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12.9梅雨不利·将军

    11

    注意到小雨又停了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已经过了午餐的时间。显而易见,大侦探又陷入奇怪的低潮了。

    自警视厅回到米花町的路上,他甚至连“午餐有何打算”都没问我,这可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位会推理的咖啡店员该做的事,他没有看到我因为肚子饿开始坐立不安了吗?

    那么就只能由我这位侦探助手来进行推理环节了。我的推理是——他一定是听我提到了“前女友”后开始陷入往日回忆里,想起了他和前女友同居期间的事,还有一起收养流浪小狗的事,搞不好还有两人一起坐车兜风的事!……嗯,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啦。

    也像许多电视剧一样,无论是多么冷静理性、能将资料过目不忘的侦探,他们的人设终究是有感情的人。记忆力越强越证明他记得过去的细腻点滴,那么他会沉浸在长久的回忆里也是没办法的了。我非常清楚“记忆”的力量有多大,自然也猜到他此刻沉默下的强烈思绪。

    这么一想,刚才被他捏脸这点小事就不在意了。毕竟是我说出了没神经的话,完全没考虑到聪明人也会有为情所苦的烦恼。唉,看来帅哥的烦恼真多啊……

    “……你一直盯着我,是在期待我提前泄露案件的真相吗?”

    突然响起的人声让我反应慢了拍,我“啊?”了一声,才察觉是某人终于时隔近20分钟后开了口。

    “猜错了吗……”他直视前方的驾驶道路,完全没有看向我。可却从我的反应里判断出自己的猜测失误,他叹息般的语气显然还在情绪低落中。

    呃当然,我也不是不在意案件啦。刚才看了遍资料,除了记下现场照片和几位当事人的口供外,我还无法拼凑出真相。只是刚才又在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不小心把案件放一边了。在过去,思绪的幻想能帮助我打发无数的无聊时光,但现在却变成阻碍深入思考的坏习惯了——简单来说,就是我很容易发白日梦。

    和白日梦比起来,实打实的真相要难上许多。“那个,我想不到。”想也不用想,我投降。

    然后就被当场抓了现行:“放弃的前提是,如果你刚才有在认真思考。”

    您说的是。……等等,这个人怎么突然对我变得冷淡了?这比刚开始我被怀疑成雨男时的语气还冷淡,难道……是怀疑将棋公主是我下毒的?震惊!名侦探可以诬陷犯人的吗?嗯,这是一个新套路,我好像还没读到过类似的推理小说,回去要请教一下工藤优作。

    姑且我还是对嫌疑人(假定)的身份否认一下比较好:“……呃,我只知道不是我干的。”

    车的方向有一点偏离直线,在这发生的同时,安室透一眼瞥来。

    “……这种事我也知道。”总算,他没完全无视这笑话,只是眼神中有一股对我的无声抗议。这个玩笑不好笑真是抱歉。

    “那个,有在想了!”我不得不挽回颓势,认真把刚才记入脑中的东西一一读取出来。作为人脑,我的“保存”和“搜索”功能还是挺有效率的,并不会出现未响应问题,多少比幸网购的电脑要好用。【作者:都是因为你在想这种事害得我电脑硬盘坏了!网购电脑有什么错!!气死亲妈惹!!!】不过,尽管我很快搜索到了与将棋公主相关的“文件”,但“读取”的先后顺序却会让我稍稍花一点时间。同时出现多份“文件”让我不知如何取舍,是要按照登场时间排序吗?

    “唔……受害人是织田名门分家传人,拜师斋藤九段门下的织田藤姬。嫌疑人是作为决赛对战对手住在同一指定旅馆的不战而胜头衔的玉山智花,和她有家族继承纠纷的低段位师妹织田龙丽,还有因利益将与织田家继承人订婚的原龙丽追求者安家川七段。”

    用归纳的语句解释了每个人与受害人之间的关系与身份,竟然得到了安室的称赞:“整理得很清晰。”他的声音恢复到了往常波澜不惊的作态,看来总算是进入状态了。“那么,你认为凶手是谁呢?”那个温柔的笑容,显然是侦探安室透没错了。

    “是要三选一吗?”反正我也推理不出凶手,不如当选择题猜一个倒也不错。如果我隐瞒这种想法回答,被安室追问理由说“猜哒”一定又会被冷眼相看,那我还不如现在提前表明我只能给他现场表演猜一个。

    果然安室透老前辈的微笑消失了,切,对助手真严格,怪不得都没个助手。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他缓慢地一字一字道。

    我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情绪,只能循着对话继续愚蠢发言:“那个……也许还有斋藤九段?”

    白色马自达在路口停下了,安室透全力静待着街对面的信号灯转换,没有再继续理我,我猜他一定被我的胡思乱想震惊到了。当信号灯转为青绿色时,车启动的速度比之前其他路口等绿灯起步时慢了约0.5秒,希望这个微妙的停顿只是我的错觉。

    他突然又发声了:“即使只是猜的……”猜得太随便了吗真是抱歉——“我也为你的直觉感到惊讶。”

    我都道歉了为什么要惊…………哎?惊讶?我愣是一愣。

    抛来了一道弯起的眼神,他竟然又在阴天下笑出了阳光的模样:

    “明明应该习惯了的,你还是这样让我措手不及呢。”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才叫我措手不及,我只能盯着他直瞧,希望他给我好好解释下现在什么情况。

    可安室透却只是继续笑道:“尽管我想你的理由多半非常奇怪,不过这样的直觉也是你的一部分啊。”

    什么啊,他难道是想说……“呃,是说,我猜对了?”我做好了下一秒被他否定的准备。

    “是啊,需不需要我说:祝贺你?”

    那还真是谢谢哦……不是这个问题吧!“你的意思是那个犯人……?”别说推理,正常情况谁看推理剧能猜到三选一以外的凶手啊??

    “无论是什么原因或手段,”他一个停顿,又别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总之,那一天出现在那间屋子里的人,只可能是斋藤九段。”

    12

    当我们将照片中棋盘周围的棋子与让子在彼此脑中悉数还原时,出了一点小岔子。

    “……没有王将。”我的记忆停顿了,难道刚才看过一遍的资料我没有全部记忆下来吗?

    “确实没有。”将车停下后一直望着窗外的安室透熟练地回应了我的疑惑,“尽管照片不全,但在警方的现场描述中也有提到棋子缺失,即说明在现场未找到吧。同样的,在尸检报告中也没有提到有在死者体内发现棋子的情况。”

    “那不就不能下棋了吗?”

    他轻笑出声,看了过来:“该担心的是这个吗?难道不应该认为是犯人带走了吗?”

    “呃,犯人缺那个棋子吗?”

    “怎么会呢,这枚棋子我想无论是哪位嫌疑人家中都拥有的吧。”

    “那是掉在哪里了?”

    “至少在被害人所处的房间内并没有被发现。我想当地警方还不至于出现这样的失误。”

    “所以认为是犯人从房间带走了比较好?”

    安室透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伸出手指在他的下巴上抹了一下,似乎是在试图想起什么。“我对将棋的了解没有深入到精通的程度,若要思考犯人为什么带走那枚王将,首先必须考虑的是,王将是犯人的,还是被害人的。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将棋的双方拥有的王名称不同,一方为‘王将’,一方为‘玉将’。”

    “所以就是犯人在保护自己的‘王’,或者犯人抢走了公主的‘王’?”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接道:“这就涉及到先后手的问题,以及棋局的规则了。通常棋局里,先手为王,后手为玉;而在诘将棋(连将杀)里,则是攻方为王,守方为玉。以被害人的段位,无论哪种情况,都需对嫌疑人之一的织田龙丽让先,由这位持王。而在一般棋局里面对同级的玉山智花,则是摇驹猜先(掷棋子选定)。接下来面对男性棋士,无论哪种棋局都是对方让棋,一般由被害人持王。”

    “就是说,只有织田龙丽一定是在保护自己的王,玉山智花不确定,安家川七段和斋藤九段必然是抢来的公主的王?”

    “通常来说是这么回事。”

    我稍微理顺了逻辑,可是3+1的可能性依然让我毫无思考方向:“通常来说?”只能先做个复读机。

    也许是看出我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安室这回没再考验我,而是终于像一位侦探那样滔滔不绝了:

    “首先我们将整个案发过程依照逻辑还原:被害人织田藤姬小姐吩咐旅馆工作人员不准打扰后,在对庭院敞开拉门的休息室内一人琢磨棋局。室内几处新添置的物品除几位旅馆人员外就只有她的指纹,旅馆人员也被证实都是当地的老员工且与被害人没有任何关系。被害人并没有要求送茶水,但在现场却发现有旅馆的茶杯与下毒液体,茶杯上只有被害人的指纹。被害人在中毒后数分钟至半小时内发作,并且倒在了自己的棋盘上推倒了数枚棋子,而在棋盘旁的棋盒内则有几枚让子。被发现时大约在十分钟后,路过庭院的旅馆人员发现后及时拨打了救护。当时救护人员是从庭院进入屋内,因此庭院的现场在警方到达前便已破坏,因而无法留下有用的情报——虽然很可惜,但考虑到当时人们的判断为被害人突发疾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嗯,没办法。”我继续做我的忠实复读机。

    “那么问题来了,犯人带走棋子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可以和当时的警方同样认为室内的棋子与下毒本身并无关系。因为下毒这一行为绝非突发,必然在经过一系列的准备后才做下的行动决定。凶手也许会在下毒的时刻出现犹豫,但在当时并不会因任何原因临时起意下毒。“

    毕竟毒也不是能当场提炼的玩意儿呢。“准备好毒药,然后和被害人对战输了泄愤,再消除自己的痕迹可能吗?”我提出了像是在电视上会出现的剧情,很多看起来很复杂的机关都是犯人在危急时刻想出来的,我想这个犯人也可以试试这么做。

    对我的猜测,安室透并没有立即否定:“如果是织田龙丽,无论是哪种棋局她都没必要为输棋感到羞耻,她的段位与棋技在当时远低于被害人,按理来说她早应习惯了这种设定。何况在头衔战前日,我想被害人也不会愿意浪费时间与低段位棋士练习吧。”

    百合陪练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吧!嗯……不过是百合的话也就没必要下毒泄愤了,除非是情杀。

    “至于玉山智花,和次日将对决的对手在前一日进行秘密的私下对局并且因输棋泄愤——依然是那个问题,被害人为何愿意对局呢?再者,如果是由玉山智花赢棋,她理应不会实施下毒行为,可她难道不担心自己次日的战术被被害人破解,在正式比赛上输吗?这种行为对自身的精神状态也会造成极大影响,聪明的头衔持有者棋士不至于沦落至此。”

    有道理。而且这两人也多次交锋对战过,胜败都是常事,玉山智花不会这么想不开吧,不会吧。

    “最后是安家川德,我始终看不出他与被害人有任何利益冲突点。他的最终目的是与织田家的继承人结婚,即使他私心爱的人是织田龙丽,想为爱人的继承问题解决掉被害人,那也不用在头衔战前日下手,这样只会害织田家门人失去一个头衔,而织田龙丽的能力在当时还远远达不到这个高度。等头衔到手再下手,或是用某种方法迫使被害人成为织田龙丽的影子棋士才更为有效。”

    就是啊,既然是为了利益结合,那利益最大化才有意义嘛。等一下,这个侦探怎么还提出了更合理的犯罪手法?还有这怎么就最后了?

    “还有斋藤九段呢?”我心急地问。

    安室透的脑袋转了个角度看我,如果不是颈椎疼,就是想放松一些。

    “在提他之前,还有个最根本的问题。”

    “什么问题?”

    “室内没有这些人的指纹或进入痕迹,譬如雨天身上的泥泞和潮湿,要如何与被害人对局呢?”

    是哦。也就是说,不会有百合,不会是想不开,也没有渣男谋财害命。现实没有电视剧这么多动机,因为下毒毕竟是需要勇气和承担责任的……那她在干嘛?哦不对,不是说了么,她是在——“只是假想练习?”

    “聪明,那盘棋只是练习而已。”他顺手拿起了那叠资料,却完全没有再翻开,而是对折,再对折。“所有的情况都属实,没有人进入过那里,她一人在与自己想象中的对手对局,仅仅如此。”

    那么,织田藤姬想象的对手究竟是谁呢?她的堂妹龙丽吗?龙丽当时还是女流初段,在女王战前应该不至于练习简单难度才对。尽管公主有让子,但她俩的级别按理说也没机会对局,她也很难把握对方棋路。玉山智花的话,无论是否假想都不需要让子,棋盒内的棋子显然不是翻倒进去的。若是假想安家川德,那就更匪夷所思了。并没有斋藤九段那么强,也不是公主所爱之人(不然她不会拜托羽田秀吉去帮忙做相亲候补),更和次日对战的玉山并非同门,棋路不同。实在很难理解公主会去假想他为对手。

    但有一人完全符合需要让子、熟悉棋路、仰慕对象这些条件——

    “……她想象的是斋藤九段。”我基本是用陈述句表述了自己的结论。

    一叠被折了多次而出现奇怪锐角的纸凑到了我面前。

    “将一切干扰压缩,即使看到的两面无法重合,出现了不合理的角度,但那也是最接近真相的厚度。”

    安室透用这团纸比喻了推理的整个过程。

    我不知道最接近真相的是厚度是怎样的,但我想象到的部分是……

    “对徒弟的才能从欣赏到惊恐,当时的斋藤惣飞照可能已经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在命运的重压下决定去探望决战前的徒弟,带着一种毒药。当他在庭院前发现自己徒儿在假想与自己的让子对局并且获胜的时候,他的想法变得不可理喻——她很快便会超越即将死亡的我,之后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我看不到了,我想象不到,她会变成我无法控制的东西,而我只会死去。除非……

    ——她在还没有变成超越我的怪物之前死去。”

    光是听他的描述,我脑中就完全认同了,不仅是认同他的猜测,还在认同这样扭曲的想法。我的脑中仿佛跳出了那样的思考小人,正在喋喋不休地诉说他的合理性。

    他本将延续自己的才能寄托在少女身上,可在意识到少女即将超越自己的同时,他也察觉到了自身的极限。这种悲哀本就矛盾,当他得知自己的大限将至时,他惊恐了,嫉妒了,奔溃了,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突破那个极限,而有人却仅仅在二十来岁便达到了。他的人生会被别人折成一叠扭曲的纸,人们只能看到他开始的一面与结束的一面,谁又能摊开几十年人生中间的曲折呢?后世的人们还会称他为斋藤九段吗?是斋藤永世龙王?还是……永世名人女王的师父?

    谁都会变成那样附属于别人名字的存在,可笑的是,他开始思考这些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在他面对绝症死亡的恐惧前才察觉到,原来他也会输。

    ——既然师父来了,不如我再下一局吧?

    ——……不要……让子。

    ——哎呀,那样我不是一定会输吗?

    ——输了不是应该的吗?你是我的徒弟,输了是应该的……

    ——那么如果这一局我也赢了的话,是否算是出师了呢?

    ——……

    ——啊,不如我们来下诘将棋吧?正好我拿着王将呢,师父。

    ——…………姬(公主)。

    ——真意外,师父怎么也学外面的人这么叫我了?

    ——过来,我给你准备了茶。

    ——太好了,我都忘了叫人备茶了呢!哎呀师父,您在雨里这雨水都飞进去了啊,快进来。

    ——不想打扰你练习,你不想喝的话我自己来……

    ——不了不了,您手伤还包着绷带呢,可不能喝奇怪的东西。算了,我来吧。帮我拿着王将,师父。

    ——……不要将自己的‘王’随便交给别人。

    ——因为是师父您嘛,以前经常被你吃掉王都习惯了。

    ——你希望这种习惯持续下去吗?

    ——这个嘛……要是有机会,偶尔也想吃吃师父的王呢!

    她不仅想赢过他,还想着到时两人的地位平起平坐——没有让子之分,他也可以先手用王而非玉!

    他会变成那些凡人!

    “……莓?”

    一声呼唤闯入了我脑中的小剧场,我总算回过神来。看来刚才安室透的猜测让我已经想象出了整个过程。

    接下来的,还有一点遗漏不足。

    “呃,我在想,没有指纹会不会是斋藤九段手受伤了?”

    完全没察觉我联想了一个片场的安室透摆弄着手里的叠纸:“当时的笔录中确实有随后赶到现场的斋藤口供,他有提到自己原本在疗养医院休养,因伤没有参加当地另一场棋赛,而另一场正是安家川德参加的,因此他才也在当地。也许正是因为他受伤才没有留下指纹,或是很难留下。”

    “嗯……”

    “不过能注意到这点,是不是说明你也开始有侦探的观察力了呢?”

    面对他的调侃,我却只从刚才的小剧场里得出了否定的结论:

    “那个,我绝对不会超越透先生的,请放心。”

    还以为又要伸手过来捏脸,安室透却只是重重叹息一声。

    “……我才没有担心这点。”

    还好还好,刚才那句话不是下毒预告。

    ——“但如果有把人毒哑几分钟的毒药也不错。”

    喂,都说过侦探不能这么坏了!

    13

    将这些转达给终于出现在公寓大楼门前的羽田秀吉时,安室透还顺带补足了一些可信的佐证:

    号称从乡间赶到现场的斋藤九段到达时没有立即询问警方被害人的身体状况,甚至也没有提出要去医院的要求,在笔录中保持冷静的谈话,并且一度相信了警方初步判定的意外事故或自杀。但在其他三人闻讯来到现场后,当安家川质疑是否有人下毒时,他却也跟着改口开始质疑此事。

    警方表示现场的棋盘被推翻后,斋藤九段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状态。另三人的笔录里,凡警方提到棋盒里的棋子,都认为是织田藤姬在摆棋途中遭遇不测,也因此认为缺少王将是因为棋盒里的棋子原本就不全。而只有斋藤九段,在笔录里直接将棋盘认为是一局对局,即使那是翻倒在地并且没有王将的棋盘。

    “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想办法将其他确凿的证据补上,只是那样恐怕需要收费了。”

    面对羽田秀吉的沉思,安室透又说出了不要脸的话。

    当我以为名人并不会信服这种异想天开的猜测时,他却又是那样一脸憨笑地接受了:“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这样就足够了吗,名人?”

    “是啊,这样我就想通很多事了。比如为什么斋藤九段会去培育龙丽小姐了。”

    他不提我都快把这个设定扔一边了。

    只见他扶了扶圆眼镜的镜架:“恐怕当时的他依然在渴望拥有吧——拥有尚未超越自己、并且只属于自己的那位‘公主’。只是他没想到这一位也像是公主那样,是只属于未来的天才。”

    “这可真是双重打击呢。”安室附和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还有那三位的不利症状我也稍微理解了。龙丽恐怕并非是自身对雨天有反应,而是因为后来的师父斋藤九段对雨天的反应给她留下了后遗症吧。斋藤九段在雨天想到公主后出现奇怪的状态,龙丽在长期相处中意识到了,然而她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隐瞒了这个疑点。以至于在斋藤死后,她开始忍受隐瞒堂姐中毒真相的痛苦。随着自己逐渐成功,越发接近公主当年的地位,这种内心谴责一定越加频繁。而玉山小姐和安家川七段,也许是误以为龙丽小姐才是下毒人,面对她成功替代了公主的地位而感到害怕,长年的怀疑让他们对雨天产生了‘是否现在会成为下一个被害人’的恐惧吧。一个是长年的劲敌,一个是即将结婚的订婚者,想多错多也并非罕见之事。”

    他竟然自己就把整个故事合理化了。尽管目前都没有实际证据,可合理的逻辑关系让整个案件自洽,我也找不到任何让人困惑的点,除了一个——

    ——比起‘王将’‘玉将’‘龙王’,我更热衷‘龙马’之谜。

    羽田秀吉曾说过这样的话。龙王是织田龙丽,玉将是玉山智花,安家川德显然不到王将的地位,难道他一开始就察觉到现场的情况,而用“王将”暗指斋藤惣飞照?他只是因为没有可以得到确切情报的工具人,无法对自己的推论进行将军(将死),因而向我们提出了这样可有可无的请求?只因这个案件并不是他热衷的那个?

    在将棋里,棋子“龙马”是由棋子“角行”升级而来,角行只能斜着走,且不能跳过任何棋子。而到达棋盘对面最后三行时,角行升级龙马,则比起角行可以周身直走一格。这是否说明,他因为某些原因只能以“路过”的形式参与到某些事件里,无法轻易接近核心?

    “……角行。”

    当我意识到自己无意识说出了这个词后,我注意到那两人早已停下了交谈。

    他们正同时看向我。一定是我过于突兀的话题让他们不知怎么接话了,唉,我得圆个场。

    “那个,升级成龙马的棋子。”

    羽田秀吉的笑容又挂上了脸:“在学习将棋吗?”

    不,没有那样的打算。“棋盘上角行没有升级。”我指的是当年的现场照片上。

    听懂了我想说的,安室思考了一瞬,却摇了摇头:“不,照片上的是龙马呢。”他不愿将警方内部资料交给羽田查看,自然也只能当着他的面靠回忆去思考。

    “可是它没有到底下三行。”

    “即使没有,可它在棋盘上是翻着那一面呢。”安室赶紧向羽田解释,“抱歉,她在说现场照片的事,龙马棋子在棋盘正中央摆着。”

    将棋里的升级是指把棋子翻个面,而角行的背面写的正是龙马。那张照片中的棋子,在上面的的确是龙马,但是……

    “那就是说,对着‘血溜’的那一面是角行吗?”

    不知为何,说出这话的羽田脸上十分复杂,全然不见他平时悠哉的模样。

    他提到的血溜,我记得是棋盘底部中央的凹槽。这个令人避讳的名字据说是让观棋插嘴之人砍头后血流入这里,以警示他人:与棋局无关的人插手便会如此下场。

    “看来还是少让两位介入比较好呢。当然,我也同样是棋局外的人。”这么说着的圆眼镜男人挠了挠他的乱发,又变回了那有些邋遢的模样,一点儿也不见名人的精明。“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有机会我会看看赤坂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一份力。虽说是局外人,但日常生活的麻烦我可以。”

    还没等安室和我说些什么,他被一道远远的喊声叫回了头:“啾吉!”这个称呼,我不用看都知道是他最爱的由美美。

    我也没机会看了,因为我迅速被安室拉着回到了他的爱车内。

    “事件告一段落,我们该去吃饭了。”

    看着他的满脸笑容,我真想吐槽你现在才想起来啊?

    “想吃什么?为了庆祝一个谜团的解决,哪里都随你选择哦。”发动引擎的同时,安室透熟悉的笑容又让人吐槽不起来。“让我猜猜,你一定想说——”

    ——“布丁!”

    说到庆祝,这不是当然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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