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近在咫尺, 头顶突然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苏丹墀头皮一紧,若是从上空射击,她这个角度是躲不过子|弹的,她不比银河,一发子|弹就能要了她的命。
可直升机盘旋许久, 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动作。
南门就在眼前, 可以看见,城门正在缓缓闭合, 前面横着七八辆巨大的清障车, 就阻挡住在她们出城的必经道路上。
“扶稳了!”银河大喊一声。
只见墨镜之下, 双眼如黄金般熠熠生辉,她召唤巨大的气流包裹起车身,整辆车像飞起来了一样,一跃而起,越过了那七八辆钢铁铸造的清障车。
只可惜,由于对车身构造的不熟悉以及对流体物理学的不精通, 银河可以召唤巨大的气流将车身瞬间托到空旷的空中, 却掌握不好落地时的力道,导致整辆车狠狠砸在了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苏丹墀的撞到了车顶,瞬间昏迷了过去。
银河猛踩油门,终于赶在城门彻底闭合前,冒着枪林弹雨冲了出去, 成功出了城,在城外荒无人烟的道路上绝尘而去。
直升机跟出了城,三个人并排站在舱门口,看着脚下的千疮百孔的车辆一路狂奔,身后尘土飞扬,他们表情严肃,仅仅盯着直升机下银河的一举一动。
只见其中一人手中拿着平推式火|箭|筒,扛在肩上,不难认出,此人就是庸南牧场的守卫军组长凌越。
凑巧的是,站在他身侧的另外两人,也都是银河和苏丹墀的熟人,阿尔希尼娅和胡小琴并肩而立,神色复杂。
他们从天南地北被调任回首都,只因他们是银河的相识之人,最适合做这场悄无声息的狩猎的猎人。
他们本该出现在英灵阁,却因为路上的突发事件,而不得不乘坐直升机赶到了这里。
“车上是钟厘吧。”阿尔希尼娅开口问道。
此时的阿尔希尼娅,一头近乎透明的白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她的神色冷凝,眉眼间只有刀锋般冷静和锐利,丝毫不见半年前那个天真无邪的话痨女孩的影子。
阿尔希尼娅·尼古拉耶维奇·伊凡诺芙娜,来自北方王国著名的伊凡诺夫家族,家族生意涉及重工、军|火,是个与丧尸斗争了数百年的古老家族。只因十多年前,伊凡诺夫在于瓦西里家族的斗争中败落,不得已举家移民到了帝国。虽说那时的小阿尔希尼娅才五岁,可家族基因里的坚毅和尚武依旧镌刻在了她的骨子里,这十多年来她生活在首都,为了不引起帝国皇室的忌惮,她一直恪守着家族长辈对她的要求——低调和平庸,用话痨来掩饰自己的焦虑和空虚。
只是偶尔也会有不愿意遮掩的时候,只要她握住枪|柄,她就成了另外一个人。当初在帝国一高射|击比赛,她不想藏拙,前九枪环环都是10分,在最后一枪的时候,她才故意打偏,输给苏丹墀,屈居第二名。再比如当初在银杏林,那个偷猎者用着双发散|弹|枪逼退了所有了男警察,还重伤了好几人,就在大家四散溃逃之际,是阿尔希尼娅果断地掏出手|枪,一|枪|爆|头,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冷静得不像是一个22岁的女孩。
她只想离开首都,去到战区,重新做她自己,继续这数百年来伊凡诺夫家族与丧尸的战争。
银河是丧尸,就是她的敌人。
“是。”胡小琴的回答有气无力,此刻的她脸色苍白,她怎么也想不到,苏丹墀竟然会去劫车,再也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局面了,苏丹墀也成了敌人。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凌越正在瞄准脚下的车辆。
“不要发射!”胡小琴一急,赶紧大声叫住了凌越。
凌越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来,狐疑地回头看着她。
“火|箭伤不到她,只能伤害......无辜的人罢了。”胡小琴自己说着都底气不足。
凌越的回答冷硬又坚决:“这辆车上没有无辜的人。”
就在他正准备继续动手的时候,阿尔希尼娅叫住了他:“不用瞄准了。”
凌越这下是真的诧异了,他再度停下手,看着身侧这两个女人。
阿尔希尼娅看着脚下正在疾驰的车辆,神色凝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她才缓缓说道:“火|箭|筒无法对目标产生致命威胁,至于钟厘,既然还没有收到指令,那就......算了吧。”
——
苏丹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浑身缠满了纱布,稍微动一动便会发现疼得厉害,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完好的。
伤口似乎已经被细心处理过,玻璃渣都被挑了出来,伤口用酒精消了毒,还残留着酒精带有的独特刺痛感。
记忆停留在陷入昏迷的那一刻,银河驾着车飞跃清障车,然后重重落地。现在她们出城了吗,是否逃离了追杀?
头部受到撞击,现在还有些头痛,她撑起身子,打量起这个房间,两张单人床,一张木桌,花纹老气的地毯,看上去像是酒店的房间。
不是审讯室,更不是监狱,看样子,她们应该已经逃出来了。
不过,银河去了哪里?
她试着叫了两声,没有人答应,银河应该是出去了。
苏丹墀脑子有些恍惚,她突然想起来,银河其实什么都还来不及问,她什么都还不清楚,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着自己,一路杀出了城。
她咬住下唇,只觉得百味杂陈。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银河从外面回来了,只见她穿着一件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旧夹克,拉链拉到了领口最顶端,脸上还带着染血的墨镜。一进门,她就把墨镜摘了下来。
“你醒了。”她说。
“嗯。”苏丹墀的视线跟着她的动作流转,看着她走进来:“你去哪里了?”
银河扬了扬手中的袋子,然后放在了木桌上:“买了点吃的。”
“你的伤怎么样了?”苏丹墀问道。
“不碍事。”银河淡淡说道。
“我看看。”苏丹墀起身,往银河身边挪了几寸。
银河脱了旧夹克,夹克之下,是她今早穿出来的白色衬衫,当然衬衫早已看不出来是白色的,上面满是暗红色的血污,几乎整个儿都浸透了,看得苏丹墀眉头一皱。
“血而已,伤口都愈合了。”银河说道。
见苏丹墀神情严肃,眼神考究,银河不动声色地开始解衬衫扣子,不过等解到第三颗的时候,苏丹墀赶紧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银河只好停了下来。
银河坐在了木桌前的椅子上,从塑料袋里取出两个打包的食物塑料盒,里面是粥。她替苏丹墀打开盖子,拿出一次性勺子递到她手上。
苏丹墀也不废话,接过勺子,两人一起低头喝粥,两人都没有说话,室内陷入了沉默。
等到两人吃完,银河替她把东西收拾了,扔进垃圾桶里,苏丹墀这才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大田。”银河言简意赅。
大田是首都以南最近的城邦,距离首都大概四百公里左右,没想到才昏迷一会的功夫,她们竟然逃到了四百公里以外的地方。
“银河。”苏丹墀突然叫住了她。
“嗯?”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我要来劫车?”
银河一愣,然后问道:“为什么?”
苏丹墀很想扶住额头,这个家伙,心真大,都逃了四百公里了,连逃跑的理由都没想过。
“因为他们要杀你啊。”苏丹墀说道:“授勋只是个幌子,进了英灵阁,等待你的就只有四面八方的贤者之石子弹了!”
银河沉吟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噢,这样。”
“你难道不吃惊吗?”
“看得出来,早上逃走时,他们是想杀了我的。”银河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只是杀不死我罢了。”
“不是,”苏丹墀语塞,她觉得银河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你难道就没想过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吗?”
银河倒是一愣:“因为我是怪物。”
她用余光飞快地瞥了苏丹墀一眼,然后小心翼翼说道:“是真的怪物。”
“我知道的。”
“嗯?”
“你丧尸化的事情,我知道的。”
“那......”银河垂下了眼睛:“你要走,还来得及。”
“你是不是傻?”苏丹墀有些怒了:“我都来救你了,这种时候赶我走,还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银河低声道。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只是单纯看不惯他们这样对待功臣而已。”
到了这里,银河终于反应过来:“但是,他们明明救了我,可为什么又要杀我?直接让我死在杜坎就好,何必大费周章?”
“因为把你抬回去救治的人,想要救你,那人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议会的决议,也修改不了帝国的法律,只能在决议追杀令生效前,尽他最大努力救你。”苏丹墀一边回想着老人的话,一边解释:“嗯,就是这么回事。”
银河一听,立马想到了柏桥和柏栋。
如果高层还有人愿意顶着压力救她的话,就只有他俩了。
或者说,是柏栋更合适。
银河叹了一口气:“所以现在,我成了帝国的追杀目标,是吗?”
“是。”苏丹墀点点头。
“不过......”银河看上去有些苦恼:“为什么要杀我?”
苏丹墀真的很想一榔头敲在她头上。
“你学过《国安法》和《人权条例》没有。”
银河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听上去......有点耳熟。”
作者有话要说:三个月前的伏笔啊,终于填上了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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