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七十七章

    安达身上的诅咒,在医疗部的技术下被逐渐消除,但与此相对的,近期发生的□□却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不仅仅是局势上紧张的问题,虽然因为正处在病假期所以没有过多关注,但安达还是从几位同事的口中听说了最近发生的几件比较大的事情,比如10834号本丸出事失联,等时政的调查队过去的时候,本丸里的刀剑全员暗堕叛逃,审神者失踪,目前被推定为死亡,最后本丸被封锁。

    一开头的编号都是第一批审神者所独有的,虽然因为时间过去了很长,那些本丸里的审神者很多早已经不是初代的那些审神者了,但也相对意味着那些本丸里的刀剑的练度和心智应该都相当成熟,时政在选择接任者的时候也会多多少少考虑一下品行,无论是被攻陷还是刀剑自身暗堕的可能性都不大。

    但偏偏事情还是发生了。

    时政这边的高层判断为是叛逃的本灵所为,觉得自己被挑衅了,通知下来进入备战阶段,尤其是鹰派的,那架势恨不得直接冲进敌群打上一架。

    安达这边的鸽派偏向于警戒但先按兵不动,毕竟如果是本灵们为了向时政展示自己的实力以此作为筹码的话,要不就是还会出现类似事件,要不就是会有代表前来谈判,无论是哪种,等都要比到处乱窜寻找不知道躲在哪的敌人来的要好。

    时政这边和本灵之间的矛盾说简单也简单,其实就是无非就是审神者人数的大量增多却又不对品行进行考核,导致大量的分灵暗堕,回归本灵的时候连带着污染了本灵的灵力源,对于付丧神来说,灵力源被污染绝不是一件小事,但时政这边无法做到及时止损,甚至给出了类似于放任的对策。

    而本灵们为了灵力源不被继续污染最终导致自身的彻底堕化而想要拒绝继续为时政提供分灵,但出于最开始签订的协议,本灵们唯有叛逃来尽可能的降低分化分灵的数量,同时也是想逼时政出手解决这件事。

    但实际上事情又并非是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

    首先是时政内部的两极分化,鸽派和鹰派各自占有不同的观点,鸽派认为应该尽量配合本灵们的想法,对于之后招募的审神者的品行认真考核,但鸽派的数量稀少,几乎没有多少话语权。

    而占据大部分优势的鹰派所持有的观念很简单,那就是刀剑只是帮助人类消灭时间溯行军的工具,既然是工具,那自然不会把对方放在对等的层面。刀剑是需要保养和修复没错,但如果把本灵所要求的措施一个个实施下去,不仅时政这边需要大量裁员可能导致人手不足,对抗溯行军的实力削弱。

    最优先的肯定是对抗时间溯行军,战力一旦削弱很可能会出事,而改革所需要投入进去的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同样不可估量,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而且改革放下去可能造成的动荡甚至可能让时政的底层直接崩盘。

    而让鹰派最不愿意采取这些措施的重要原因是:哪怕是一些考察过后,审神者品行良好,对待刀剑友善,还是会有一小部分出现暗堕的现象,这种现象就像是在告诉人们,审神者的虐待和不友善并不是导致分灵暗堕的原因,那么既然这不是原因,花大量精力去整改又能削减多少暗堕的数量呢?

    这也是鸽派的理论没法获得多大支持的原因之一。

    也因此,时政这边与暗堕叛逃的本灵们,双方是一种僵持的状态的。

    但这种僵持的状态注定还是要被打破的,已经按捺不住的本灵们,终于还是亮出了手段。

    思考着问题的安达从医疗部回到了本丸,才传送到门口就看到今天的近侍太鼓钟猛地推开门冲到他面前,小家伙灿烂的笑脸阳光十足。

    “嘻嘻,主公!你回来啦!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说啊?”

    “我是去医疗部,不是去聊八卦啊。”安达无奈地抬手敲了敲太鼓钟的头,嘴上说着,心里却开始思考有没有听到什么有趣的传闻。

    “我好像有听到帮我治疗的同事提到过,万屋新开了一家提供给短刀们的游乐场。”安达摸了摸身边小少年的脑袋,一边领着对方往办公区走,“怎么,有兴趣吗?”

    “哦哦!!听起来好像很帅气诶!!”太鼓钟的眼睛仿佛迸发出来光彩。

    但小家伙眨了眨眼睛又冷静了不少,偏过头看向身边的安达问道;“主公是有什么困扰的事情吗?”

    “被你发现啦。”安达无奈地一笑,沉思了两秒,正巧已经走到了办公区门口,他来开门示意太鼓钟跟进来,又反手将门关上,做到了太鼓钟的对面,神情认真起来。

    “小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可以不用回答的。”

    “嗯?可以啊。”太鼓钟面露诧异之色,但也还是乖乖坐好。

    “小贞你,会在什么情况下暗堕呢?”

    “诶?”太鼓钟显然没想到安达会问这样的问题,脸上吃惊的表情没有丝毫掩饰,但看到安达严肃的表情,他也放下了调侃回答的心情,正经了起来。

    “说实话,我想不到。”太鼓钟思考了一会,认真的回答道,“作为本灵我们所经历的时间都是漫长而真实的,所经历的也几乎把所有可能都经历过了,我想不到在这样漫长的时间之后,还有什么能让我产生那样强烈的情感冲动。”

    “就算是被戳到之前经历的痛点,但痛归痛,该放下的,该想通的其实都已经放下了,想通了,不然早在那些经历发生的当下,我们就应该因为那些事而堕化,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年之后的我们存在于这里。”

    “本灵的感情其实都偏向淡薄的,人类的行为也早已看透了,所以无论是珍惜又或是摧毁,不尊重又或者不在意,其实我们都是经历过了的,现在这个样子,基本已经是定性了的,轻易不会被改变。如果真的要说什么能让我暗堕的话,应该就只有强制性地感染了吧?”

    “别看不动行光现在一种自暴自弃的样子,上了战场那家伙可绝对不会掉链子,他就是习惯了那样,每天不抱怨几句就心里不舒服,当然也有可能是想引起主公的关注?这么一想那家伙小心机还蛮重的?!”这么说着,太鼓钟不由地嘟起嘴来。

    “不过话说回来,我说句主公你可能不爱听的,别看鹤先生现在这样表现的很在意,当初在高天原之上的时候,鹤先生也不是没有因为陪葬品的事情被嘲讽过,而且嘲讽他的还是同样在安达家待过的一位,说起来那位的性子也是真的恶劣。”

    “不过当时鹤先生更多的也只是一笑而过,虽然也会不爽地想恶作剧,但我看得出来他是看得开的。”

    “现在的鹤先生,我因为中间有一段时间没有接触,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有从和泉守那里打听到,大概是从被暗堕气息感染到的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吧。”

    “如果是这样我反倒是安心了一些呢。”安达并不在意太鼓钟提到的这些事实,微笑起来,显然所言非虚。

    “诶?”这倒是让太鼓钟有些惊讶起来,“主公不会觉得失望或者生气吗?毕竟明明是自己生前珍重的刀剑,最终却对自己并不是很在意这样……”

    “小贞,你要知道,”安达抬手抚了抚衣袖,“要一个人去承受另一个人过于强烈的感情,是很容易吃不消的。这样说也许自私了一点,但我觉得,鹤丸他能够放下反而更好,他会有更好的未来。”

    “主公……”太鼓钟盯着面前的人,试图从对方的神情中找到一丝勉强又或者虚假,可却都没能找到。

    “不过这种话还是别现在跟他说,免得刺激到了。”安达无奈地轻笑两声,又严肃了神情,“你所说的我大致了解了。但是本灵是这样的,分灵是否会有不一样呢?”

    “啊,这个啊。”太鼓钟随意地摆了摆手,“举个例子,主公你别看现在宗三那家伙成天自怨自艾的,其实跟不动行光那家伙的状态差不多,虽然是分灵,保留的记忆有限,但心里该看开的都已经看开了,就算没有那部分记忆,但却会有相同的心境。那种状态与其说是真那么想,更多的是一种长久培养下来的习惯,改不掉了大概。”

    “所以其实我真的不是很能理解暗堕的原因呢……”太鼓钟说着说着用手指敲了敲脑袋,“主公知道吗?”

    “我若是知道,也不会特地来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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