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每天十分钟的协议达成，苏丹墀过上了痛苦并快乐着的生活。
晚上被踢得跟沙袋一样，早晨又能得到极致舒适的“热气疗法”，苏丹墀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这种循环了。
不过她也变聪明了一些，知道要离睡着的小哑巴远一点，最近还灵机一动，两人分盖两床被子，这样裹着被子的苏丹墀，被踢的痛苦程度就减轻了许多。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苏丹墀每天都从银河的星辰银卡里取一百万，然后存进自己的卡的，不知不觉，也存了几千万了。
只是苏丹墀觉得，每天放任小哑巴在家里看韩剧也不是回事，她决定带银河出门买点启蒙的、学习的资料、碟片之类的。
上次去的那家音像店是绝对不可以带小哑巴过去的，里面那铺天盖地的成人录像，小哑巴看了还得了。
她想了想，开车去伊月北城那边，北城算是伊月发展得比较好一片区域，治安、秩序都不错，伊月警署就坐落在附近，谅一般人也不敢在那里玩出什么花样。
那里有一家挺大的图书、音像店。
到了书店，苏丹墀突然想起来，忘记问小哑巴识不识字了，但转念一想，韩剧是有字幕的，看小哑巴看得津津有味的，肯定不可能不识字。
书店很宽敞，很明亮，和小巷子里那种专卖色情录像的小音像店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苏丹墀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兴高采烈着带着小哑巴去童书区，替她找绘本、故事书，和《三字经》、《千字文》这种启蒙读物。
银河翻了一翻，一副性质缺缺的模样。
银河不满意这些书，苏丹墀干脆让她自己找。
只是，银河游荡了许多圈，最终停在了一排书架旁，久久没有离开。
苏丹墀好奇，走到书架旁，发现上面整整齐齐码着老杂志，都是黑暗纪元之前的，一百多年前的“老古董”了。她定眼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杂志，看清了那花花绿绿的封皮之后，吓得一抖。
《善良的女孩呵，你怎知好心指路采花的哥哥竟是黑心狼！》
《豪门逆伦酿苦果——哥哥啊，妹妹只能来生再爱你！》
《花心正太的心灵成长史——我和七个老婆不得不说的故事》
......
苏丹墀颤抖着看清了，这其实是一系列杂志，只是这杂志的封面文章标题，实在太过于......浅显通俗，不适合小孩子。
可是小哑巴就站在这一堆书前面，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伸出了手，指向了《善良的女孩呵，你怎知好心指路采花的哥哥竟是黑心狼！》，然后回过头看苏丹墀，脸上写着“我就要买这个”。
苏丹墀当然不会同意，拉着银河就去挑选《三字经》、《国文启蒙》；再不济，《蓝猫淘气三千问》、《虹猫蓝兔七侠传》、《数码宝贝》也可以啊；再再再不济，你看言情小说也可以啊！
可银河是真的死心眼，看中了就绝不松口，苏丹墀这么极力反对的模样更是激起了她的反抗之心——肯定是宝贝，你不要我看，我偏要看！任由苏丹墀好说歹说，甚至动起了手又拉又扯，小哑巴就是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到了最后，苏丹墀实在没有了办法，只能和银河各退一步，她给银河只买一本她看上的杂志，然后剩下的书由苏丹墀亲自挑选。
于是，苏丹墀拿着《中华上下五千年》、《十万个为什么》、《三字经》和一本《豪门逆伦酿苦果——哥哥啊，妹妹只能来生再爱你！》去结账买单。买单的时候，她觉得收银员一直在以一种“没想到你竟然看这种书”的眼神望着自己，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苏丹墀指了指银河：“都是她的。”
收银员看了看银河，脸上的诧异更明显了。
在黑暗纪元的末世年代，人们吃了上顿没下顿，生活水平大幅下降，还有许多人过着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明天太阳的日子，在这种情况下，及时行乐成了民众生活的理念，在物质基础薄弱的情况下，精神层面的审美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一百多年前，世界上的畅销书籍大多数是经典名著，再不济也得是文学读物、小说。可到了现在，银河的帝国政府统计局曾做过一项调查，过去五年内，帝国境内销售最多的书籍是成人杂志和低俗小说，销售量是其他类型书籍的十倍以上。
虽说很多人爱看低俗、色情的东西，可眼前这两个女孩，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看这种东西的人。
苏丹墀反正一副“不是我看，是她”的样子，银河泰然自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的。
逛了一圈回家，顺便去超市买了点东西，这可是标准的富人生活，普通民众只能去采购社购买蛋白棒和冻肉罐头，超市都是有钱人才能去逛的。
自从有了小哑巴，苏丹墀的生活质量跟坐了火箭似的，蹭蹭蹭狂飙不止。
天已经黑了，伊月城被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只是，北城是伊月的中心，是伊月的中枢，这里依稀可见钢筋森林的影子，抬眼随处可见街道两旁绚丽多彩的霓虹灯，在黑暗似乎被一片朦胧的光晕笼罩，焕彩得不真实。
苏丹墀和银河坐在车里，车窗全部摇上去，车门也自动锁死，她们在这一个小小的铁盒子里，与世隔绝。
车载音响播放着苏丹墀最喜欢的歌，银河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苏丹墀悄悄看了眼银河，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玻璃，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一半在黑暗里，一半有隐藏在阴影之中。
在这种复杂又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头发看上去颜色很暗，和普通人的发色没有什么两样，这样一看，苏丹墀才有一种实感，这个和她住了这么久的小哑巴，是个小女孩，也是个......普通人啊。
感受到苏丹墀的视线，银河转过头来，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黑暗中不知为何，变得比白天要亮上许多，熠熠发光，像是液态的黄金在眼底熔融、流淌，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不，这小哑巴才不是一个普通人。
偷窥被发现，苏丹墀很不自然地收回目光。
小哑巴不在意地低下头，摆弄她手里刚刚买到的杂志。
“太暗了，看书对眼睛不好。”
银河手上动作顿了顿，她其实并没有看书，只不过是拿在手里摸一摸而已。不过听见苏丹墀的话，她也没有反驳，只是很乖巧地收回手，再也没有动。
音符在狭小的空间内流淌，车内冷气开得很足，车里车外，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们要回家了。这种由回家带来的喜悦，突然弥漫上了她的心头，淡淡的，但确实存在，她从未体验过这种感受，回家的喜悦，让她又满足，又觉得愉悦。
只是，这种日子终究不会长久。
她用余光偷偷看了看银河，银河的长发垂在胸口，遮住了她的侧颜。
小哑巴以后怎么办？
她心底升起一股愧疚。
自己花着小哑巴的钱，每天都把一百万取满，最终却还是要离开她。
要不要带着她去首都算了。
她叹了一口气，决定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还有两个月，以后再说吧。
车回到居住的小区，开到楼下，苏丹墀突然看见了有几辆警车停在自己楼下。
她对警车不陌生，每天都有一个或者两个便衣警察在自己楼下转悠，保护自己。只是为了不引人注目，那些警察不会堂而皇之开着警车来，一般都是开私家车，今天楼下来了几辆警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走下车，发现警车里的不是别人，是唐鼎。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她走向唐鼎，问道。
唐鼎穿着一身制服，帅气十足，但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
他指了指门口，“救护车刚刚走，小李死了。”
小李是谁？苏丹墀一回忆，这才想起来，小李是那天那个把电话送给自己的人，是唐鼎的手下，派他来暗中保护自己。
死了？
苏丹墀大吃一惊：“怎么死的。”
唐鼎面色沉重：“要等尸检报告出来才行。”
“是谋杀吗？”
唐鼎顿了顿，点了点头。
苏丹墀脸色煞白：“难道......是因为他被派来保护我......才被杀的吗？”
唐鼎拍了拍她的肩，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多想，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不管是谁干的，我都要亲手将他抓到。”
“是下午发生的吗？”
唐鼎点头：“目击者说是下午六点左右。”
那个时候，苏丹墀还在超市。
“目击者有说他是怎么被杀死的吗？”
“他也没看清，但可以肯定的，就是不是枪伤，而且嫌疑人离小李很近，是在很近的距离下将小李杀害的。”
苏丹墀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这会不会......是一个挑衅，一个讯号，用枪可以很快解决的事情，却要亲手近距离杀死在苏丹墀的楼下，那位要夺取她生命的人，其实是想表达——
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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