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佐那社?!
握着苹果的手指顿在了那里, 曲折的指节像是僵硬般停滞了片刻。小松凛奈短暂地陷入了思考之中,Scepeter 4会将犯人锁定在伊佐那社身上, 这件事本身并不奇怪。
只是——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 Scepter 4的人会这么顺利的就抓到伊佐那社。
毕竟那时在苇中学园遇到他的时候,他身边跟着那位名为猫的少女, 具有的异能力似乎能够扭曲人的视野,如同幻术一般的奇妙。
有着这样的能力, 想要顺利逃走应该是不难的。
“刚才,凛奈是想出来看看外面的动静吗?”
不等小松凛奈点头应下说些什么,太宰治继续说道:“那些是最近濒临‘猝死’的学生,重要的是,他们同样也是苇中学园的学生们。”
他顿了顿, 鸢眸中微微闪过一道暗光:“只是,比起之前的受害者,他们算是运气十足了, 因为是群体失踪事件, 发现的也比较及时,还留有一口气可以送来抢救。”
“只是他们最后能不能活下来, 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命悬一线之后被救了回来,大难不死也其实是一种不同寻常的体验了。如果他们能清醒过来,就会成为极为关键的目击证人。
小松凛奈:“那伊佐那社, 又是怎么和他们也一起联系起来的?”
太宰治望向小松凛奈,鸢眸中似乎显得有些冷淡般的无情,只是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再望去时,又如同一汪春水般平近柔和。
“他也在现场一同被发现,所有人中,只有他是清醒着的,但却不记得自己在那里干过些什么。而且,监控录像也拍到了他和其他人一同进去的场景。”
小松凛奈愣了愣:“这也未免……”
诚然和之前吠舞罗收到的影像联系起来的话,再次出现在这样的场所之中的伊佐那社,确实是有着很大的嫌疑。
但两件事毕竟不是同样的成因,硬要归咎在一起,仅凭目前能收获的证据就断案未免也太过……
“太武断了。”太宰治接下小松凛奈的话,嘴角微微弯起,鸢眸中的波光似乎更加柔和:“只是在发现了这起群体昏迷事件之后,Scepter 4的伏见君也查到了相关的信息,之前的受害者们,无一例外都是和伊佐那社有过接触。”
小松凛奈缓缓开口:“两相权衡之下,Scepter 4他们的选择……是将伊佐那社先控制起来,是吗?”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微微仰起身交叠起修长的双腿,轻声笑了笑:“是这样没错,如果是我的话,也会更倾向于将嫌疑人先管控起来。比起毫无把握的未知数,还是将人放在眼底更为安全。”
确实是这么没错,在没有更多的线索的情况下,将目前能够掌握的信息把握住,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了。
小松凛奈抬起右手,青褐色的瞳眸微微凝起,思考起来时下意识地将食指置于唇缝间轻轻摩挲。
伊佐那社,他会交代出什么吗……至于吠舞罗和周防尊……!?
只微微沉浸在思绪中片刻,小松凛奈兀地想起了自己遗落了什么。
她猛地转过头,青褐色的眼眸微微长大,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意味询问起了太宰治:“太宰先生,那么吠舞罗那边,有什么反应吗?”
那晚她临时出去,情急之下忘了和栉名安娜她们联系,后来更是因为那发意外的子弹而失去了意识。
这么一想,她倒是像是那种突然玩人间蒸发的无敌渣男了,把两个人晾在了自己的宿舍里,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消失了将近三天。
虽然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傻傻地在她的学生宿舍里苦等,但小松凛奈这么想到时,多少有些心虚,也为之后会展开的艰难解释而提前头疼了起来。
太宰治站起身,单手插在风衣口袋之中,另一只手腾出来轻轻拍了拍小松凛奈的头。
“放心吧,栉名安娜、和八田美咲。”用着独特的断句式语调,太宰治始终温和地笑着,声音轻飘飘地落在小松凛奈的耳畔。
太宰治说道:“凛奈出事的那天,就已经通知过他们了,没记错的话,昨天吠舞罗的人也来看过凛奈了。等出院了,再和他们说一遍,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虽然有些答非所问,但太宰治却奇妙地感受到了她心里的所想的苦恼,恰好地给她解释了一下那天之后的一些后续事件。
说到这里,太宰治顿了顿,鸢眸像是毫无焦距般随意地在室内扫了一遍,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吠舞罗的他们,并不认为这个‘伊佐那社’就是他们要找的‘伊佐那社’。似乎是听了凛奈的一些话呢,当然,那个银发的小姑娘,对于他们的决策也能起极大的作用。”
“周防尊离开后,栉名安娜,似乎是吠舞罗的众人们的新任临时首领一样呢。”
太宰治径直走向了窗边,似在打量窗外下方经过的人与物,微风吹得他稍显蓬松的柔软黑发更加散乱,似夹杂着几分兴味,鸢眸微微眯起又松开。
太宰治回过头望向小松凛奈,黑发雪肌的少女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没有催促着他将没有说完的话补全的意图。
轻轻从鼻尖送出一声不知是轻叹还是什么的短暂气息,太宰治轻轻开口:“至于周防尊……赤之王权本人,他仍然留在Scepter 4的总部之中,接受着青王宗像礼司的监管。”
“只是比起外力强迫下的监管,周防尊先生,更像是自愿留在Scepter 4驻地的呢。”
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似乎并没有因为真凶的出现而显现出巨大的波动,这让提心吊胆的内务省高官们暂时放心不少,却又马上会接下来的审判而忧虑了起来。
担任内务省的官员们,还真是不容易啊,像之前交接侦探社任务时见过的坂口安吾先生,能保持住这头浓密的黑发,确实也不是件简单的事了。
小松凛奈顿了顿,没有接下太宰治的话。
青褐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了一个青年的模样,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十束多多良的身影。
也算是这么多年与幽灵同行见得多了,才让小松凛奈看见突然就冒出来的十束多多良,还能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虽然心里还是难免咯噔地停滞了一瞬。
浅金发色的青年气质温和,双眼始终带着抹不去的温柔笑意,让人看见他时就不由心生好感。
只是,他出现的位置,多少让小松凛奈觉得有些微妙。
十束多多良对上小松凛奈的视线,意识到她注意到了自己,很快弯起唇角温和地笑了笑。
忽略他半个身体仿佛挂在墙角边活像个壁画似的,眼前的一切会是非常平和且美好。
小松凛奈神情微妙地仓促扫过十束多多良,顿在了他的身体从墙壁上渐渐分离的场景之中。
你们幽灵都是这么不走寻常的路的吗?变成幽灵后未免也太过任性了吧!
十束多多良毫无察觉她的微妙视线,边靠近床边一边向她柔声问好:“凛奈,早上好。恭喜,你终于清醒过来了。身体健康就是最好的消息了,这样的话,安娜也会安心很多。”
太宰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起修长的手指微微点了点面颊,视线追随着小松凛奈望去的方向,鸢眸中倒映着眼前空无一物的雪白墙壁。
听完十束多多良的问好,小松凛奈顿了顿,曲起指节交握在身前。
按着太宰治的说法来看,栉名安娜已经隐隐在吠舞罗中形成了以她为中心的一个趋势,只是这么看来,小松凛奈却觉得,周防尊似乎会愈发地不安定起来。
她似乎没有更多的时间在医院等待到出院了,也许宗像礼司说得没错,她的【百鬼夜行】,在探案上无疑是一大利器。
抬眸望了望眼前十束多多良,不说话时,安静的他如同沉静的水般理性而又充满吸引力,让人不自觉地就会沉浸在他身边你的那种宁静之中。
“太宰先生。”小松凛奈轻声唤了唤身旁的太宰治,将他的注意力又引到了自己身上。
“我的身体……感觉已经没什么大问题。数据上也能看出,确实与普通人无异。如果可以的话,能请太宰先生今天为我办理一下出院手续吗?”
突兀地提出了请求,看着太宰治平和的鸢色眼眸,小松凛奈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种在家长面前说谎的心虚感。
硬要说的话,她其实也不算说了什么谎言,毕竟按照医生的话,她也只是需要在医院在多停留一天观察,就可以顺利离开。
入住学园都市的内部医院的一大烦恼,患者如果想提前出院,还得有亲属的应允才行。她没有父母,联系人上填的还是武装侦探社的电话,眼前能让帮她这个忙的,就只剩太宰治了。
只是在这样的事上请求太宰治,总让小松凛奈觉得会迎来太宰治独有的玩笑。
太宰治带着几分玩味意味,轻慢地挑了挑眉,唇角微微勾起:“哦呀,看来凛奈是想先绕着医院跑上几圈,证明一下自己精力足够充沛吗?”
嗯,果不其然,只是这次的威力倒是减弱了几分,是看在她入院的份上吗。
小松凛奈可怜兮兮地请求他,语气却非常理直气顺,仔仔细细地梳理起了自己的原因:“是这样的,太宰大人,正如您知道的那样,我看见了十束先生,而因为十束先生的请求,我觉得伊佐那先生的事情关乎周防先生头顶的那柄红色巨剑。”
“也就是说,太宰大人,为了日本连带着横滨不会因为坠剑而毁于一旦,我的提前出院,是非常理所应当的!”
因着理亏,连称呼都下意识的尊敬了起来。
“十束先生?”
“……重点是这个吗,太宰大人!”小松凛奈像懈了一口劲儿,幽怨地凝望着眼前的太宰治,只是却不像之前那样有着提心吊胆般的忐忑。
她轻叹一声,这时才给太宰治介绍起了幽灵十束多多良先生。
“唔,十束先生,就是吠舞罗发生的那起事件中离去的那位成员,全名是十束多多良,是我在前天……嗯,也就是夜晚撞上一方通行时的那天,在某个大厦的顶部遇到他的。”
小松凛奈顿了顿,略带生硬地拐过口中的话语。说话中途,她开始犹疑自己想得时间是否还算准确,又修改成了更易理解的形式。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太宰治失笑,绷住的玩味神情瞬间无法维持,带着难以掩盖的笑意轻笑着开口:“好哦,凛奈的要求,我自然不会拒绝。毕竟就目前而言,凛奈是最可能和我一起殉情的人了呢~”
小松凛奈:“……”
你这家伙搞半天原来就为了搞殉情吗?
望着小松凛奈像是怨气十足般的幽怨眼神,太宰治又抬起手揉了揉她的黑发,在收到少女的抗议之前就及时收手。
“为了横滨,为了周防先生,接下来就请好好活跃起来吧,凛奈。”
他无辜地摊开双手,非常漫不经心地给小松凛奈加油应援。
小松凛奈:“……”
她抬起手压住微微翘起的发丝,觉得太宰治这个人真得不能再好,对于他的加油更是情不自禁地抖了抖,才算是接受了下来。
时间还早,大清早的时间,办理出院手续的人也不少,太宰治就这么一去不回了许久。
小松凛奈独自待在病房中,也没有闲在那里只等待太宰治的归来。
少女最后还是下了床,并开始收拾起了房间里属于她的物品。手中一边不停歇地收拾着,身旁的十束多多良也像是兴味十足般一边紧跟在她的身后。
小松凛奈:……
这是今天第几次感受到来自内心的微妙波动来着了?
将被子上的褶皱一一抹平,小松凛奈靠在床沿上,转过身看向了十束多多良。
“十束先生,现在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少女顿了顿,马上又补充道:“唔,也许只是一个,现在我能想到的问题并不是那么的充分。”
十束多多良非常坦然平和:“当然可以,你随意发问,凛奈,我很乐意听到别人的问题。”
小松凛奈:“那天,在苇中学园的时候,你跟我说,伊佐那社与你见到的那个‘伊佐那社’,并不能算是同一个人。十束先生,你能详细地描述一下,你所看到的情形,具体是什么模样的吗?”
十束点点头,非常配合小松凛奈,他微微沉吟,像是在挖掘自己的回忆:“那位伊佐那社先生的给我的感觉,是有些微凉却不失温暖的,可他的身体,却如同储藏着什么邪恶的物品一般阴冷寒凉。”
“简单来说,他的灵魂与身体似乎并不相容。我看见的伊佐那社先生,是个留着长至腰间的银色头发的青年,和蓄着短发的‘伊佐那社’的身体相比,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呢。”
“砰砰——”
太宰治颇为绅士,微微蜷起的右手还靠在门上,鸢眸微微弯下:“我有打扰到凛奈你的交谈吗?”
“当然没有,太宰先生。”
他像是真切地松了一口气,微微叹了一声后又很快地微笑了起来。
“手续已经办理成功了,现在就可以出院了。只是——”太宰治顿了顿,像是故弄玄虚般拉长了尾音,鸢眸望着小松凛奈俏皮地眨了眨眼:“这个时候,凛奈却有了突然到访的客人呢。”
“客人?”
“是你认识的一位朋友。”
太宰治说着,话音轻飘飘地落下,他微微侧过身,显露出遮挡在他身后的洋装小可爱。
栉名安娜仍然穿着一身深红色的繁复洋装,银色的发丝上带着同样颜色的小巧头饰,长长的丝带系成蝴蝶后垂落在脸庞两侧,衬得她愈发精致可爱。
只是脸上的神情仍然如同高山冰雪般寒冷彻骨,说话时的语气起伏也不太明显,仿佛天生就丧失了情感感知的功能,后天也难以补救回来。
十束多多良仿佛置身事外般的点评了起来:“还不错呢,安娜今天的发型,应该是出云帮她梳理的吧。”
小松凛奈:……
她倒没想到十束先生的兴趣涉略会这么广泛。
“凛奈,早上好,恭喜你出院。”
“好久不见,安娜。抱歉,前几天落下你们俩就这么失踪了。”
栉名安娜缓缓摇了摇头,轻轻开口:“凛奈,不用道歉,会发生意外是很难预料到的,你不必放在心上。比起这个,吠舞罗的大家更关系凛奈的身体状况。”
她顿了顿,视线投向了窗外:“美咲说着不想来,其实也等在了楼下呢。”
美咲……八田美咲吗?
小松凛奈记得八田君对于接触到女孩子总是很容易瞬间脸红,羞赧得如同不出世的纯真小白花。
听到栉名安娜的话,她不禁有些想要轻笑出声,举起了自己的手稍稍遮挡在了唇边。
十束多多良正经地点点头,下一秒就马上破功,不正经地调侃起了八田美咲:“美咲的性格还是这么的容易害羞啊,这下要找到女朋友,怕是更加的难上加难了。不对,他什么时候能接触到不一样的女性,就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
十束先生的点评,倒还挺精准的。
只是和他本人外貌上看起来的文雅宁静不同,说起话来时,十束多多良就像换了个人一般,整个人都生动活泼了不少。
小松凛奈叹了叹,试图忽略耳边不停歇的自动吐槽机器十束多多良,强迫着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栉名安娜身上。
眼前的栉名安娜虽然外表看上去年龄还小,说话做事却已经完全能独当一面了。
看来,赤组——吠舞罗的人待她很好,也将她教导得很好。
“安娜,关于十束多多良先生的事,那天没来得及和你详细说。”
如果不是因为一方通行引起的意外,她无疑是要把十束多多良告诉自己的信息都全数转告给栉名安娜的。
作为周防尊亲近的追随者们,吠舞罗还不能就此失控。
所幸的是,栉名安娜无形中也充当着稳定器般的存在。
“伊佐那社这个人,十束先生说,并不是杀害了他的那个犯人。”
栉名安娜跟着点点头:“凛奈,你能来一趟吠舞罗吗?”
“安娜,我正有此意。”小松凛奈笑了笑,即使栉名安娜没有过来提出邀请,她的提前出院,也是为了前往吠舞罗。
有些事情如果不尽早解决,她担心那柄本就摇摇欲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会更容易坠落下来。
只需再加上一点点的外力助推,便会将眼前的一切尽数化为乌有。
……令人感到温暖的赤色,如今却反而成了连带着威胁氏族成员的暴虐之色吗?像是夏末的璀璨焰火,灿若晨星的瞬间之后就如同坠落在大地上的飞火流星一般,裹挟着难以比拟的美丽与摄人心魄的震撼。
“有一个人,在吠舞罗等着凛奈。”
栉名安娜微冷的语调成功的将她的思绪拉回,小松凛奈回过神来,有些不解:“谁在等我?”
栉名安娜仰着头望向她,墨色的偏大瞳眸乍看之下有些空洞无神,再仔细望去时,又似有一团隐隐约约的赤红色灼烧于其中。
“夜刀神狗朗。”
夜刀神狗朗?
是从未听说过的一个名字。
带着疑惑与不解,小松凛奈跟着栉名安娜回到了吠舞罗。
只是离开医院时,楼下的八田美咲在看到她的时候,还是反应非常大的躲避起了视线,接受小松凛奈的道歉的时候也只支支吾吾的红着脸点头。
八田君这样的表情,配上他不良略带暴躁的模样,也还真是有着特别的魅力呢。
“那么,凛奈,我就在这里先和说你一声再见了。”
“诶,太宰先生?”
听到太宰治的声音,小松凛奈愣了愣,回过头望向了站在身后的太宰治。
太宰治单手插在风衣口袋之中,像是带着几分无奈似的抬手扶了扶额头:“国木田那边刚好有事找我,你和吠舞罗的这几位朋友一起过去吧,我去找国木田,等事情都办完了,再来见面。”
“好,太宰先生。路上小心。”
太宰治嘴上说是要离开,却站在医院门口久久地凝望着小松凛奈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的转化,就要开始了吗?
鸢眸微微抬起,映入澄净无云的湛蓝天空,似有复杂神色隐约浮现于鸢色之中,太宰治直视了好一阵儿太阳光,才举起手遮挡在了双眸之上。
另一边,与太宰治挥别后,小松凛奈跟着栉名安娜和八田美咲再次来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吠舞罗酒吧。
从外面望去,依然是笼罩在昏暗的红调中的宁静环境,混杂着暴力与安静的柔美。从酒吧的外面望去,里面的环境暗沉沉的,与所有印象中的酒吧都毫无二样,只有进去之后,才能体会到吠舞罗都有的温暖所在。
推开酒吧的大门,门口挂着的迎客铃马上跟着叮铃作响了起来,清脆的风铃声很是悦耳,也让酒吧里的人都将视线投向了入口处。
迎面望去,站在吧台处的依然是草薙出云,他抬起头,停下手上擦拭玻璃杯的动作,对着小松凛奈和栉名安娜微微笑了笑。
“早上好,需要来一杯特调吗?”
“多谢您的好意了,草薙先生,下次吧。”
小松凛奈摆摆手,下意识地扫过了整个酒吧的内部,一旁的沙发上正坐着两个陌生的一男一女,不,仔细看去时,那位披着银白色微卷长发的少女,正是那天和伊佐那社待在一起的‘猫’。
‘猫’有些警惕地跳上了沙发,紧紧拉着身旁的黑发青年的手臂,不知是有些忌惮地望着小松凛奈,还是如同猫般出于有陌生者进入领地的危机感。
青褐眸子在她身上微微停留,很快转到了旁边的青年身上。
他梳着整整齐齐的笔直马尾,两鬓留下仿佛计算过般的几缕鬓角,穿着黑色的制服长外套,腰间挂着一把佩刀,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有些一丝不苟,像是个严谨认真的人。
似乎是注意到了小松凛奈的视线,他抬起头对着小松凛奈点了点头,面色严肃地开口道:“你好,请问您就是小松凛奈小姐吗?”
偏黑的眼眸认真地凝视着自己的时候,带着种从未见过的慎重感,小松凛奈仿佛感觉自己快要被他的魄力给压倒,一同吸入这双黝深的眸子之中。
“我是,你就是……夜刀神狗朗先生吗?”
“是的,小松小姐,听说你住院了,能看到你顺利的出院,我很高兴。”他说话有些严肃刻板,像是不懂变通的老古板一般语调平滑而有距离感。
小松凛奈并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类型的人,只笑着附和了几句,便直接拉入了正题。
“夜刀神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说来也奇妙,明明只是和‘猫’有过一面之缘,为什么对方不是与吠舞罗的人沟通,反而要找上自己。
小松凛奈有些不解,静静地听着夜刀神狗朗说话。
夜刀神狗朗转过身,正色道:“伊佐那社,我是为了他而来,我想,我大概可以证明他是无辜的。”
栉名安娜细声补充道:“狗朗先生,是为了多多良的事情找上了吠舞罗的,只是没想到,伊佐那先生会因为意外而被捕了。”
“听安娜说,凛奈的异能力,是能看见幽灵,是吗?”草薙出云恰到好处地接下栉名安娜的话头,慢条斯理地双手扶在吧台之上,微笑着继续补充道:“夜刀神先生,也是从我们这里听说了凛奈的异能力,才想到要找凛奈帮忙——洗去伊佐那社的嫌疑。”
提到伊佐那社时,草薙出云的眼眸不明显地暗了几分,但脸上的表情却仍然一成不变的柔和亲切。
他们这样你一言我一句接力般的解释,总算是让小松凛奈了解到了目前的事态是如何。
她望向夜刀神狗朗,对方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请求模样,上身挺直得无可挑剔,像是下一秒就能对着她行起大礼似的。
“那么,夜刀神先生,你那边是有什么……能够改变这场宣判的决定性证据吗?”
谈到证据时,夜刀神狗朗的表情反而不坚定了起来,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定地说道:“我没有证据。”
小松凛奈愣了愣,不知道是否该赞叹于眼前的黑发青年的勇气,又听他继续说道。
“我只是有一个怀疑,这一切,是由新一任的无色之王闹出来的。”
“无色之王?”
“是的,三言一轮大人,正是上一任的无色之王。而我,夜刀神狗朗,有幸成为了三言大人的臣下之一。”
草薙出云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他似乎很喜欢擦拭吧台的东西,如同对待最亲密的恋人般小心翼翼地。
听到夜刀神狗朗的话,他像是抓住了什么线索一般,稍稍抬高了语调:“你是说同样隶属于七大王权者中的……第七位的无色之王吗?”
在小松凛奈到来之前,夜刀神狗朗给他们提供的情报中,并没有包含所谓的无色之王。
或者换言之,眼前的夜刀神狗朗和‘猫’,对他们的态度一直非常警惕,而只有在对着年纪尚小、又是带领着他们来到吠舞罗的栉名安娜,才能多多少少迎来一些软化下来的态度。
而在栉名安娜开诚布公般地向他们提到了,十束多多良的存在后,与吠舞罗的众人一般,夜刀神狗朗与‘猫’也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一般,双眼中瞬间迸发出了灼人的光芒。
“关于无色之王,详细的我也很难说清楚。只是,我有录下过三言大人所说的话,这和小白的事应该有不少的关联,我觉得你们应该能从三言大人的话语中,收获到一些信息。”
录?
小松凛奈愣了愣,不知怎么地就先捕捉到了这个词,她定了定神,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夜刀神狗朗手中的录音机上。
她注意到眼前这个梳着笔直马尾的青年,在即将播放录音的一秒前,神情突然变得极度的虔诚与尊敬,落下手指的时候也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小巧的黑色卡带机一样的机器被他如同供奉般的姿势捧在了手里,清朗舒适的青年嗓音从机器中缓缓淌出,让人觉得格外舒适又如沐春风般舒心。
小松凛奈听得认认真真,在三言大人的柔和嗓音中像是快要得到升华,一旁的夜刀神狗朗调取对应录音的速度也快得她颇为叹为观止。
只是,比起夜刀神狗朗脸上,如同冰山破裂般地敬仰崇拜般的痴态,上面的感受,都像是小巫见大巫般微不足道了。
小松凛奈:……
她就怎么说感觉录这个词有些古怪呢,原来眼前的这位夜刀神先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师父控啊。
她抬起手轻咳了两声,将沉浸在三言一轮大人的尊尊教诲中的夜刀神狗朗唤回现实当中。
“咳咳——夜刀神先生,就如三言先生所说,无色的力量是混乱且毫无定所的,那么……”
她讲了几句,试图引出后面的话,却发现身前的夜刀神狗朗还沉浸在恩师的话语之中,身后仿佛都能幻视出不少粉色的小花朵了。
小松凛奈:……
你们喜欢一个人、不,你们当臣下的都是这么狂热的吗?
一旁的‘猫’也急着听分析,见夜刀神狗朗沉浸在录音中不肯自拔,她举起手像只猫般扒拉了几下夜刀神狗朗的衣袖,挡在沙发上突然开始像只猫咪般边蹭边甩赖皮。
“小黑,别听录音了,快来回答问题啊,小黑!!”
夜刀神狗朗猛地回过神,白皙的脸上浮现几抹不明显的红晕,不好意思了的轻咳几声:“抱歉,三轮大人的话,无论听几遍都是这么的让我沉醉。咳,小松小姐,你说你刚刚发现了什么?”
小松凛奈笑了笑:“能让夜刀神先生这么记挂,想来三轮先生应该也是个很不错的人吧。”
她顿了顿,又重复了一边刚刚提出的问题。
“无色的属性是混乱与居无定所的话,那么该如何锁定王权者本身呢?按夜刀神先生你的说法,这种混乱,是指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呢?……抱歉,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超出范围了。”
因为之前多起事件都出现了极为重复的人格分裂般的不寻常状况,小松凛奈下意识地就想到了灵魂附体的方向。她一边询问着,一边观察着两人的神色,隐约注意到夜刀神狗朗的神情黯淡了几分。
似乎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该在这时提出的问题,小松凛奈暂停了下来。
夜刀神狗朗摇摇头:“不,小松小姐问的不错。只是,你的话让我想起来,三言大人为什么特意派我到小白的身边了。”
“特意?”
“是的,我会来到学园都市这边,正是因为三言大人所作出的预言。三言大人作出的预言,从来没有失误过。那位大人在临终前,让我务必跟在‘伊佐那社’这个人的身边,观察他的善与恶。如果有必要的话……”
他顿了顿,右手拇指轻轻抵在刀柄上,下一秒就利落地将刀身推出,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那么,我会亲手将他击溃。”
“……如果是这样,夜刀神先生,我大概明白了。”小松凛奈点点头,掌心抵在他的刀把上轻轻往回推了推,夜刀神狗朗顺势收刀,张扬的气势也跟着收敛了不少。
“只是,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呢?是想让十束多多良先生,来一一辨别犯人吗?只是,在伊佐那先生被捕之前,十束先生的案件,与其余的猝死案件是并没有什么关联的。”
非要扯上什么关系,也只有那起发生在苇中学园附近,在赤之王权面前目睹的坠楼事故了。
小松凛奈微微敛眸,神色平静:“如果单凭我转述的证词的话,怕是不容易说服他人,洗净伊佐那先生的嫌疑的。”
夜刀神狗朗了悟,紧跟着开口道:“自然,这作为证据实在微不足道,只是我想拜托您的并非是让你来作证。”
“小松小姐。”说到这里,夜刀神狗朗神色一凛,双目炯炯地望着小松凛奈,谦卑地低下了头:“我想请您,再看看小白的灵魂,还是不是他。”
小松凛奈愣了愣,连连摆手:“夜刀神先生,你不用这么做,我也会来帮忙的。”
……毕竟,这件事也关乎到周防先生头顶的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只是她看了看身边吠舞罗的几人,又默默地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夜刀神狗朗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沉思些什么,酒吧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这时,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草薙先生!!”
千岁洋夺门而入,气喘连连的模样显得慌张不已,说话时也连带得有些口齿不清。
草薙出云噔时就放下了手中的物什,嘴上还在安抚着他:“你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慢慢说,不要慌张。”
他缓了一口气,如同连珠炮般把震撼性的消息一口气吐了出来:“Kin……King他,他从Scepter 4的驻地离开了!!!”
“!?”草薙出云愣了愣,尽量保持冷静地询问:“知道King去了哪里吗?”
千岁洋摇了摇头:“因为您说不需要紧盯着青王的驻地,所以消息是从在那附近的几位朋友里听说的。她们说看到了青组的驻地里有冲天的红色赤焰突然爆发而出,Scepter 4的人都紧急拔刀了,传出来的消息是King他消失了。”
千岁洋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会有这样那样的女性朋友很是自然,草薙出云并没有怀疑他的消息来源。
只是……周防尊就这么从Scepter 4的驻地出来了,为什么却没有回到吠舞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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