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墀不知道银河在想什么, 不以为然道:“那还不是怕出意外,这样简单。”
还不等银河反驳,她又说道:“银河,你现在是通缉犯了,要低调一点。”
银河心说你刚刚的行为哪里低调了,可她还是没有反驳出口, 沉默地开着车。
“去哪里?”她问道。
苏丹墀想了想:“往东走吧, 不往南走,去澧城。”
澧城距大田一百多公里, 以银河开车的速度, 一个多小时就能赶到, 此时早就天黑了,她们需要找个地方安歇。
苏丹墀经过剧烈跑动,伤口开裂,浑身有些难受,她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
“要不要去找医生?”银河见她难受, 问道。
“你忘记我们是通缉犯了吗, 还找医生,怕是下一秒我就会出现在监狱的保健室。”苏丹墀毫不客气地回怼。
银河没有继续说话。
就这样,两人没有再对话,就这样出了城,在黑暗的荒野里沿着公路前行。晚上是没有清障车的,但毕竟银河如今是地表最强的超级丧尸, 何惧区区一到四代丧尸,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成功抵达了澧城。
找酒店前,银河先开到了药店,她让苏丹墀在车上等她,她去买药。
买完药,两人找了家酒店,要了双人床的房间。
苏丹墀疲惫地躺在床上,也顾不得洗没洗澡了,只想躺着。
可银河走到了她床边坐下,手里拿着药。
“我先躺一会。”苏丹墀闭着眼睛。
“你躺,”银河说道:“我帮你。”
第一次上药,那是在苏丹墀昏迷的时候,反正自己昏迷了,银河怎么办她都无所谓,可眼下她脑子清醒得很,她知道她的伤在全身,要上药肯定要脱衣服,眼下她和银河关系正尴尬着,怎么可能脱光了让她上药?
她一个鲤鱼打挺起来:“那我自己来。”
银河也不坚持,把棉签、纱布、消炎药、抗生素和酒精都从塑料袋里拿出来,贴心地帮苏丹墀拆封,摆到她手边,然后起身,坐到了窗边,背朝着她,不去看她。
苏丹墀也不知道,为啥两人会到这种地步,居然避嫌到了这种程度。
只是,她自己扭捏是一回事,银河主动避嫌又是另外一回事。既然她避开了,自己当然不会求她,求她“来啊,来看我脱衣服啊”。
苏丹墀自个儿脱了衣服,把纱布给拆了。纱布黏着血肉,拆的时候痛得她咬牙切齿,她先用酒精清洗伤口,再涂上消炎药抗生素,拿新的纱布贴贴上。这次银河买的是纱布贴,比那种需要一卷一卷缠的要方便许多,她的伤口很多,这样贴上去至少没有那么臃肿滑稽。
等她处理完伤口,去洗手间洗了个脸,胡乱刷了个牙,衣服也不换了,澡也不洗了,回来往自己的床上一趟。
“我累了,先睡了。”
银河没有说话,她站起身,顺手关了灯,室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银河的脚步声,她从窗边走到了洗手间。
“晚安。”关上门前,银河轻轻说道。
——
苏丹墀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
可能因为她实在太困了,前一夜整宿没睡,昨天又在首都内激战逃亡,一整天经历的事情太过,太过耗费心神,还没来得及去注意银河的动静,靠着枕头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时,苏丹墀睁开眼睛,发现对面的单人床上空空如也,不见银河的踪迹。
床上被子和枕头都留下人睡过的痕迹,银河向来不爱整理被子,这倒挺符合她的习惯。
“银河。”她叫了几声,都没有人答应。
她拖着疼痛的身体,下床去了洗手间,发现里面也没有人,银河不在房间里。
她去了哪里?
会不会出去买吃的、买衣服了?
正当苏丹墀纳闷之际,突然发现桌面上有一张字条,用的是酒店的便签卡,用的也是酒店的劣质塑料笔。
她拿起这张字条,发现上面是银河留给她的话。
“你回去吧,我先走了。”
短短八个字,就和银河这个人一模一样,直接,简单,粗暴,不喜欢做任何解释。
苏丹墀有点生气,气她就这样扔下自己跑了。
可她盯着这勉强算得上娟秀的字迹,看了一会,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还真是个孩子。
只有幼稚的孩子,才会自以为是地做着她以为是对你好的事,却全然不顾及对方的感受。
为什么要和幼稚的小孩子计较呢?
酒店房间里没有钟,她也没有手机,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伸手摸了摸银河的床铺,还留有热气,应该走了没有太久。
这样想着,苏丹墀稍稍洗漱了一番,便拿上自己的包出了门。
临走前她看了看自己衣服口袋和包的钞票,一张都没有少,枪和车钥匙也还在,银河居然一分钱也没有拿,就这样空手空脚地走了,等到晚上她住哪里?难道要和八年前一样,在卫星城找个没人住的废弃房子藏起来?
她决心去找银河。
只是,要在哪里找银河,她会去了哪里呢?
这应该是个十分困难且复杂的问题,一个人铁了心想要离开自己,她又没有手机,没有任何讯号,想找到这个人,本该如大海捞针。
但苏丹墀叹了口气,这都不是问题。
这个人是银河,缺乏常识,完全不懂隐蔽自己的银河。
于是,银河在澧城东城区加油站附近晃荡时,不幸地遭遇了拦截。
她原本是想抢辆车,一路走来,路上没有遇到像昨晚那样,停在路边的单身司机,要她直接去抢飞驰在路上的车还是太狂野了些,她觉得自己不太能做到。
就这样,她一边往东边走,一边在物色目标,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城东的加油站,这里停着许多正在加油的车辆,银河打定主意,一定要在这里抢一辆出城去。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选好了目标。
她看上了一辆小货车。
正当她准备动手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就想要攻击,可等她定睛一看,发现不是别人,居然是苏丹墀。
“你......你怎么找来的?”她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讶,这里离昨天住的小酒店虽说不远,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被她如此精准地找到。
苏丹墀伸手,把她脸上的墨镜摘下来,然后伸手指向自己身后不远处,一位蹲在地上抽烟的老烟民,看见银河的目光向自己投来,他还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对着她傻笑。
“他。”
然后苏丹墀继续指向稍远一些的街区,一位在街边卖糖水的大婶。
“她。”
“还有酒店的前台小姐,出门后左右两边杂货店的老板,街上站|街的阿姨,路上游手好闲的小混混。”
“我随便问一问,‘刚刚看见一个银色头发戴着墨镜的女孩子没有?’,所有人都会用‘噢,你说的就是那个怪人’的眼神告诉我‘看见了’。”
苏丹墀把墨镜收到了自己包里,叹了口气。
“银河,昨天你戴墨镜出门买粥也就算了,今天你这一个人要逃走,还戴着这傻东西,你知不知道,比起你的眼睛,这东西惹眼多了。”
“也不知道戴个帽子,你看这整条大街——不,整座城市,就连洗剪吹大哥大姐也不流行染成银色,你见过哪个银发的人?你还嫌自己不够惹眼吗?”
最后,连珠炮一样吐槽完后,她一锤定音、下定结论:“银河,别傻了,就这样,你还想丢下我一个人逃跑,怕是用不了三天,你就会被捆起来五花大绑地回到首都去挨|枪|子|儿。”
银河闻言,有些气馁,垂下头来,颇有几分垂头丧气的意味。
以前相处,她一贯是强势的那方,有时候十分任性霸道。可如今,她发现,一旦苏丹墀强势起来,她好像......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是,不嘴硬那就不是银河了,她振振有词:“等我出了城,自然不需要伪装。”
“出了城你要去哪里,找个卫星城躲起来?”
银河没有说话,按照她的计划,她打算在安全区以外生活,但至于是不是找个荒废的卫星城定居,她还没有想好。
“银河,”苏丹墀看她如此,又叹了一口气:“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的。”
银河沉吟片刻,半晌后,终于说出了她的心里话:“丧尸化的是我,被通缉的也是我,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你不该被卷进来。”
“要不要被卷进来是我自己的决定,由不得你。”苏丹墀声音突然小了几分:“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
最后一句话银河没有听清,她身子微微往前靠了几分:“嗯?”
“没什么,”苏丹墀随意含混过去,然后说道:“别想着一个人逃了,好吗?”
银河刚刚想说什么,可她还没开口,便被苏丹墀打断了:“银河,我认真的,你要是一个人跑了,我也不会去自首。不管怎么说,我都已经犯下了叛国罪,叛国只有死刑这一种刑罚,不要想着这样会救我。”
银河看着她的眼睛,淡金色的眼眸之中,似有暗潮涌动,但她面色平静,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求收藏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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