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目标时, 她对前路一无所知，她一边因为害怕苏丹墀为她受伤而自责，一边又享受着她的陪伴，就算前路漫漫，但有苏丹墀在身边，只要把握好当下, 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 一旦有了目标，对未来有了憧憬, 她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因为有了期待, 所以才会害怕失去。
苏丹墀握着方向盘, 看着前方，轻轻叹了口气。
“可以的。”
“一定可以。”
天黑时分，两人抵达了卫星城，只是，苏丹墀并不打算进城去，而是直接开去了卫星城, 去到了五年前两人相识的那片街区。
天色越来越黑, 荒废的街道上偶尔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丧尸，道路上都是荒废的汽车，锈迹斑斑，像一个个铁盒子，被废弃在路上。
她们也停在了街边，熄了火, 关了车灯，在昏暗的光线下，旁人根本分不清她们的车和街边报废的车辆。
不管是苏丹墀，还是银河，都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熟悉吗？”苏丹墀问银河。
“还好。”
“变了很多？”
“以前很少出门，”银河言简意赅：“雾也很大，不是很熟。”
“说到底，你以前也是土匪吧，不然那些罐头、水怎么来的，总不可能自己生产的吧。”苏丹墀转头望向她：“以前没想到，咱俩居然干过同行。”
“不一样，我杀人。”
“杀人？”苏丹墀有些错愕。
“是。”银河的语气风轻云淡：“那些人都想要伤害我，只能杀了他们。”
苏丹墀闻言沉默了一会，过了一会，才说道：“杀得好。”
可以想像，那些个法外狂徒，见到银河那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漂亮小女孩，会有怎样龌龊的想法和行动。光是想象那个画面，苏丹墀就觉得他们死有余辜。
银河嘴角轻轻勾起，没有说话。
苏丹墀突然笑了笑：“其实......你不需要我照顾的。”
过了一会，她补充道：“一直是你在照顾我，在保护我。”
银河不置可否，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谁照顾谁，谁保护谁，有那么重要吗？
她的人生因为遇见了苏丹墀而改变，苏丹墀的人生轨迹也因为她而改变，她们之间的羁绊，早已不能单纯地用“照顾”或者“保护”来概括了。
见话题有些沉重，苏丹墀换了个话题：“余宙呢，我记得你们在伊月中校时关系变得不错了，她最近去了哪里，还在山南做山大王吗？”
“她成了通缉犯。”
苏丹墀恍然回想起来：“想起来了，她杀了伊月市政厅的议长，真是个好家伙。那她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银河摇摇头：“但应该过得不错，至少没死。”
还知道在飞到杜坎去，拜托柏桥在暗井里放那些奇奇怪怪的海报和杂志，看样子肯定很闲很闲。
“也真是奇妙，当初把我吓得要死，千方百计想要杀我的人，到了如今，竟然能心平气和的做朋友。”苏丹墀感叹道。
银河一针见血：“那是因为我把她打服了，她不敢造次。”
苏丹墀笑了笑，没有揭穿她。
“要是她还在山南就好了。”苏丹墀说道：“我还没去过山南，那边厂子多，物资也多，可以把咱们的车填满。”
“说不定她还在。”
根据柏桥的话，余宙似乎在那边和伊月市政厅负隅顽抗。
“不了不了，”苏丹墀摆摆手：“我随便说说而已，就算她在，我们也不能找她，不能给她添麻烦。”
“没人会给她添麻烦，她自己就是最大的麻烦。”说起余宙，银河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话说也真是神奇，余宙自己也是异能人，居然在这里闹腾了三年，帝国还没有腾出手来彻底收拾她，搞来搞去，都只是小打小闹也是。”苏丹墀眼神有些黯淡：“越大的能力，就要承受越大的罪孽吗。”
“我丧尸化了。”银河反而过来安慰她：“我和她不一样。”
“你丧尸化也是为了战胜那个超级丧尸，是吗？”
“是。”
“如果它不死，会怎么样？”
银河想了想，认真答道：“那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可以阻拦它的了。”
苏丹墀沉吟片刻，突然嘲讽地一笑：“你救了世界，却要亡命天涯。电影里演的都是假的，英雄不会有荣耀和欢呼，只会被形势逼得走投无路。”
“但是......”银河轻轻说道：“我其实可以理解的。”
苏丹墀转过头来看着她：“其实我也可以。”
银河嘴唇动了动，却被苏丹墀抢先说了话：“只是，他们有他们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罢了。”
“对不起。”银河没有看她。
“不要说对不起了......”车内突然陷入一种压抑、肃穆的氛围中，苏丹墀赶紧笑了笑，转移话题：“等下要是来了车，你直接冲上去拦车，我暗中补|枪。”
银河竟然开起了玩笑：“你舍得让我当人|肉|枪|靶子？”
苏丹墀不接梗：“这夜黑风高、黑灯瞎火的，我要是个男人，突然冲出来个貌若天仙的姑娘，还手无寸铁，我会直接开枪？你乖一点，最好还问个路，‘哥哥怎么进城啊，妹妹不认识路’、‘哥哥，送送妹妹回家吧’之类的。”
银河眉头一皱：“之前在大田，你就是这样说的？”
苏丹墀随意答道：“差不多吧。”
“......”银河的表情骤然难看了起来。
“怎么了，”苏丹墀不以为然：“反正演戏嘛。”
“等下你别下车。”
“嗯？”
“我来就行。”
“不行，这种事情，就是要讲究一个合作配合、分工协作，免得你挨子|弹嘛，虽说你不会死，但也会疼的。”苏丹墀坚持道：“反正我也要出一份力的。”
银河转过了头来，通透晶莹的眸子盯着她：“你要出力，那就在车上给我喊，‘姐姐加油’，‘姐姐帮妹妹抢点东西吧’。”
“......”苏丹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呵呵......”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银河还会讲冷笑话？重点是，这样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着这种冷笑话，这是分分钟要把人尬死的节奏......
为了缓解尴尬，她从包里掏出手|枪，假装握在手里把玩，翻来覆去，弹|匣拆了又装上。
这时，她发现，这是一把格|洛|克17型□□，弹|匣的最大容量也是十七发，这也就是说，这把手|枪，和她五年前在这里用过的那一把，是一模一样的型号。
还真是巧合呢。
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这种东西。
突然间，远方传来由远及近的轰鸣声，那是柴油发动机的声音，很快就有车灯刺破黑暗，朝着她们隔壁的街区行进。
这样的感觉，让她不禁回想起了五年前，那时的她，一个人等候在车里，也是想这样，等候着渐渐驶来的走私车队，如今黑夜里浓墨般的漆黑，和五年前那瘴气一般的大雾，都有种通往神秘和未知的力量。
五年前，她在大雾里紧张地等待着，那时的她，手心沁满了汗珠，心跳如鼓，她是猎人，可她需要时刻提防着猛兽反扑，一旦被猛兽扑倒，等到她的就是死亡，
可现在，她平静地蛰伏着，她不再是那个紧张的猎人，现在她们是猛兽，她们等待的是羚羊，除了逃跑，毫无反击之力的羚羊。
一切只因，她不再是一个人，银河在她身边。
回想起来，这里，是她和银河一切故事的开端。
她们兜兜转转，几经波折，如今又回到了这里。
但这里，绝不会是终点。
苏丹墀果断地发动了引擎，直接循着声音，朝着走私车奔去。
“等下你不要下车。”银河再度叮嘱她：“天黑了，子|弹多了我看不见，保护不了你。”
苏丹墀也不再坚持，比起“一定要出份力”的自尊心，她还是更爱惜自己的性命。“好，那你自己小心点。”
车开到了走私车跟前，陌生的车辆突然出现，果然惊动了走私车上的人，他们全副武装，将枪|口对准了两人的车。
银河下车前，苏丹墀突然叫住了她：“要我应援吗？妹妹给姐姐打气那种？”
银河脸色微微一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接推门下了车。汽车还在高速行驶，只见她在地上打了个滚，迅速站了起来，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冲向了走私车。
苏丹墀一个急刹车，留在原地，和走私车保持了一定距离，毕竟，等下要是有枪|战，她可不希望波及自己的小命。
只见前方，果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听上去倒像是冲|锋|枪之类的高|射|速|枪，但很快，枪|声便戛然而止，银河已经暴力拆开了他们的车门，她的双眼泛着淡金色，一点也不像黑夜里冒出来的美艳女鬼，倒像是地狱里来索命的无常。
苏丹墀眼瞧着，走私车停了下来，一个个人被银河从车上扔了下来，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有些已经死了，有些还躺在地上嗷嗷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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