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1.6雨男杀人事件·商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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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要拜托别人帮忙,那我自然得赶快做好准备。我当然不认为安室透会在回到咖啡店工作后就即可反悔,可也不能等到他工作结束后陪我一起去完成,我不能将“这件东西”来自哪里暴露给警方。

    按照安室谈妥的时间在书店前将它交给了安室的朋友——一位戴着眼镜却还是没压住眼神中凶恶部分的正装男人。

    男人自我介绍叫“风见”,说是安室的警察朋友,受安室所托来帮我完成请求。但与其说是朋友,我倒觉得他更像是被安室差使的家伙,因为他全程都在使用敬语,特别是提到安室的时候。对于还基本不会使用日语里的敬语的我来说,马上就看穿了两人的关系——这个警察一定是被侦探握住什么把柄了吧,真可怜。

    “据降谷先生所说,您是委托警方将证物……”他提了提手里的袋子,“也就是这个尽快进行指纹鉴定是吗?”

    “嗯。啊,不过那上面也有别人的指纹。”

    “也就是说这上面不止有你和你怀疑的人的指纹。”他点了点头,露出安心与信赖的浅笑,“没关系,我们只需要比对出凶手的部分就行。如果确实如你所言这上面有‘雨男’的指纹,这可是非常关键的线索啊!”

    “应该会有的吧,我想。”——这个被我从昨晚就遗忘在桌上的玻璃杯上,应该会有的吧。

    假如我的猜想正确,昨天第一次回家的“美雪”是酒店监控中那个长得像美雪的人,那么就很有可能与他们一直保存着的凶手指纹相同了。

    风见迅速回到他停在路旁的车内,在我以为他要一脚油门开走时,他却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您需要我送你去哪里吗?我想这不会耽误多少时间,反正我待会儿还要绕道去百货公司……”

    和外表的印象完全不同,似乎是个老好人。但是,我拒绝,我已经被幸抱怨过不要随意透露家庭住址了。

    我有意无视这个问题,而是靠过去小声提醒:“那个,我向安室先生提出请求时说过,我希望这个鉴定是个人委托性质,请你们不要把结果纳入调查取证。你们当然可以把这个当作参考,但不能强制对我进行审讯,否则我会拒绝你们的一切要求,除非有我的监护人或者律师在场。”末了我还学着外国刑侦剧里的话补充一句。

    当我这么告诉安室时,他几乎毫不犹豫地用微笑答应了我。可是,从安室今天向我试探的表现来看,我实在没办法完全信任他。只把他当作一位会给我食物,送我小说,就算遭遇尴尬也能迅速化解的好人,是之前的我太天真了,我决定用“怪人”来形容他更好。因此,我需要再次向风见确认这一条件。

    “这、这个嘛,降谷先生当然和我提过,我会尽力……但我无法保证!”这回,他说完便跑了。果然,和给人的印象完全相同,这是一位不擅长掩饰情绪的警察。

    我有些后悔,现在说我拿错杯子了还来得及吗?——但我很快抛弃了这种想法。恶性杀人犯,还曾是伤害过幸和她妹妹的坏人,如果他现在还能得意洋洋出入幸的屋子,那该是多可怕的事。害怕的人不是我,而是当年的幸和梨花。幸将雨男可能会女装这一线索隐藏,那是因为她渴望亲手复仇,也许我这样插手会让她觉得是我多事吧,但是对我来说,如果她或美雪受到伤害,我会后悔自己什么都没做。我是出于这一目的才对安室透提出这样的请求。

    虽然无论是否发现相同的指纹,警方和安室都无疑会把我被列入重要参考人里。我很清楚这么做的结果,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做的事。尽管我没有与他们周旋的能力,可只有我知道证物来自哪里,而我并非是凶手,那么到时主动权还在我手里吧。除非哪个狡猾家伙向我套话……

    “我想你差不多该来了。”

    波洛咖啡店门外,有着奶咖一般肤色的青年似是等候多时——比如这种狡猾的店员。

    我故作不熟(确实也没认识几天)地别开了脸,不想和他对视:“……我来了。”

    “事情都办完了吗?”

    “店员先生应该问你的朋友。”

    “说的也对,待会儿我发个邮件吧。”他探头看了眼街道上空,“啊呀,看来今天晚上又会下雨了呢。”

    “那我先……”不知是否猜到我想溜走,在我说出口前,他直接向后一步推开了身后的门。门铃轻响,吧台内另一位店员也看了过来。“先进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下午茶套餐犒劳你了。还有书当然也准备就绪,这次还多带了些别的,希望你能喜欢。”

    真是具有诱惑力的邀请,但是我拒绝——

    “对了,柯南君他们今天去港区上实践课,所以会提早回来哦。”

    不过是小学生而已,对我有什么吸引——

    “我托他回来的时候带上那边便利店的限定布丁了呢。”

    嗯……这个吸引力就有点……

    “本来只是想拜托他买的,可是柯南君说,想把那些当作毛利家给客人你的赔礼,你要是不在的话就麻烦了呢。”

    ……狡猾的家伙。

    在安室透那张招牌笑脸的注视下,我屈服于限定布丁,低头踏入了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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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下午茶很享受,书也很有趣,限定布丁当然也让我胃口满足。虽然有不常看的漫画,倒也是能看下去的水准,一旁的店员梓小姐还向我推荐了这位作者的小说网站。尽管我至今仍不明白为什么安室店员会喜欢女性向作品。

    “因为对方是安室先生的女朋友啦……”趁着店员不注意,可爱的柯南小朋友在我耳边悄声说道。

    “……那个现在在很远的地方,叫店员先生‘安室先生’,声调比我高的远距离女友?”

    他露出意外的神情:“真亏你知道那么多……不过大哥哥你怎么还和女孩子比声调,男人当然比女人音低啦。”

    我清了清嗓子,学着之前那样模仿女孩子的语调:“这样的——柯南君?”

    “惊了,还挺像女孩子,而且真的很像……”他皱起了眉,“难道是变声期吗?”

    我恢复到原来较低的语调:“那个,我看起来像是十几岁,但真实年龄已经过24了。”

    “大哥哥你这都能当声优了……咦,你也24岁?”

    “怎么了?”这家店有规定24岁的人不能入内?

    “好巧,安室先生的女朋友也是24岁。”他向我眨了眨眼,若非表情认真,我还以为这只是和我套近乎的玩笑话。

    怪不得那人会想到他的女友……“不会是他的女人也和我长得差不多吧?”

    他打量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那倒不是。大哥哥比她至少高10公分,肩膀也更宽,头发则是相反,对方是长直发,你是短发。脸型虽然看起来都是娃娃脸,但你如果把挡在脸上的头发拉开,应该要比她要成熟一些吧,从脸部线条就能看出来。眼镜倒是都差不多……”

    “……哦。”我这才想起我还戴着安室给的镜框。看来我还挺习惯这个的。

    不过听他的说法,我心中不免有一丝小遗憾,排除了我与店员女友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这一可能,本来会成为狗血电视剧的剧情顿时索然无味。我想象了一下对方的模样:“比我矮至少10公分,瘦小的黑长直,童颜……那不是合法萝莉吗?”

    显然听懂了我的话,柯南尴尬一笑:“哈哈,没有那么夸张啦……不过确实看着像未成年,每一次警官他们都会忍不住确认呢。”

    我瞥了眼正在和梓小姐说话的安室,弯下身小声问柯南:“店员先生不会是萝莉控吧?”

    柯南白了我一眼:“我刚才都说了人家24岁啦,而且大哥哥你明明也看着大不到哪里去。”这小孩子说话怎么跟个大人似的。

    我又偷看了眼在擦拭餐具的安室透,趁他抬头前收回视线:“没想到店员先生‘好那口’。”

    “……还有大哥哥用词比她粗鲁。”柯南向我投来了鄙夷的神情。

    原来这个算粗鲁?我只是跟着现在手里的漫画书上的台词学一句啊。这漫画一直吸引着我看下去的地方是其中有个黑皮的男性角色特别像店员,我恰好正在看他与另一个眯眼的男性角色的剧情。我还挺欣赏这个眯眼男人的说话腔调呢。

    比如这句——“‘说起来,观察别人的女人需要这么仔细吗,小弟弟?’”

    “不是啦,就是习惯……”

    “‘习惯去观察别人?可真是不妙的习惯呢。’……”

    “不是啦,只是碰巧注意到!”

    “‘那么,你的眼中观察到了什么呢?’‘我观察到了,你也喜欢上了那个女孩。’啊,错了,这句是店员(黑皮男人)说的。”

    “不是啦!”他突然反驳了我,“因为我是侦探所以才……!”

    “嗯?”我将注意力从手里的图画上挪开,才注意到柯南还在和我聊天。“什么侦探?”

    “呃,我是说,我在学毛利叔叔和安室哥哥当侦探……”

    “???我们刚才在聊这个吗?”我看了下漫画里的内容,又回忆了会儿刚才的对话,差点笑出声,“噗……不是,我刚才在读这上面的台词。”我指了指手里的漫画。

    “搞……搞毛啊!”

    “小弟弟有时候用词也很粗鲁呢。”我没忍住把他的话回给他自己。

    被我这么一说,他也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丧气地瘫坐在椅子上,语气里似是抱怨:“走了一个害我老是被塞蛋糕的,怎么又来了个爱吐槽的,某方面来说还真像……”

    听到吃的我自然起了兴致:“塞蛋糕?这是什么品种的蛋糕?”我可没在这里的菜单上看到过!

    “不是,那是——”

    “小兰,欢迎回来!”

    门铃声响起,因为听到了榎本梓打招呼的声音,我俩同时望了过去,果然见到一位女高中生走了进来。

    “梓小姐!啊,柯南果然在这里!”看向我们的兰和梓有说有笑地走来,我看到跟在她身后过来的还有安室透,想着待会儿问问他蛋糕的事。

    走到比较近的地方,毛利兰才意识到我是之前那位被她袭击的人——“是你,抱歉我没注意到!”她又像之前那样道歉起来。

    “那个,我已经没事了。”我主动向她提及之前的伤,可说完才想起来这意味着今天的账单可能要我自己付钱了,而我……呃,一分钱都没带出门。

    “真的吗?太好了!”她凑到我的脸颊前很近的地方,仔细观察着,“我看看……嗯,确实不明显了,但也许还有点肿……”

    “那是我脸上的肉。”就算不是我也说是。我可不想让女高中生一直抱着亏欠我的心情。

    “不要这么说自己的脸嘛,明明看上去是不错的脸。”

    她露出被逗乐的笑容来,这么近距离看,她还真是漂亮。尽管美雪在我看来已经是个大街上难得一见的美女了,但看多了电视剧的我还是知道她与那些艺人是有差距的。相比之下,毛利兰显然有着能和偶像比肩的潜力,至少我觉得她比那个最近小红的女演员——名字有点奇怪的那个要更好看些。

    “还是你的脸比较好看。”我忠于内心赞叹道。

    她似乎害羞了,缓缓和我拉开距离,笑容也变得羞涩起来:“哪里,我很普通的……”

    “咳咳咳咳咳……!!!”

    突然闯入我们之间的是一阵吵闹的咳嗽声,在我注意到是谁前,她更快反应过来:“柯南,怎么咳嗽了?是被饮料呛到了还是生病了?!”她蹲在柯南身边关心道。

    咳嗽太厉害导致满脸通红的柯南却马上缓过气来,像是精准控制了自己的咳嗽似的:“我被呛到了,兰姐姐……”他撒娇的声音比刚才和我聊天时声调还高些,“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想起来马上要放动画片了……”说完却给了我一道凌厉的视线,怕是在嫌弃我刚才的聊天害他错过动画了。

    我听说毛利兰很宠这个弟弟,果然她迅速牵着男孩的手站起了身:“柯南的饮料钱我待会儿来付,那我们先回去了。”她礼貌地将我和两位店员环视一遍道。

    正当我以为对方要离开了,打算低下头继续看书的时候,却又听到她的声音传来:“对了,你已经知道我叫毛利兰了吧,这孩子叫柯南,寄住在我家的孩子。我家就是楼上的毛利侦探事务所,你随时可以来玩哦。倒是我一直很失礼,都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呢。”

    这个问题,终于来了。

    我一抬眼,就瞧见她满脸的期待。一旁的榎本梓也同样看着我,因为我也还未告诉她我的名字。没有太多犹豫,我最终还是决定说出用惯了的假名:“那个,我叫安室——唔…………”

    没有念完自己目前的名字,因为此刻嘴里突然塞满了东西,让我的舌头没有办法通过震动说出“透”这个音。

    ……凉凉的,软软的的东西,我品一品,嗯?还是甜甜的呢,像是某种蛋糕……

    “莓,草莓的‘莓’。”

    对,这是草莓蛋糕吧!我点了点头,才迟钝地发现店员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旁。

    “安室莓——是这位女性的名字。”我听到他礼貌而有力的咬字。

    眼前的三人全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观察着我:“女性?”

    正欲解释却想起嘴里还有蛋糕,我只能先解决它们。可在我还努力着的时候,又是那道来自头顶的声音继续替我代言:

    “虽然外表看上去像男孩子,但她其实是位女性呢。说是最近的事件让家里人很是担心,于是就这么变装出行了。”

    这是什么普通的理由啦,一般来说女扮男装潜入男校,或者说是怪盗在卧底伪装,这才比较符合二次元的设定吧?

    可这样毫无情趣的理由却显然让眼前三人接受了,最先理解的聪明小孩柯南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么像!”

    ……像什么?怪盗吗?

    他仿佛从我的眼神中听到了吐槽,立刻解释:“不是啦,我是说,好像世良姐姐哦!”

    那又是谁?女扮男装爱好者?

    “啊啊,小世良那样!原来如此~”毛利兰随机也理解似地猛然点头,而后又道歉起来,“咦,那岂不是说我踢到的是女孩子,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的“代言人”继续发言,“原本是想保护自己进行的变装,结果却让自己变得可疑起来,某方面来说也是种‘自作自受’呢。只要大家能理解就好,我想莓小姐一定也不会介意的。”

    为什么我要被这个人擅自决定称呼还有发言啦,我要抗议:“我——唔……”

    ——“大家理解了吗?”“嗯!”

    三人表示理解的同时,我当然也理解了柯南所说的“塞蛋糕”的含义。唯独不理解的是……我瞥向身旁微笑着的男人——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室莓是什么啦……太自说自话了。”

    等三人离开后,我才有机会抱怨一句。

    “抱歉,忘了提前和你沟通呢。”正放下刚才那盘“塞蛋糕”的安室透又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光看外表,谁也想不到这会是个往人嘴里塞蛋糕的家伙吧。“要是被大家知道我们同名,各方面来说都很麻烦,所以我稍稍自作主张了。请把这份蛋糕当做是赔礼吧。”

    “这不是蛋糕就能解决的问题,我可是被迫改名了。”我继续抗议道。

    “反正客人的名字也不是真名吧?”他随口说出了一句不得了的话。

    “你才是,降——……阿姆阿姆……”又被塞蛋糕了。

    “正因如此,我才不希望因为你的假名让人对我有过多联想。”他又轻描淡写了一句不得了的话。

    “唔唔唔唔!”——这叫自私!可是我被蛋糕收买了现在说不出口。话说回来这蛋糕还真好吃……真香。“可是忽然改名字……我不习惯。”

    “没关系,”他冲我一笑,“我多叫莓小姐几次就习惯了。”

    虽然“安室透”这个名字我也是这么习惯过来的,但……“名字,很奇怪。”

    “汉字是一个字的‘莓’,不好吗?”

    “不好。”把食物当作名字怎么想都很假吧?而且要是必须改成食物的名字,我更想叫布丁或者咖喱,可乐饼之类的。啊,炸猪排也不错,那可是幸最喜欢的食物呢。

    “那么草莓蛋糕也不好吗?”

    见他试图从我眼前挪走那盘蛋糕,我赶紧拉住了盘的边缘,喊道:“好!”

    安室透的笑容顿时狡猾起来:“你说了‘好’呢,那就这么说定了,莓小姐。”

    ……不是,我说的“好”不是这个呀??这个人也太坏了吧……!

    他故意无视我双眼中发出的不满电波,替我整理了桌面的书后便安静离开了,之后直到晚餐套餐前都没有再打扰我。

    我还是搞不懂这个怪人,但在炸猪排套餐(甜点:梅子焦糖布丁)面前,我很快放弃了思考,现在只要知道这人很会做菜和推理就行了。反正身为警官的幸相信着他,我要是提防他反倒变成我是个可疑的人了。

    晚市过去后,榎本梓一下班,波洛店堂内只剩安室一人忙碌。幸好今晚果然又是雨天,雨虽不大,但也让工作日的人们失去了来咖啡店喝上一杯的兴致,八点刚过,店内便只剩下两位客人了。其中一人是我。

    我原本没打算留在店内用餐。可在大约四点半的时候,我收到了美雪的邮件,她说今晚不来赤坂家做饭,让我和幸自行解决。仿佛和她说好了似的,幸也同时发来说今晚加班会在警视厅食堂解决用餐,让我和美雪不用等她。于是今天没有过多零花钱的我,便只能选择留在店里了。

    把账都记在那位店员身上好了,谁叫他擅自改我的名字——我心里打着这样的算盘,却直到这时候才想起之前说要赔偿他迟到的事。在我烦恼着这要赔几天的零花钱的时候,那个害我总是在烦恼的家伙却又主动前来搭话:

    “今天的书已经看完了吗?”

    “呃,没有……”我现在哪有心情看书……先吃一口甜点假装自己很镇定。

    他伸手拍了拍我头上的帽子:“再坚持一会儿,我把收拾工作和明早的准备做完后,要是没别的客人就可以提前走,刚才和店长已经打过招呼了。”

    “??”这是要我等他下班的意思吗?等一下,我好像没说过这事啊?

    见我一脸懵,他好心提醒我:“补偿的事,我说过下班后就告诉你的吧?”

    果然他之前说的还真不是玩笑呢。(微笑.jpg)

    20

    九点过半,我们再一次来到了米花酒店。从波洛离开后他告诉我要重新回来这里,到如今在观光电梯内,我依然没听他提到接下来要做什么。眼角注意到白天还能看清的那栋废弃大楼此时完全隐藏在了街道的灯光阴影处,我有些失望地吐了口气。

    “累了吗?”安室透关心的问候立刻送到。

    因为提到那栋大楼就会引发白天的话题,我决定还是顺着他的问话回答:“有一点。”这当然不是假的,今天外出的时间是我来到赤坂家后最长的一日。意外的是,我似乎还挺容易适应这种感觉,直到他问起时才思考这个问题。

    他似乎担心了,浅色的发丝下眉头微蹙:“还是我现在送你回去?接下来的事我一个人做就行了。”

    “接下来的事?”我比较在意的反而是这个。“是关于案件的吗?”

    我问出口就知道这是个傻问题,毕竟我们上午来到这家酒店坐观光电梯时就是为了天台那个案子。

    他倒是不会吐槽我这个,而是点了点头:“嗯,下午因为时间问题没能重返现场,想补偿地再看一次。”

    原来补偿是说这个啊。“是要去天台吗?”

    “我下班前有联络过这里的安保人员,特别允许我们上去呢。不过你若是想回去的话我晚些去也没关系。”

    侦探或者警察在推理故事里反复来到案发现场,这是很常见的剧情,毕竟有很多关键的“灵光一现”必须在现场才能想通。但我自身的经历里,上一次面对案发现场还是在书店的小巷子前,那恰好就是昨天和店员在一起时。联想到现在也是同样的配置,我有一种自己似乎成为侦探助手的错觉。

    按照一般剧情来说,侦探助手的任务就是要用一句不经意的话来点醒侦探的吧?那我不在现场,不就不能破案了?

    “那个,我没问题的。”此刻,我身负名侦探(的助手)的重任。

    他靠近过来,笑容在电梯的灯光下越发灿烂:“那真是太好了。看,我们到了。”随着电梯的停摆,便熟练地拉住我的手,把我带出了电梯。

    尽管门前还有警方拉的警告线与酒店方放置的禁止入内告示路障,我们仍然很顺利地登上了天台。与白天亮堂的视野完全不同,一来到天台,除了晚风的凉意外,像是黑洞一般深邃的地面让我一时惊呆。

    “果然,夜晚的这里能见度并不是很高呢。”安室透一副早就猜到的语气,淡然地指了指一旁的地面,“还记得这里吗?这里就是尸体的发现地。”

    我记得被警方的白色胶带圈起的位置,定眼一看,那里确实有几条白色的反光。可是发现尸体的那一晚,这里并没有胶带,如果不是在来到天台时有意寻找,这样一片漆黑的地面上,还真的很难第一眼发现地上有尸体。何况那一天还下着雨。

    “所以尸体才没有马上被发现。”安室的解释与我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继续领着我往前走,随着逐渐走向栏杆的位置,光芒也陆续照亮了视野。酒店下方与周围的高楼有着各式各样的光源,把栏杆侧照得明亮。而相对的,回头望向发现尸体的角落,那里便更加是一片黑暗了。

    “因此那对情侣也没有发现整个案件的过程……吗……”

    身边的男人自言自语地思考着,被牵着的手终于松开了,我得以将双手撑在围栏上,俯视这一片夜景。

    这是我第一次从这样的高度看到城市夜景。

    幸的公寓也算是高层,十几二十层楼的高度对我而言也习惯了。视线里,白的黄的,红的蓝的,那不过是各种灯光而已。它们没有屋里的白炽灯那样能照亮整个房间的能力,只是在夜幕下点缀上的几笔。它们有些在流动,有些一闪一闪的,随时要熄灭了似的,还有些刚才还亮着,过了一会儿就暗了下来的。没有任何一束光会永远在那里。

    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夜晚。

    可是今晚,我却觉得此情此景很是美丽。

    我偷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是因为今天不只有我一个人吗?

    在幸家那间小房间中一个人欣赏这样的景象时,我想的仅仅是,那些灯光离我好远。可是现在,明明我与地面的距离更远了,我却觉得它们离我很近,仿佛只要我伸手就能触碰到……

    “小心!”一只手截停了我向下探寻的左手,随着被收回的手,视线转向对方,安室透的脸上,今晚第一次没了笑容:“我若是没看到,你想做什么?”

    “……呃,探一下风向。”我记得哪部外国的历史战争剧里有个聪明人是这么做的吧?

    “那是诸葛孔明做的事。”他迅速识破了我玩的梗,悻然放开了手。在我以为他就这样会放过我的时候,他当然……“对了,我想这个地方就是那对情侣交构的地方了。”

    ……没有放过我。等等,刚才是不是又是那个敏感词?

    “……这里?”

    他指了指我双手碰触到的栏杆,眯眼一笑:“这里。他们应该是靠着栏杆做的吧?”

    我迅速抽回手,像是躲避脏污似地转移到了他的身后,不忘抓住他的衣袖擦试一下手心的……我是说擦汗。

    我听到他笑出了声。“你骗我?”

    “我想的应该没错。”他倒是不介意自己的衣袖,而是抬手指了指黑暗的角落和天台大门,“你看,这里的话确实很难注意到那个角落,但是对着大门,因此才会有几位客人一上来便迅速离开。”

    我努力回忆着白天看到的监控录像:“那对情侣在这里交构的期间,除了死者外还有三名客人来过,有两人是立刻离开的。”

    “对,只有死者和另一位客人待得比较久。当然,我们清楚死者是死在了这里,而另一位客人,便很有可能是凶手。”他转过身面对我,开始继续讲述他的想法,“案件发生在这对情侣忘我的时候,而直到他们离开天台,也许都没有注意到尸体所在的角落。因为在周围光照的影响下,他们的视线还无法完全适应黑暗,会本能地从视线中忽略掉那些地方。”

    我记得那段时间只有……“20分钟左右的时间?”

    “稍微快了些呢。”安室别开视线道。

    “是指杀人的时间吗?”

    “啊,嗯……毕竟完全不抱有藏尸的想法,可以说很大胆,甚至到了恐怖的地步。”

    “可是,不是说一般人来到天台的时候看到他们就会离开的吗?死者和凶手为什么都没有离开?”

    “也许死者来到天台的时候那对情侣还没有开始……”正要推测的安室又陷入了一阵沉思。当我困惑于是否等待他思考完毕时,他很快便又望了过来,眼神中显然已是思考完毕的喜悦,“我想我已经找到凶手与死者关联的线索了。”

    不不不,我还什么都没提醒呢?我作为侦探助手的闪光点呢??

    想来我一定是满脸怀疑,让他又笑了一声,开始向我解释他的思路:“我们只是因为七年前的案件,还有目前死者社交圈之间毫无关联的调查情况来推断,就认为凶手一定是无差别地随意选择下手对象。可如果我们假设,凶手是与死者有分别不同的社交连接点,并且每一次都是与对方约定好时间地点,由此完成犯案的呢?”

    “那个……”他能不能说的直白点?和漫画里的男人一样绕圈圈,我根本理解不了…………等等,好像也不是太难理解?

    ——“你是说,就好像我认识店员,店员认识毛利兰,而店员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还认识幸一样。我和她们之前没有任何联系,但其实我们都认识你。而你分别和我们约在不同的地方,不一样的时间下手,而警方也因为陷入了七年前案件有关的思维定式,一时无法找到连接点这样?”

    安室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是什么打比方啊……虽然不该这么说,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你能理解就好。”

    “那你已经知道他们的连接点了吗?”

    “虽然这点还无法确认,不过我有个猜测……”

    “?”

    “这个等我确认了再说吧。”

    “唉——”这也太吊人胃口了吧?!

    “不要抱怨,很晚了,我该送你回去了。不然你的那位‘监护人’可能会生气吧。”

    “可是是因为店员先生才弄到那么晚的耶……”我试图暗示他把那个答案提前给我泄底,然而,不知何时又拉住我的手的人却只是对我一笑:

    “那么明天,就请让我上门亲自赔礼吧?还有,”他微微眯起了眼,“感谢你给我提醒的,谢礼一份。”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再这样下去,我和这个化名作“安室透”的男人,会没完没了地互相送礼到……嗯~会到什么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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