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
苏丹墀点点头：“以绝后患, 一劳永逸。”
毕竟，这是乱世，苏丹墀是在外独自挣扎过三年的人，她很清楚，这是个人人难以自保的时代，天真就是犯罪, 她不能空讲什么仁义道德、尊老爱幼, 对自己最负责的方式，就是把对自己生命有威胁的人, 除掉。
小哑巴的瞳孔抖了抖。
苏丹墀见她表情犹豫, 以为她不忍心不愿意, 劝说道：“她这么一心要我的命，不是她死，就是我亡。这个概念你明白吗？她要是不死，就还会来杀我，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银河把头扭过去，不去看苏丹墀的眼睛。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快速思考着要怎么样, 才能不留痕迹地圆回来。
真是烦人，这个蠢女人怎么就这么蠢呢。
她转过头去看余宙，余宙也看向她。
小哑巴突然灵机一动，用嘴巴作出“走”的口型，叫她赶紧走。
可是余宙没有反应过来，只见0731在那里挤眉弄眼, 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小哑巴要被她气死了，又换了“快走”、“滚”、“跳下去”等多个口型，可余宙还是一副智障痴呆、不解其意的模样。
气死人了。
“你在干嘛？”
苏丹墀问道，她觉得奇怪，小哑巴在这干嘛呢？
小哑巴回过头来，“没什么。”她神态自若，面上波澜不惊。
就在她转过头来，面朝着苏丹墀时，银河的手不动声色地背在了背后，疯狂朝着余宙的方向打着手势，指向窗口的方向。
这下，一头雾水的余宙终于明白了，0731是要自己跳出去。
虽然这样听命于她有点丢面子，但......谁叫0731有求于自己，就勉为其难地给她个面子，帮帮忙行行好吧！
余宙会意，爬起来，一跃而起从窗子里跳了下去，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苏丹墀惊讶地看着窗外，银河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余宙已经消失不见，还算聪明，她十分满意。
“......这里是九楼......”
“就当她跳楼自杀了，以后不要担心了。”
“可是......她为什么突然自杀？”苏丹墀十分迷惑，难道，难道是因为，刚刚自己眼睛里流露了真实犀利的杀意，实在太过威慑，把那个小女孩给吓到了？
“因为怕我。”银河也有自己的理由。
“怎么可能，你都说要放她走，怎么可能会是因为怕你？”
“别啰嗦，反正不会再来就是了。”银河语气不耐。
就在这时，余宙突然从窗外冒了出来，她漂浮在天上，脚下好像踩着什么东西，苏丹墀看着拿东西有点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阳台上的金属晾衣架，此时像是阿拉伯飞毯一样被她踩在脚下，在九楼的摇摇晃晃，看得苏丹墀目瞪口呆。
余宙黑色的头发在风中飘扬，原本雪白的脸上还有淤青和血迹，是刚刚和银河打斗过的痕迹，好端端的一个漂亮小姑娘，看上去有些狼狈。不过余宙似乎毫不在意这些伤痕，她一点也没有逃走的狼狈或者战败的羞愧，她笑得很明媚，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明晃晃的，看起来很开心的模样。
“说好的要找我玩哦，你可不要忘了！”
小哑巴眉头一皱，一副不太妙的样子，紧紧盯着她。
“好了好了，不揭穿你了，在这个蠢女人面前乖乖做你的小狼狗吧！”见0731不回答，余宙哈哈一笑，随即乘着她的座驾——不锈钢铁架，一溜烟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苏丹墀一愣，然后缓缓转过头来，看向银河：“......什么叫......‘不揭穿’？”
银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胡说的。”
苏丹墀见小哑巴一副笃定又气定神闲的模样，顿了顿：“真的？”
“嗯，她挑拨离间。”
苏丹墀叹了口气：“哎，就让她这样跑了......就算不杀她，我其实也有些问题想问她的......”
银河没有接她的话，自己在这片断壁残垣里，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坐了下来。打了这么久架，她有点累了。
当然，还是撒谎心更累。
“你难道不好奇我要问她什么？”苏丹墀问道。
银河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战神。”
“啊，你怎么知道！”苏丹墀一惊，丝毫没有注意到小哑巴脸上“你就是这么肤浅一个人”的表情。“可惜她走了，不然她大上你几岁，比你知道的事情应该多一些。”
银河一听，当即就不开心了：“不可能。她知道的绝对没有我多。”
“你说说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别人。”
银河垂下头，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她嘴唇动了动，面子，是丢不得的：“那她肯定也什么都不知道。”
“不问问怎么知道。”苏丹墀凝视着余宙消失不见的远方，现在，连一只鸟也瞧不见。
“没用的，”银河说道：“我们这些人，知道的都不多。”
苏丹墀沉默了。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家里，看着自己的家成了这幅鬼样子，心里更加悲伤了。
“说真的，我觉得这栋楼都快塌了。”她顿了顿：“重新装修要花不少钱，恭喜你，又能和我多相处几天了。”
银河耳朵一动，什么意思，什么叫“多相处几天”，蠢女人究竟是在说什么？
苏丹墀没有注意到小哑巴的脸色有些变化，她在检查家里的受损情况，然后在估算大概要花多少钱。一边检查着，她一边碎碎念说道：“唉小哑巴，不管怎么说，像你们这种超级......超能儿童，以后打架的话最好心中有个概念，要打架，出去打，在空旷的地方打。不管是不是在家里，还是以后在学校，在公共场合，还是别的什么地方，你们这样破坏力实在太强了，会造成巨大损失的。”
她继续说道：“一天一百万，估计......又得花上几天取钱。”
她突然回过头来看小哑巴：“话说小哑巴，你知道怎么取钱吗，过几天我带你一起去吧，你也要学着取钱了。”
本来，在苏丹墀开启碎碎念模式的时候，银河都会躲到一边去，或者干脆装小聋子不理她。可今天，她耳朵一动，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苏丹墀说道：“你要学会自理自立了，以后没有我，这些事情，你要自己一个人学会做。”
银河皱起眉：“为什么要一个人做？”
她心里突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或者说，一种不祥的预感。
苏丹墀顿了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小哑巴说过自己的计划，自己会拿着她的钱去帝都银河，而且不会带上她，要把她一个人扔在伊月......
虽说在路上已经替小哑巴想好了出路，让她去读书，虽说在这种乱世里，读书对于少年人来说，是最好的出路，是一种上苍的恩赐，但是......不知为何，在听到小哑巴这句“为什么要一个人做”时，她竟觉得，在回家路上原本组织好的语言，现在显得十分苍白。
是时候解释了。
她嘴唇动了动。
她走向银河，在身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两人面对面，但银河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盯着自己的脚丫子，不愿意看她。
苏丹墀伸出手，想要触摸银河的头顶，但她突然意识到，小哑巴好像不喜欢自己摸她的脑袋，平时都会躲开。她的手悬在空中，放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但是为了拉近两人感情，苏丹墀一咬牙，心一横摸了上去。不过出乎意料地，小哑巴竟然没有躲开，让自己摸到了她圆圆的小脑袋。
她的头发十分浓密，触感非常细腻丝滑，像是丝绸一样，虽然苏丹墀也没有摸过真正的丝绸。
暗银的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美妙色泽，不染纤尘，如皎月清辉。
话说，这种发色，跟真的银子一样，怎么可能是后天染出来的，那个中介售楼小姐真没眼力见。苏丹墀心想。
视线往下，苏丹墀突然一惊，然后她急忙松开手，板起脸来。
“小哑巴，你看看你自己，也是个快要长大的女孩子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要得体呢？你看看你，窗户都是开着，窗帘也没拉，你穿成这个样子，还和人打架，想回什么事？”
苏丹墀把她身上的衬衫往下拉，企图遮住她的大腿。在拉的过程中，她发现小哑巴这身衣服被割得到处是洞，还有许多血污，她软下语气：“身上的伤好了没有，还有哪里痛吗？”
银河摇摇头。
苏丹墀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点心......”
她起身，回房把银河的小熊睡衣一套给拿了出来，叫银河换上，银河看了看睡衣，又看了看苏丹墀。
苏丹墀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替她把窗帘拉上，窗帘上也有洞，透了些光，但并不碍事。她背对着银河，“换吧。”
听着身后的动作，银河应该穿好了，她才转过身来，又坐在了她的身边。
“银河......”苏丹墀开口叫道她的名字，而不是以“小哑巴”来称呼，银河一听，觉得有些不妙。“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第一更！
谢谢大家支持，也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身体健康，肺炎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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