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葵来的比较早，教室门已经开了，只有谢默雪一个人。
他趴在桌子上闭眼休憩，呼吸均匀。
江雨葵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提着袋子走过去，尽量不发出声音吵醒他。
刚走了两步，谢默雪就忽地睁开眼睛，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教室里有一瞬间寂静。
“你来了。”
谢默雪先开了口。
“吵到你睡觉了吗？”江雨葵点点头，把书包和袋子都放在座位上。
“没有，我一直这个点到校，习惯了。”
钥匙在他这里，来的太晚，其他学生就要被锁在外面了。
“上周谢谢你帮我做值日，还有体育课的时候……”
江雨葵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直接从大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放在他的桌子上。
“这是给你的谢礼。”
谢默雪没有问起她的脸，鼻尖传来淡淡的食物香气，他忍不住打开袋子看了一眼。
“你自己做的蛋糕？”
盒子里的蛋糕没有贴价格标签，奶油上面是红红的果酱与大颗草莓，巧克力碎也洒的很足。
“嗯。”
谢默雪眉头微微舒展，难得露出一个浅笑。
“谢谢，我可以现在吃吗？”
江雨葵微怔，“当然可以，随便什么时候吃都行，这东西本来就不能留太久。”
谢默雪笑着点头，带着薄茧的手将盒子打开，握着塑料小勺吃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江雨葵习惯性地问他。
“你的手艺很好。”
谢默雪吃的认真，他微抬眼眸看向江雨葵，双瞳似闪动着微光的星。
江雨葵唇角轻弯，温声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但家里只剩下草莓果酱了。”
“没关系，我最喜欢的就是草莓味了。”
“嗯？你居然喜欢草莓味么？”
江雨葵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高岭之花般的人喜欢温暖甜蜜的草莓味，怎么都让她觉得有些可爱。
其实她也喜欢草莓味，只是聂潇钟爱苦咖啡的香醇，所以后来经她之手做的点心几乎都是这个味道。
“很意外吗？”
谢默雪看着她，眼睫微微颤动，眼中的笑意透着几分温柔。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经常用一种水果糖奖励大家，我最喜欢的就是草莓味。但我经常表现不好，所以经常得不到糖吃。”
“对了，那个糖的牌子叫熊宝宝，你知道它吗？”
从曾经到现在，那一直是他最喜欢的糖果品牌。
谢默雪的声音很轻很轻，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江雨葵摇头，好奇地道：“你还有表现不好的时候？我还以为……”
见江雨葵摇头，谢默雪的眼神光渐渐黯淡。
“以为我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学霸？”
“嗯……”
他继续淡笑，却没有再说话。
已经不记得了吗？
也难怪吧。
舌尖上奶油细腻甜蜜的滋味，在这一刻渐渐变得苦涩。
江雨葵做的蛋糕并不小，比四寸蛋糕还稍大一点，但谢默雪还是一点不剩的都吃完了。
她以为谢默雪吃不下这么多的，于是不经意间想起上辈子与韩锦程的闲谈。
那是在听说谢默雪给荣中捐了一百万之后。
“现在哥们儿发达了，真的不得了啊！”韩锦程咂舌直叹，“我记得上高中那会儿，谢默雪经常连早饭都不吃，就为了剩下早饭钱买练习册交活动费。”
江雨葵忍不住再侧头看了谢默雪一眼，难道他今天也没吃早饭吗？
她不由得对谢默雪多留意了几分。
谢默雪高中时家境不好，这是连江雨葵都知道的事。
荣中的食堂一直没修，中午小饭桌是订的盒饭餐，并要求所有学生都在学校吃。
每个月两百多块钱的饭费，谢默雪常常不能按时上交。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雨葵被理一班的学生围了个水泄不通，多是好奇地问她关于脸伤的事。
她拿出昨天下午烤的曲奇分发给大家，很快又进一步拉进了同学关系。
有女生用探究的目光偷偷打量她和谢默雪，却谁也没有八卦多言。
学校的盒饭餐很难吃，江雨葵并不挑食也就忍了，但午饭的味道着实经常挑战人的底线，不怪学生天天吐槽。
像牧亭亭这样挑食的人，基本只会吃几口，然后去小卖部里买面包。
聂潇也从来不会碰这些饭菜一下，每天中午都拉着一群狐朋狗友到外面去吃，常常等到午自习结束才回来。
但谢默雪却不会浪费一片菜叶或是一粒米，不论今天的饭菜口味多么奇葩，他总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有同学对他的忍耐能力感到惊奇，“做成这样你也吃得下去吗？”
谢默雪冲他淡笑，“总比没得吃好。”
江雨葵听见这句话，心里没由来的不是滋味。
她不知道谢默雪身上有什么故事，但身旁这个少年几次三番维护她，江雨葵也有心想为他做些什么。
正思索着，门口传来班级女生的喊声。
“江雨葵，有人找你！”
江雨葵抬头望去，是韩锦程站在门口缩头缩脑。
她眉头微皱，走过去低声问道：“什么事？”
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美丽少女，韩锦程脑子有些卡壳。
“额……你的脸好啦？那个……”
江雨葵打断他“谁找我？”
见她面色泛冷，韩锦程有些紧张，忙摆了摆手，“那什么，我就是替人跑个腿而已，文一班的秦笙有事找你，约在图书馆见面。”
“秦笙？”
江雨葵皱起眉头，感到几丝惊讶。
“现在见？”
“嗯……她现在就在图书馆等你，你经常坐的那个位置。”
“我知道了，谢谢。”
“额，不用跟我说谢谢的，咱俩又不是不熟……”
江雨葵面色冷淡，似是没有听到，撇下韩锦程径自离开。
见江雨葵去赴约，韩锦程大大松了一口气，冷不丁又被身后低沉的声音吓得毛骨悚然。
“韩锦程，你鬼鬼祟祟的跟江雨葵说了什么？”
“潇、潇哥？”
韩锦程打了个激灵，忙摇头道：“没干嘛，我就是替老师给她传个话。”
聂潇眼睛微眯，透露出几分冷色，嗤笑道：“她往办公室反方向走的，你当老子蠢呢？”
语罢，他不再理会韩锦程。
面色犹豫了一瞬，聂潇眼神复杂地跟了上去。
韩锦程心里咯噔一声，完了，秦笙特意叮嘱过他的，找江雨葵的事不要告诉聂潇。
初恋前任凑一起，又都知道了那件事，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堪比火星撞地球般的场面了。
望着江雨葵和聂潇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门口，谢默雪收回目光，无意识地捏紧了签字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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