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丹墀回过头去，发现银河紧紧抿着嘴，好像刚刚那声谢谢，压根儿就不是她说的。
从小哑巴口里听见了谢谢，还真是稀奇。
可是，听见了这声谢谢，苏丹墀心里居然有几分熨帖，觉得暖暖的。她给小哑巴拿来了水和湿毛巾，回来给她擦了擦脸。
小哑巴也不动，乖乖地给她擦。
她替她认真地擦拭地脸上、脖子上的污血和血迹，有些血是别人的，有些却是她自己的。她的脸离她很近，苏丹墀可以清楚地看见银河脸上细腻的皮肤、皮肤下细小的血管，和阳光下她长长的睫毛，十分美好。
到了这时，苏丹墀才觉得，眼前的小哑巴和这几日里她认识的那个小哑巴是同一个人，还是一样的乖巧，一样的只是个普通小女孩。
方才车库里那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修罗，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她看着小哑巴的眼睛，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和疑惑，轻轻问道：“小哑......银河......你到底是谁？”
银河垂下眼睛，没有回答她。
“你，根本就不是普通人，你也肯定不是丧尸，可是......”苏丹墀觉得有些混乱：“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有特殊的能力？”
银河又变回了小哑巴，她抿住双唇，许久都没有说话。她淡淡地看了看苏丹墀一眼，眼神里没有被侵犯隐私的愤怒，也没有什么被问及秘密的紧张，就是风轻云淡地看了看她，不想回答。
苏丹墀有些气馁，她跪坐在银河的面前，垂下双手。
“今天，还是要谢谢你了，不管怎么说，没有你，我都会没命的，要谢，也是该我谢你。”
“而且也很抱歉，因为我自己的事情，拖累了你，让你受到了伤害。”
小哑巴看起来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她开始东张西望，然后对苏丹墀说道：“我要洗澡。”
苏丹墀原本还沉湎在自己的情绪里，看见小哑巴这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她没办法，只能替小哑巴打好了洗澡水，水温调节好，然后要帮她脱衣服。
小哑巴挣脱了她的手，自己扭头进了浴室，把门合上，把苏丹墀一个人扔在了门外。
苏丹墀愣住了，她顿了顿，不放心地敲了敲门：“小哑......银河，需要帮忙吗，要是身上还有伤没有痊愈的话，那个部位最好不好泡水的。”
浴室内鸦雀无声，没人理她。
苏丹墀觉得有些尴尬，自己咳了两声，来掩饰难堪。
没想到过了一会，浴室里传来一道声音：“你还是叫我小哑巴吧。”
苏丹墀一愣，脸羞愧得红了。
趁着小哑巴进去洗澡的功夫，苏丹墀一个人坐在外面放空，她快速思考了一番今日的事情，她意识到，小哑巴杀了那三人，自己算是彻底惹上了山南那边那个神秘的“老板”，以那个人抢了几车货就要要了苏丹墀的命的作风，这次不可能善罢甘休，只会找到更厉害的人、用到更残忍的手段找到苏丹墀，让她付出代价。
真是几箱罐头惹出的货。
她觉得头疼。
不过好在，她的小哑巴是个彻头彻尾的人型兵器，看今天那阵仗，怕是来十个人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她心底的好奇越发浓郁起来，银河究竟是什么身份？难道真的和以前的电影里演的一样，是钢铁侠、绿巨人那样的超级人类？其实以前电影里面存在的那些超级英雄都是真实的？
她凝视着浴室那扇掉了漆的木门，小哑巴就在里面。
她想了想，难道小哑巴的超级能力是无限恢复？被子弹打穿了都不会死，会以超级快的速度愈合伤口，她其实是个与金刚狼类似的英雄？
可怎么想也觉得不像，潜意识她不信那种东西，那种浪漫主义的超级英雄在现实生活里一定是不存在的，不然她所在的世界也不会想这样一团糟。如果真的有神赐的超能力，就不会放任人类陷入黑暗纪元这么久。
她思来想去，突然意识，以后自己说不定都是被追杀的状态，她必须比以往更加小心一些。
比如说，她刚刚开的车库里的车，现在就停在自己家楼下，这太冒险了，她必须把车还回去。
想到便做到，苏丹墀给小哑巴打了声招呼，便自己下楼去还车。
可她才刚刚靠近车库附近，便发现车库那块被警察围住了。伊月两年前恢复了军警，不过数量很少，可能是老板临死前那一发火\箭炮，动静实在太大，把这一片都快炸塌了，这才引起了当局的注意。
苏丹墀不敢靠近，默默把车扔到路边，检查了下车内没有自己和小银河的私人物品，便逃之夭夭。
回家前，她一口气买了十个奶油面包和和一袋糖果。
等她进家门的时候，银河已经洗完出门了，她的眼睛在看见奶油面包的一刻，仿佛出现了光芒，两人坐在小桌子旁，苏丹墀看着她大快朵颐。
这是个面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十个加在一起，就有一点多了。小哑巴风卷残云一般，一口气吃完了所有十个。
苏丹墀看了看她T恤下依旧平坦的小腹，心叹她果然不是一个正常人。
这回，苏丹墀可不敢跟她抢食物了。白天还见到她杀人如麻的模样，比地狱修罗还可怕，她怎么还敢虎口夺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吃，一句话都不敢说。
吃完了面包，小哑巴的目光转向了糖果。
苏丹墀知道她喜欢甜味和奶味，便给她买的奶糖，小哑巴撕开糖纸，扔了一颗进嘴里，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于是，不到五分钟，这一包糖果也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苏丹墀一声不吭，从桌子底下拿出罐头，安安分分地吃起了自己晚餐。
小哑巴显然对罐头没什么兴趣，抹了抹嘴巴，看着苏丹墀吃。
“对了，小哑巴。”苏丹墀一路上思虑了良久，开口道：“刚刚路上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应该要搬家了。”
银河一愣。
苏丹墀继续说道：“住在这里不安全，你虽然杀了他们，但他们背后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还是会找我，这个地方他们已经知道了，这里不安全，我们要换一个房子。”
她垂下眼眸：“只是我比较穷，这处房子是朋友便宜租给我的，如果要搬出去的话，可能条件没有这里好，以后......应该要委屈委屈你了。”
银河看着她，似乎在想什么。
苏丹墀急忙又说道：“我不是怪你杀了他们，他们要是不死，死的人就是我。就是......他们始终都是麻烦，我不想让我们俩陷入什么危险，我们还是搬走比较好。”
银河看着她的眼睛，过了一会，问道：“搬家，要钱？”
“当然啦，要租房子，付房租，现在房子很贵的。”
银河似乎在思考什么，突然，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苏丹墀的衣柜前，打开柜门，找到她自己的衣服，翻出了个什么东西，走过来交给苏丹墀。
是一张银色的卡，上面是烫金的字，一串数字，和日月星辰的图案，苏丹墀看着这图案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见过。
这是张银行卡。
苏丹墀震惊地看了看银行卡，又看了看银河：“这......”
银河不紧不慢地说道：“每天最多取一百万，不然会被追踪。”
“里......里面一共有多少？”
银河想了想：“不知道，上亿吧。”
苏丹墀倒抽一口冷气：“这钱你哪里来的？”
银河不说话了。
“是你父母给你的吗？”
银河还是不说话，又恢复了她的小哑巴模式。
苏丹墀尝试了好几次套话，可她就是一言不发，打定了主意不说话。苏丹墀手里拿着这张卡，手微微颤抖。
一个亿。
就是她想要的钱。
就这样被小哑巴猝不及防地送到了她面前，还是如此以风轻云淡的姿态。
她家小哑巴，究竟是个什么宝藏女孩啊！不仅救了她一命，还给了她梦寐以求的钱！当初收养小哑巴的决策，实在是太太太太正确了啊！
她扭头看向小哑巴，觉得她怎么看怎么美，怎么看怎么可爱，才十二岁的小孩子为什么可以这样迷人，仿佛自带了圣光，形象瞬间高大了一万倍。
“你还要吃面包吗？”再买一万个她也愿意啊。
小哑巴摇摇头，转身离开桌子，就要去窗边坐着。
苏丹墀静静地看着小哑巴，看着她脱鞋上了床，又坐到窗边，看着她凝视着窗外的一切，黄昏里喧闹的行人，俯瞰众生。她的背影看上去小小的，很多次苏丹墀想看看她在干什么，她都是这样一个略显寂寥的背影。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看窗外。”
这一次，银河罕见地很快回答了她：“很多人，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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