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电视剧里被解救出来的受害者那样,裹着毯子坐在车里,心有余悸地瑟瑟发抖。
他重重地坐在驾驶位上,顺手关上车门,偏过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然后试试探探地伸过一只手,轻轻盖在我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你已经安全了。”见我没有躲闪的意思,他加重了力度,掌心的热度在身体离辐射开来,我抬起眼睛,望着他。
一码归一码,这次是多亏他我才获救的。
“谢谢。”我低声说,然后迅速低下头。
“楼上的东西有想拿走的吗,我可以上去取?”他的声音依旧轻柔,有些不真实。
我飞快摇头:“不!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好恶心。”
一想到我不在的时候,有个变态在我家里肢解尸体,然后把肉块冲到马桶里(把那个怪物打晕后,安室在衣柜里发现了一颗头颅),我就恶心的不得了,恨不得把自己沾染过那气息的皮肤剥下去一层,更别提那些可有可无的物件了。
而且,我不想让他离开我,至少在这个时候。
可我又如何能开口说呢?那不是在犯贱吗?
“去我住的宾馆吧,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个晚上。”他建议道。
听到宾馆两个字我僵硬了一下,他苦笑了一声,补充道: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要是觉得有我在身边休息不好,我可以单独开一个房间。”他挪开手掌,用一种无所谓的腔调说道,发动了车子。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宾馆离我的住址挺近,在开车的时候,他说他本打算制造几次偶遇的机会,所以选择了离我很近的地方,没想到意外地救了我的命。
我尽可能地抿着嘴唇不说话,恐惧的余韵退却后,对他复杂纠结的感情开始涌现。我有种尴尬而不知所措的感觉。
到了宾馆,他让我住他那间,他自己在前台另开房,结果已经满员了,他有些强势地要求前台服务员再查一查,看见前台的小男孩在他的威逼下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心软了,扯了扯他的袖子。
“算了,别麻烦他了。”我没把“我们住一间就行”说出口,但他显然飞速理解了我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再次和他同住一个空间,我居然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我自嘲地想。
房间很大,有类似客厅和卧室的隔断,他一进门就快步走到沙发上坐下,俯身在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上,表情凝重地飞快敲击着。
我向他电话求助时,他大概在忙很重要的事——多半是组织的任务,稍有不慎就会要命那种,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顾一切立刻就赶来了,我在他心中有这样重要的位置吗?
我越来越不懂他了。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最里面,那里有一张尺寸介于单人与双人之间的床,我把手机放在床头桌上,去洗手间冲了个热水澡。
我洗了很久很久,把皮肤都搓红了,可那股腥气却仿佛渗入到了毛孔深处,无论我怎么揉搓都还若隐若现。
其实,这很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我还是受不了,沐浴液一遍一遍往身上抹,直到被香精的气味刺激得直打喷嚏。
我冒着热气,像刚出锅的红薯一样缓步走出来,我看见安室正在很远的另一侧打电话,他背冲着我站在窗前,语气刻薄地说着什么,没注意到我出来。
我稍稍往前移动了几步,竖起耳朵。
“下次会成功的,不用你费心,琴酒。”他冷冰冰地说,语气很厌恶。
“谁都会遇到些障碍,说得好像你百发百中一样。雪莉在眼皮子底下都能被救走,这样的你有资格挖苦我吗?三天内我一定会搞到那张芯片,等着听信就行了。”
他挂断了电话,不屑地一咂嘴。我连忙踮脚走到床边,装作正在擦头发。
他朝我走来。脸上的表情变温柔了。
他穿过大半个房间,在我面前停住:“好点了吗?”
我老实地点头。
“今晚你就睡床吧,我睡沙发。”
“嗯……”我含混地应了一声。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居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他有些讶然地回过头,眼中有些惊诧,还有些期待。
我为自己的冲动感到不可思议,但我没有松开手。我仰起脸,看着他的眼睛:
“别走,我一个人……有些后怕。”
这次事件只是一个尖锐的爆发,之前我也遇到过一些不愉快,比如坐车的时候被人动手动脚,走夜路被跟踪……
我真的受够了。
这个晚上,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他在后面搂着我,下巴搭在我的头顶上,胳膊环住我的腰,我在他的体温中,安心地睡着了。
这是近一年来,我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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