睛却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余光尽可能地观察着他,我的模样就像是脖子被打了石膏似的。
通过刚才的对话以及他对我的威胁,我得出了如下结论:
首先,是他故意撞伤我,让我有一段时间无法上 班的。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拐弯抹角地套路了我,而我没心机地告诉他我虽然很忙,但是还没到需要再雇一人的程度,于是他就把我撞倒,让我无法上班,自己趁机顶替进去。
其次,他费尽心机这样做,是为了接近毛利侦探。初见时他就问过我毛利先生的很多细节,我直到现在才愕然发现自己暴露了何其多的内容,心里不禁愧疚起来。
他接近毛利先生的目的是什么?
应该不会是谋杀或者其他重大违法操作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直接撞死我不是更方便?
那么,问题又绕了回来:他到底是谁?
是以前被毛利先生送进监狱的罪犯?或者是被雇佣陷害毛利先生的坏蛋?
“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累吗?”他头也不抬地说,依旧快速摁动着手机。
我吓得立刻缩回目光。
“你……不回家吗?”我小心翼翼试探着问,眼睛盯着门口。
他终于放下了手机,其实我还真希望他继续摆弄,因为当他的视线唰一下扫过来时,我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紧紧抿着嘴,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太恐慌。刚才的耻辱让我无法正视他的脸,不能自如活动的身体更是让我有一种受制于人的不安全感。
他的屁股离开窗台边沿,双手抄兜朝我缓步走来,在我床边站定。
“我再重复一遍,希望你听好。和我有关的一切事,都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你只要记住我是一个临时接替你工作的侍应生,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我一无所知,就足够了。”
他的语气认真,眼神里暗含着危险的气息。
我神色复杂地点头,两只手紧紧揪住被单的边缘,他看着我紧张颤抖着的手指,和游移不定的惊惧眼神,显得很受用,扬唇笑笑。
他向我的脸探过手来,我吓得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他的手停在了距离我脸颊十厘米远的地方。
他自嘲般地摇摇头,收回了手。
“如果我按你说的做,你……真的不会伤害我,还有我的家人吗?”我鼓足勇气问道。
“那是当然。”他不以为然地回答。
沉默,凝固般的沉默。
“你的医药费我刚才已经预付过了,用的现金。”几分钟后他忽然说道,随后,他将手机放进夹克的口袋里,居高临下地望了我一眼。
我浑身像爬满了小虫一样,他就这么盯着我面如死灰的脸看了一阵——我没敢迎视这目光,因此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
“那么,请多保重吧,夏目小姐。接下来几天,我可能会很忙,你能照料好自己,对吗?”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会再来了。正好。
不过,他真是一个非常狡猾、有手段的人。他送我花,又主动结清医药费,以此表明他可以做一个看上去体贴的人,但他用车撞我,又向我证明了他的不择手段。他这是让我选择呢,如果我老老实实听话,他就可以维持表面上的温和无害,如果我动歪脑筋,他就会——
天知道他会如何对付我。
我不敢想了,垂下睫毛,微闭着眼睛,以一种逃避的神态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又兀自慌乱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
这才注意到已经7点多了,我却还没吃晚饭。医院提供的晚餐已经过点了,外卖又太贵,我还是决定去楼梯口的超市买一碗杯面。
我依旧如蜗牛一样蠕动着前进,离开我所在的清净的病区,就听见了嘈杂纷乱的人声。
我看见很多人俯在楼梯扶手上,向一楼望,有病人也有医生护士,我稍稍加快了速度,也凑过去,发现一楼也有很多人围在一起,他们中央站着两个高个子的男人。
“是警察。”一个胳膊打着石膏的病号大叔,见我一脸懵态,好心解释道。
“咦,警察来这儿干嘛?”我不解地问。
“小妹你刚住院不清楚吧,这家医院已经发生过两起病人被杀的事件了。刚才是第三起,要不是活动不便,我早就想出院了,在这住一晚,第二天可能就没命了……”
“……”
我还真是够倒霉的了。
就在这时,被围在中间的那个警察忽然仰起头,朝着上面各层看热闹的人瞥了一眼。
他长得挺帅气,乌黑的短发下是一张白净的脸,可能是觉得那张脸太过白皙对于男人而言不够阳刚,因此特意留了一层短短的胡茬。
他穿着湛蓝色休闲西装,白色衬衫,看上去很干练、利落。
就在我准备收回视线,事不关己地继续向超市蠕动时,我们的目光隔着三层楼撞在了一起。
他在我身上停留了较长的时间,是觉得我像下一个受害者吗?
不过我还挺喜欢他的面相的,索性也就多看了几眼。
直到肚子越叫越凶,我才继续往超市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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