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和一群小的在楼上闹得正欢,不知道谁从哪儿翻出了陆天鸣正读高中的小儿子陆章润写的情书,大家互相传递,你念一句我念一句,陆章润急了来抢,大家就丢来丢去逗他。
听到文秀在楼下喊她的时候,信正好传到梨花手里,梨花应了一句,就带着情书跑了,一群小鬼追在后面。
文秀叫人和梨花应她,因为都是大声喊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周振国和穆桂华还纳闷呢,不对啊,这声音听着像小姑娘,又甜又脆,不像是莲华这个年纪啊。
正疑惑着,就见旋转楼梯上哗啦啦跑下一群人来。
“莲华阿姨,快还给我,求求你了,还给我吧。”
“不给,就不给,我还没看完呢。”梨花冲身后的少年挥了挥手里的信纸还做了个鬼脸,脚下一步不停地往楼下跑,好在她今天穿的是平底的芭蕾鞋裙子也不长,非常灵活。
“莲华阿姨,我拖住他,你快跑。”
“对,莲华阿姨别给他,这小子平时可坏了,你要帮我们报仇。”
……
少男少女嬉笑打闹的声音和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让楼下的大人们不禁感叹青春真好啊,曾经他们也是这么年轻,芳华正茂,可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当然,莲华例外。
看到少男少女当中,跑在最前面的那道倩影,周振国恍然如梦,心跳都漏了一拍,一下子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莲华是你吗,你回来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恍惚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第一次见她的午后,她也是这样笑着向她跑来,这样的美丽,这样的灵动。
周振国的眼里露出了痴迷还有深深的怀念和眷恋。
这人是谁,为什么会有跟穆莲华一模一样的脸,是替穆莲华来报仇的吗,是来迷惑周振国,抢走她的一切吗!
穆桂华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没有尖叫出来,要不是脸上的粉够厚,一定可以看到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又变。很快,她冷静下来,扭头去看周振国,却在周振国脸上看到她最不想看到的神情。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穆莲华,我都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要让你下地狱,让你生不如死,谁让你长得这样一张脸,就注定要去死!去死!去死!
穆桂华紧紧握住了拳头,刚精心做过的指甲都掰断了一截,她都没有察觉。
周振国也很快回过神来。不,这不可能是莲华,就算保养的再好,也不可能二十年一点不变,甚至好像更年轻了。但不管是谁,这个女人他都要定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心动过了。
他暗暗下了决心,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度和威仪。
夫妻俩各自有着算计,莲华这张脸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不可谓不大。
霍霁卿原本在跟男人们喝酒,听到莲华的声音就本能地朝楼梯口走去。
梨花也看到了他,恶趣味地一笑,故意带着惯性从楼上俯冲下来,速度越来越快。
霍霁卿赶紧伸开双手,梨花就一头扎进了他怀里,被牢牢接住。
要不是霍霁卿练武底盘稳又力气大,换做其他人没准两个人都得摔。
“调皮,要是我没接住,摔了怎么办。”看梨花站稳了,霍霁卿松开她,教训道。
“你会让我摔吗?”梨花得意洋洋。
好吧,霍霁卿无言以对,他当然不会让她摔着。
眼看身后陆章润就要追到了,梨花立马又躲到了霍霁卿身后,霍霁卿虽然不明所以,还是把她护在身后,收起方才的温柔表情,瞪着眼前的臭小子。
陆章润心里委屈啊,明明是莲华阿姨捉弄他抢了他的情书,为什么霍将军的表情好像要吃了他。
不行,这情书绝对不能落在楼上那群损友手里,更不能被他爸妈看到,否则可能被打断腿啊,霍将军看着凶应该讲道理的吧,陆章润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可怜兮兮地请求道:“霍将军,能不能让莲华阿姨还给我。”他可不敢说还什么。
“你拿了他什么?”霍霁卿转身问梨花。
梨花趴在他背上,示意他头低一点,踮起脚尖跟他小声地咬耳朵:“情书。”
霍霁卿一脸无奈和宠溺,小声说:“还给他吧,人小屁孩都要哭了。”
“好吧,看在你份上。”
梨花原本也就是逗逗陆章润,不可能真拿,更不可能给交家长。她从霍霁卿背后探出脑袋,把情书递给陆章润:“喏,还你,写的一点都不好,下回阿姨教你。”
陆章润一把抢过跑远了,他要赶紧毁尸灭迹,免得又被那群损友抢去。不过他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经历传奇漂亮的不可思议的莲华阿姨,好像对霍将军……而且,他看了十几年冷脸的霍将军在莲华阿姨面前居然也不冷了,这两人,有奸情,一定有奸情!
梨花和霍霁卿旁若无人的亲密,看在各人眼里,自然有不同的反应。
众好友:“调皮哦~~~~~~”
大家都一副八卦暧昧兮兮的神情。这两人经历了生死的磨难,时隔二十年还能聚到一起,大家都为他们感到高兴。一个高大英俊,成熟稳重,一个娇俏活泼,年轻美丽,虽然相貌上有年龄差距,但看上去般配养眼极了。
“你是……莲华的女儿?”有人打破这甜蜜的气氛。
周振国方才是有听到孩子们喊莲华阿姨,但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或者孩子们搞错了,或者是大家恶作剧,联合起来捉弄他,替莲华出气。这模样,从年龄推测,一定是莲华的女儿吧,只有母女才会如此相似。
他觉得自己真相了。
周振国走到梨花面前,虽然收起了之前痴迷的表情,但还是不难看出他的激动和欢喜。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可以叫我振国叔叔。”他摆出一副风度翩翩的长辈模样,而且刻意回避了“姨丈”这层关系。
噗呲——
梨花还没有什么反应,旁边就有人忍不住笑出来。
没办法,实在太好笑了,太太团们有好几个都忍不住了,这场面真是莫名带劲啊,电影院里演的那些电影都没这么精彩。
作为主人,陆天鸣只好站出来圆场,不能让场面太难看:“振国,莲华都没结婚呢,哪来那么大闺女,你再好好看看,这就是莲华,她回来了。不过也不怪你,二十年一点没变,任谁看了都……”
在一旁的穆桂华都快疯了。不,这不可能!穆莲华都四十多了,不可能还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样,甚至看上去更年轻,更白嫩,不不不不不不!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张脸,这张可恶的脸,她一定要在上面划上千刀万刀!对,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骗子,就算是假的她也不想看到,一秒钟都不想看到!她想看到的衰老,穷苦,落魄的穆莲华,不是这样子的,不是!!!
“快,来人啊,警卫员,快把这个骗子抓起来!给我抓起来,关到监狱里去!”还没等陆天鸣解释完,穆桂华就沉不住气了,大声呼喝让警卫员进来抓人。
瞬间,原本守在院子外的,她和周振国带来的十余个荷枪实弹武装的卫兵就冲了进来,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周振国一家的安全,并服从指令。
卫队长问:“夫人,骗子在哪?”
穆桂华指着梨花,手指都颤抖了,表情疯狂:“骗子,就是这个骗子!赶紧给我抓起来!”
卫队长走向梨花,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想去擒她。
梨花依旧微笑,不动,什么也不说。
霍霁卿先卫队长一步,将她轻轻拥进怀里,也什么都不说。卫队长一下子愣住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转头看穆桂华和周振国。
这都什么事儿啊,霍将军的女人,总统夫人居然说是骗子,还让他去抓,他拿什么胆去抓啊!卫队长心里苦。
“都退下,我有让你们进来吗!”周振国发话。
卫队长赶紧带着底下人溜了,就怕这些神仙打架,他们小鬼遭殃,至于八卦,虽然很好奇,但是好奇害死猫,还是小命要紧啊。
“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究竟怎么回事也要让天鸣把话讲完,随便让卫兵抓人谁给你的权利。”周振国厉声地批评了穆桂华。梨花安安静静靠在霍霁卿怀里的样子让他看了极度不顺眼,生出一肚子火来,只能拿穆桂华撒气。
转头,又一副温柔怜惜地样子对梨花说:“你真是莲华?没事吧,吓到没有,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霍霁卿对莲华的感情他是知道的,但当初人都不在了他也不在意,可现在一个一模一样活生生的莲华就站在面前,不管是不是本人,他都势在必得,所以不能让霍霁卿一个人卖好。
“振国,我也是为你好,怕你被人利用了。姐姐二十年没回来,我也很想她,但……你想想,人怎么可能二十年不变,这一定是骗子,是阴谋,也许就是敌人派来刺杀你的,我是担心你啊,怕你有危险!”穆桂华仍不死心。
这一点周振国怎么可能没想到,但这张脸给他的诱惑实在他大了,让他放弃了一贯的谨小慎微,只想据为己有,他也相信,不管是不是阴谋,以他目前的势力一定能让这个女人臣服于他。
她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够了!这里这么多人在能有什么危险,是不是阴谋我自会分辨。你要不想呆在这就带着孩子先回去。”
“爸爸,我不要回去!”周子豪原本在一旁玩玩具,听见父母争吵,虽然没听清楚内容,但他听到了周振国说要带他先回去赶紧丢下玩具跑过来。好不容易出门一趟,他才不要提前回去呢。
钻进人群,周子豪一眼就看到了的梨花。
这个小姐姐,长得真好看,而且以前没见过啊。大人们好像叫她“莲华”,妈妈有说过这次回国的阿姨就叫莲华吧。
周子豪很机灵地想转移周振国注意力,他不想爸爸妈妈吵架,而且他想这个漂亮的姐姐陪他玩,于是奶声奶气地问道:“不是说要带我来看阿姨吗,这个漂亮姐姐就是我阿姨吗?”
一句话正好又触到了穆桂华的雷点。
自己最宝贝的儿子管这个跟穆莲华一模一样的女人叫“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
穆桂华气的表情都扭曲了,但周振国已经两次警告过她,一时她不敢再说什么怕真被赶回去。拼了命的克制,就想听听这个女人有什么说辞。而且,她更怕她要是走了,周振国和穆莲华来个破镜重圆什么怎么办。
“子豪,那你问问漂亮姐姐,她是你的阿姨吗?”周振国倒是机灵,指使起自己儿子来了。
周子豪年纪虽小,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外貌协会,从小就喜欢跟长得好看的人亲近。得了周振国的指示,屁颠屁颠地小跑到梨花跟前,从小西装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十分乖巧的说:“姐姐,请你吃。”
纵使梨花再不喜欢周振国那两口子,但孩子是无辜的,而且这么可爱,她做不到迁怒。
梨花蹲下身,视线跟周子豪平齐,接过他手里的糖果:“谢谢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子豪,周子豪的子,周子豪的豪,姐姐你呢,你叫莲华吗?”
“嗯,我叫莲华,莲华的莲,莲华的华。”
“那你是我的阿姨吗?”
“是,我是你阿姨,你妈妈的姐姐,所以你不能叫我姐姐,要叫阿姨哦。”
“不对,妈妈的姐姐,那就是比妈妈大,长得要比妈妈老,可是你脸上都没有皱纹,也没有斑啊,妈妈都有,所以你不是妈妈的姐姐。”周子豪胖胖的小手摸了摸梨花的脸,小大人一样分析道。
噗呲——不知道谁又憋不住笑出声来。
因为周子豪的童言无忌,大家的目光下意识地都朝穆桂华脸上看去,刚刚因为一番动怒她流了不少汗,妆容有些花了,看上去一道一道脏脏的,有些滑稽。
其实笑的人并不是笑穆桂华的斑和皱纹,毕竟生老病死,人生常态,笑的是她的作茧自缚,自欺欺人,机关算尽,结果今天被亲生的儿子打了脸,揭了老底,让人觉得好笑。
穆桂华想发火,都是这个女人害的她如此丢人。但周振国一个眼刀过来,让她到嘴边的恶语又不得不咽下去,因为她足够了解周振国,她在他眼里看到了厌恶、嫌弃还有深深的警告。
不能得罪周振国,否则她会失去她的一切。穆桂华只能忍,忍,忍。
“对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了!”突然小家伙发现了什么,惊喜道,又把众人的目光从穆桂华的脸上吸引了回来。
“是什么?”
“是仙女!书上说,仙女是不会老的,是永远永远都很漂亮的,爸爸给我讲过嫦娥奔月的故事,嫦娥就是吃了仙丹变仙女的,阿姨你也吃了仙丹吗?”
“阿姨不是吃了仙丹,阿姨是二十年前受了重伤,医生叔叔怕治不好阿姨就把阿姨放在冰箱里冻起来了。后来科技发达了,医生叔叔觉得能够治好阿姨了,就把阿姨从冰箱里拉出来做了手术,所以阿姨在冰箱里呆了二十年,身体就一直被冻住没有变化,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这么说你明白吗?”梨花不只是说给周子豪听得,更是说给周振国和穆桂华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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