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必须杀了。
玉明仙带着手套的手即将触碰到三焰兽身上之前,三焰兽的眼睛突然又重新聚起了一道凶恶的光,玉明仙来不及躲闪,眼看危机万分的时刻,一道白光从侧面削来,鲜血飞溅,三焰兽轰然倒塌于地,它的毛甲完全敞开,从腹部流淌出黑色的汁液。
芷鸢小心翼翼的用剑将它的腹部撑开,挑出一个肉团,那肉团是蓝色的,浑身粘稠稠的,生长着毛发,恶心到姥姥家了,它在剑底下翻了一个滚儿,迅速的朝着人群逃了过去,速度之快,如同闪电。
果然是鬼胎,这玩意儿就是还未完全成型的水婴,脱离三焰兽的水婴威力不大,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也惊起了一片恐慌,有见多识广的人在书上见过这东西:“是鬼胎水婴!快捉住!”一片兵荒马乱之后,那小东西终于被就地正法了。
玉明仙的脸白了白,转过头看见芷鸢提了滴血的剑从她身侧走过,又看了看地上的三焰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半晌才道:“多谢少君。”
芷鸢走到她近前低声道:“谢就不必了,可你不是说,若是驯服不了它,便以死谢罪吗?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看着芷鸢认真的表情,玉明仙心凉了一片:“算,这次是我大意了,若没有少君,后果不堪设想,玉明既然有言在先,那就绝不反悔。”她说完抽出了长剑。
芷鸢把她的剑按下去,脸色稍缓:“开玩笑的,莫当真,谁能想到它是孕鬼胎,这种情况万中无一,你本是一片好心,现在大家都相安无事,我又怎么能怪你。”
玉明仙从来对芷鸢都没有什么好感,准确来所,她对奉元域帝君一家子都没有好感,奉元域这些年来的衰败全是这些酒囊发饭袋的功劳,当年册封少君之职,那继统帝君也是一意孤行,全把大事当儿戏。
这一次,不是她错了,只是她运气不好 ,她宁肯为自己的自负而自裁谢罪,哪怕以她的法力,赵芷鸢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她也愿意承担责任。
可这样的事情若发生第二次,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若芷鸢真的因为这次失误要她死,有这样残暴的少君,也只会是自取灭亡。
芷鸢缓缓走下祭台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很锐利的目光,这目光让他芒刺在背,她侧过脸去寻找,看到了远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这不舒服的感觉就是从这马车的帘子后传来的。
那是一种近乎屠夫盯着肉鱼,豺狼盯着猎物的锐利,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可以感受到一种极其强大的强者威压,这种感觉很熟悉,是运明帝君。
一阵风吹过芷鸢的发梢,她怔立良久后,朝着马车的主人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运明帝君,终于又见面了。
运明帝君手里把玩着一串珠子,看向祭台的方向,他眯起眼睛微微向前探出身子,不知何时,他的注意力已经从玉明仙身上转移到了芷鸢身上。
这个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未婚妻,依旧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芷鸢手中淌血的剑让他觉得有些刺眼,他所爱慕的是玉明仙这类出尘绝色佳人,可是方才她远远投过来的那一瞥,却让他在不舒服的同时有一些心旌神摇。
毕竟这也是帝君之女,虽然比不得玉明仙,但她也是奉元域最尊贵的女子。
正在他用严肃的打量的目光看着赵芷鸢的时候,一个黑衣少年飞奔而来接过芷鸢手里的剑,亲手用布擦干净了又还给芷鸢,他少年气十足,笑容干净爽朗,举止虽然恭敬但是又说不出的亲昵,看起来绝对不像是侍卫。
运明帝君微微皱了眉问手下:“那少年是谁?”
手下道:“回帝君,不认识,要去查一查吗?”
运明帝君阖目道:“不用了,我们先回去,隔两天后拜访继统帝君。”
芷鸢和魏轻尘坐了马车又回了流丹阁,今天杀了三焰兽,需要好生在池子里泡一会儿,以前她在幻心境斩杀再多妖兽,有时候也没得澡洗,甚至带着一身伤,连干净的容身之处都没有,如今她的身上不想再沾染一点污血。
她趴在池子上闭目休息,青儿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少君,赵仙师说他炼制紫青丹的药材又不够了,想从流丹阁拿一点过去。”
芷鸢:“拿什么药材呀,去把我的极品紫青丹给师尊。”
青儿有些惊讶,极品紫青丹,流丹阁一共就只有这一颗,珍贵无比,说送就送。不过青儿也没敢多说什么,以为少君是孝敬赵仙师,谁知道她真正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青儿得令后,便出去让人将紫青丹送去给赵济洲,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一张包含着赵济洲感激之情的丹青画就被人送了过来。
赵济洲虽然人品不济,但是画得一手好画,写得一手好字,他得了极品紫青丹,万万没想到芷鸢竟然这么大方,竟然这么孝敬自己,兴高采烈之下就给了芷鸢一副雪山图,芷鸢看了一眼便让他们挂在墙壁最显眼的位置上,芷鸢一边欣赏着这幅画,一边另有他谋的想:这个得好好保管,以后赵济洲死了,这画就值钱了。
芷鸢正欣赏之际,魏轻尘给她端上一盘点心:“师父,劳累了一天了,吃点东西。”
芷鸢专心致志的看着画:“不用了,我不饿。”
魏轻尘顺着芷鸢的目光向画上看去,笑了笑:“这张画不错,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芷鸢道:“我师尊,就是你师公画的。”她转过头问:”我给你的书你读完了吗?”
魏轻尘点头:“嗯。”
芷鸢道:“你跟我来。”她将魏轻尘领到后院指着一块空地道:“看到那里的风灵阵了吗?”
魏轻尘点头。
芷鸢道:“既然你已经引气入体了,这灵风阵最是练体,从今日起,我教你鬼魅神功。”
鬼魅神功这名字听起来令人不寒而栗,似乎是什么极为厉害的功法,但是这却是宗道里最为温和无害老少咸宜的功法,那就是它杀伤力很小,但是防御力极高,若是将鬼魅神功学到极致,那便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与此同时,却也永远无法靠此功法无敌于天下,所以但凡有点天赋的都不会学这玩意儿。
芷鸢:“学鬼魅神功,这世上难有人伤得了你,你可一生逍遥自在,但是这功法霸道的很,会与其他功法相斥,你若学,从此以后学习别的功法对你而言就难于上青天。换言之,学习鬼魅神功,你这一生都没有机会问鼎六界,碌碌无为。”
芷鸢说完后看着魏轻尘,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野心勃勃的时候,让他学习鬼魅神功,他不乐意是应该的,芷鸢问:“你愿意吗?”
魏轻尘问:“师父难道你不想我以后能有所大作为。”
芷鸢笑道:“说实话,不希望。”她走到阵中央聚起灵风阵,阵法开启,一团团劲风无中生有,以芷鸢为中心迅速的旋成灵一个风阵:“我不是在命令你,我只是希望你这么做,你可以拒绝我。”
魏轻尘很明白自己学了鬼魅神功会有什么结果,他不明白芷鸢为什么会让他学这种功法,现在唯一的解释或许就是之前自己在马车上说的话还是吓到她了,当时她虽然没有任何表示,但她一直暗暗记在心里,所以她才会让自己学这种“龟壳神功”。
师父对自己生了芥蒂之心,魏轻尘忍不住微微一笑,这样也好,她早一步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为人,日后也不用伪装的那么累了。
魏轻尘:“我愿意。”
芷鸢笑道:“好,鬼魅神功要的就是一个霸道,与其他功法所不容,之前你所学的所有功法全部都要废掉,你愿意吗?”
如果是别人敢让魏轻尘废掉自己所有的法力,那这人一定死无葬身之地了。
魏轻尘依旧微笑:“我愿意,之前学的不过是些下九流的功法,丢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芷鸢听了之后疑心大起,她非但没有觉得大功告成,反而觉得不安,魏轻尘的状态真的非常不对!
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法力,从小就野心勃勃,练会个什么破招,天都想捅破。
如果自己对他说你以后只能学习没有前途的鬼魅神功,魏七决计不会痛痛快快的答应,他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改变主意。
可是,现在的他虽然答应了,芷鸢几乎能感受到徒弟是一种近乎报复的心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或许是他的语气,他的眼神,还有他毫不犹豫的甘愿自毁般的臣服,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对。
芷鸢甚至觉得如果这个时候他要他死,他也不会有任何意见,她的决定虽然让徒弟完完全全屈服,可在他的心里有蒙上了一层浓厚的阴影,简直是在为他的坏道添柴加火,非但没有拉他一把,反而一脚把他踹向深渊。
芷鸢心想:不会重生了一次,为了公平起见,整个世界任务难度变大了吧,以前的魏七她自认为闭着眼睛都能搞定,现在的魏七,她甚至都不能看穿他那双漆黑的眸子。
徒弟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这句话不适用魏轻尘。
魏轻尘笑道:“师父?”
芷鸢想:可能自己这个决定是错的,如果害怕魏轻尘坏道,而让他练习鬼魅神功,万一他长大以后越想越不快活,自己个又慢慢变态了…那结果是一样的。
她为什么要怕他,既然决定不杀他,也无需这般防着他。
芷鸢:“算了,学这东西似乎是有些委屈你了,为师本是想着,我徒弟不求如何有能耐,安安稳稳的过一世就好,这件事是我欠思虑了,这风灵阵是为你布的,无论你学不学鬼魅神功,你每日在这灵风阵中练两个时辰。”她说完手臂轻扬,风阵变得迅猛,周围的树叶和石头纷纷被卷入到阵中,在这里飞花便可伤人,练的就是一个身轻如燕,踏雪无痕。
风阵中飞满了如利器一般的树叶砂石,芷鸢在阵中碾转腾挪,凌波微步,如游鱼飞燕一般在石叶中游移,随着时间的推移,风阵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起初还是小石子,到后来飞进去的石块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水缸都滚了进去。
芷鸢再一挥袖,风阵就停下了,她安然的从风阵中出来,宽大的衣服上没有一处破损:“你都看清楚了?”
魏轻尘:“师父,我就看清了前面的动作,等刚才那个水缸进去以后,就完全看不清了。”
芷鸢惊讶:”后面没看清?那你记住了多少?”
魏轻尘:“就,起式。”
芷鸢注视着他:“……魏轻尘,你认真的?”
魏轻尘道:“师父,真的太快了,我就看见你衣服的彩带飘啊飘的,看不清动作,你能不能慢一点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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